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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兄!”

  那震耳欲聾的聲音震得白珩摔在了地上,卻依舊不甘心地抬頭望著上方。

  “師兄,你……你好自為之吧。”

  聲音漸行漸遠,展空離開了,在這偌大的空間裡只留下白珩一人。

  四周安靜了下來,靜得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白祁炎望著那片黑色發呆,眼淚無意識地流了出來,白珩與白祁炎的感情混雜在了一起,誰也不知道這幾滴淚是為誰而流。

  好委屈。白祁炎只想狠狠地大哭一場。溫辰怎麼可以殺了他?誰都可以,為什麼就偏偏是溫辰來結束他的性命?

  緊接而來的是濃濃的悔意。其實他有感覺從冥府回來後溫辰不對勁,但因為害怕面對他不想要的現實,所以就從來沒有問過。他以為只要不問,不戳穿,溫辰就還會是那個傻傻的溫辰。但事實是,這個溫辰不會為了他裝一輩子的傻溫辰。

  最後一次見他想要的那個溫辰,是在用淼萊的招魂香時。那次分別,明明溫辰還有話想對他說,可卻被他阻止了。因為他的愚蠢,溫辰最後想對他說的話他也都聽不到了。

  心揪緊在了一起,滿身的情緒壓得他快喘不過氣來,好想哭,但現在他卻連這最簡單的哭也做不到。

  沒有人能理解他的痛苦,就算是和他一體的白珩也感受不到。

  此時的白祁炎已經被悔恨淹沒了,他想大概再也不會有比現在更痛苦的時候了,那時候的他還猜不到接下去他還將面對五百年的寂寥。

  此時的痛苦,是激烈的,所有的感情攏作一團,在一瞬間爆發。而那五百年,除自己之外再無其他的孤獨,是一點一點匯成的靜靜的絕望。

  斷欲山下,是展空與其他修士共同築成的結界,任何物體都無法穿透。

  四周只是黑色,不存在任何東西,腳下是用水幻化而成的大地,躺在上面,冰涼刺骨。

  視線里除黑暗之外什麼東西都沒有,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法力在此處被禁錮了,他無法靠修煉打發時間。這漫長又無聊的五百年,每一分每一秒都快要把白祁炎逼瘋了。

  與其這樣活著,還不如死得痛快。

  剛開始,白祁炎還沉浸在失去溫辰的失落之中,倒不覺得難熬。後來,感情隨著時間的過去慢慢淡了,他才開始關心當下。

  過去多久了?一年?兩年?現實中他的肉體是生是死?為何還不醒來?不管生死,他都希望能從這一潭死水中掙脫出來。

  沒有希望,看不到未來,他比白珩還要絕望,白珩還能期待或許會有人受到赤邪劍指引,來斷欲山救他。可他已經知道白珩會被困在斷欲山下五百年,就斷了早日被放出去的念頭。

  他所做的關於白珩過去的夢,都是在一段故事結束後才能醒來,所以,這次大概就要陪白珩一起度過這五百年了。

  小說中只用一筆提到的五百年,白祁炎卻要用真實的時間去度過。人一生經歷生老病死需要多久?一百年?一百年尚且算多,可他一介普通凡人卻要去度過那沒有任何生趣的五百年。

  無滋無味,這世界留給他的只有一片漆黑,眼睛在此處無用。耳朵只能聽見水聲與呼吸聲。在這空曠的空間裡,空靈的水聲來回傳遞,像是誰的囈語,又似蠱惑人心的聲音。心情變得更加焦躁,只得封閉聽覺。

  白祁炎沒有白珩那般堅強,精神上的折磨讓他慢慢喪失了意志力,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般漫長,他從沒有如此期盼過死亡。

  隨著時間的過去,白珩對展空的恨與日俱增,也正是那份恨讓白珩熬過了那五百年。而白祁炎什麼都沒有,沒有給人帶來希望的愛,也沒有白珩那樣足以支撐自己的恨意。儘管溫辰在他的肚子上捅了一個洞,但他還是無法恨他。

  怨倒是有的,這漫長的五百年,白祁炎也總得找點精神寄託。或許是受了白珩的影響,他開始嘗試去恨展空。

  怎麼能不恨他?如果不是他困住了白珩,他又怎麼會在斷欲山下五百年?

  最最讓他恨的還是囚禁白珩的真正理由,不是因為白珩不顧好妖壞妖之分,為一己私慾殘殺妖族,而是因為白珩殺的妖里有人界修士得罪不起的人。

  這孤單的什麼都沒有的五百年,磨去了白珩人性的那一面,也磨去了白祁炎的心性。

  “我們來玩遊戲吧。”時隔多年,再次聽見白珩的聲音,白祁炎愣了一下,長時間沒有動過的腦子讓他反應遲鈍,甚至沒有去理白珩話中的意思。

  “好啊好啊。”白珩換了一個方向,自己回道。

  “玩什麼呢?”

  “我來演大師兄,你演小師弟。”這邊的白珩做了個揮劍的動作,把那邊的白珩殺了。

  從小到大隻知道修煉的白珩並不知道普通孩子會去玩哪些遊戲,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一個打發時間的方法。他躺在地上,輕笑了一聲,眼淚順著眼角滑落,與身體下的水面融為一體。

  “我們來聊聊天吧。”

  “聊什麼?”

  “不知道。”

  “那有什麼好聊的?”

  “一定要聊,陪我說說話好不好?”

  不知道為什麼,白祁炎也哭了出來。好難受,好難受。

  第34章 清理門派計劃(一)

  五百年後的重見天日,竟是悠悠從床上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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