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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中的情形又是如何呢,寥寥幾句而已。

  “你才覺得她有點可愛?我覺得她豈止是有點可愛。不過說真的,我是個特別偏執的神,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的話,扎克,你要記住,只有她能代表我。說話也好,做事也好,使者可以有很多,官方代表只能有一個。”

  啊,還有。

  是該隱微眯著的撩人的眼睛,也是他唇角勾著的極淡的笑意。

  是簡落即便強行說清夢裡看到的,也永遠說不清醒來心裡掠過的。

  第86章 【84】

  日曆又撕下了幾日,距離佛曉還有兩小時。

  簡落站在跨海大橋的橋墩上,這也是所有故事開始的地方。她並非在緬懷過去,只是需要出來透透氣。死神死後,所有的力量都會逐步轉移到地獄使者,即新的死神身上,所以她每天醒來都很崩潰。

  風中微粒的每一次顫動也好,叛徒垂死掙扎時震耳欲聾的心跳也好,世界變得越來越聒噪,以至於他們片刻的消停也不願施捨。另一方面,亡靈之力將她的身體修補完整,之前手上的右手現在完好無損。

  這會兒她迎風而立,只感到無邊無際的孤獨。就好像日月同輝,天地萬象盡在你的感官之中,但其中沒有一種生靈與你有哪怕一丁點兒的共鳴。

  “你想好後天怎麼辦了嗎?”扎克不合時宜地插話進來。

  “說實話,我不知道。”簡落揉著太陽穴回答,“一是我看不見,這對久萊就是個巨大的優勢;二是我壓根不知道自己的上限在哪裡,當然久萊的上限在哪裡也是個謎語,總結起來就是未知數太多……”

  大黑狗也跟著跳到橋墩上,還毫不留情地揭露了真相:“總結起來就是你沒信心。知己知彼很重要,但你得堅定信念吧,無論你和久萊誰更厲害,結局只能是你贏。”

  “是啊。”簡落扯了扯嘴角,心不在焉地應了。她正要重新陷入迷茫,人已經騰空而起,隨後聽到扎克含混不清的聲音:“茜拉拜託我帶你去個地方,現在看來很有必要帶你過去,冒犯了。”

  知道冒犯了還不鬆口……簡落在心中嘀咕著,誰願意被一隻黑黢黢的狗叼著在天上晃啊,都不能調轉一下位置變成騎著狗威風凜凜地往目的地趕嗎。

  強勁的風吹過來,把一腔抱怨全部堵回了她肚子裡。天狗畢竟是四驅,速度那是相當得快。風剛拂上臉頰時還帶著冬日凜冽,等到末尾時已經讓人倍感燥熱,連僅有的水分也被壓榨乾淨了。

  溫帶大陸性氣候應該不是這樣的吧。

  簡落地理學得不好,也不敢出聲亂問。她變得口乾舌燥不說,而且呼到嘴裡的氣體居然還混著細碎的沙石,正當她要連呸三聲以清理口腔異物時,扎克就這麼簡單粗暴得鬆口了。

  弒君二字飛快地從腦海里飄過,簡落趕緊運氣接住自己,最後再把這具易碎的**平平穩穩放到地上。奇怪的是,方才飛沙走石的感覺驟然消失了,這好像是個密閉的空間,沒有一絲空氣的流動。

  這莫名其妙的熟稔是怎麼回事?密閉空間沒有房頂又是怎麼回事?

  剛才自己從半空中落下來,一路上連屋頂的邊角都沒碰到,直接落到了地板上,涼意隔著褲子傳到皮膚上,又滲透到骨髓里。

  她於是將亡靈之力從手中放出去,疑惑地問道:“扎克?”

  黑沉沉的霧氣在空中穿梭,碰到堅硬的牆壁後化開,再也沒有回應。

  扎克也沒有。

  “你人呢?”簡落正要加大音量,嘴就定格在半張的狀態,仿佛被施了定身術。

  這不可能,絕不。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那股冷清如初雪的氣息源源不斷傳入鼻腔,雖然淡淡的,卻是不容忽視地存在著。四下里依舊靜謐,一陣輕柔的風穿堂而過,跨越整座無人問津的大殿,就為了提醒她,他近在咫尺。

  簡落在狂喜與悲痛中極速穿梭,牙齒打著顫,生怕一出聲該隱的氣息就會消失不見。

  然而他的氣息並不認生,反倒越靠越近,直到將觸到她的鼻尖時停止,像是站定了。一股柔軟的觸感從上下唇的中點上傳來,一如平時她過分鬧騰時他企圖讓她噤聲的模樣。涼涼的手指就停在這裡,或許現實中並不存在,但壓感也好,溫度也好,都如此真實。

  “噓。”

  該隱的聲音從斜上方傳來,沉而有條不紊,偏偏又帶了該死的柔情。

  “這些天來辛苦了,你做得很好。”

  “沒有用的,該隱,你把我夸到天上也沒有用的。這些天來我唯一想明白的問題,就是承認那個自投羅網導致你不得不死的兇手是我,而不是久萊。”

  簡落仰頭,眼淚就順著她的睫毛滴到臉上,連成一條溪流,然後順著下頜線再爬過脖頸,最後消失在頸窩。嚎啕大哭是被保護者特有的權利,一個人無助又不得不獨自面對的時候,流淚就會變得很安靜。

  往往是在夜深人靜時,在午夜夢回時,也在他突然奇蹟一樣出現時。

  “你是不是不會再回來了。”她用陳述的語氣說,半偏著頭好像真的在問。

  該隱的嗯聲微不可聞,隨後嘆息。這口氣嘆得老長,到後面尾音悠悠的,更顯得寂寥了。簡落忽然感到,他也是同樣的無可奈何,那種被生死隔開的無力感像山壓在兩人心頭,偏偏還都要做出通曉事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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