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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是如此緣由。而看眼前簡落懇切的神情,況且走投無路的落魄使者嘛,也沒有理由和心力來編造些子虛烏有的東西。

  檀香滅了,剩下兩人靜悄悄地對坐著。他們應當是在下棋,就像以前該隱常和扎克進行的切磋一樣,互相試探,互相揣測,然後得出一個彼此都同意的微妙平衡。可惜該隱城府太深,他並不總能猜透,所以常常敗落。

  現在不同,眼前資歷尚淺的地獄使者不僅對下棋一竅不通,而且局促不安,手裡從頭到尾都捏著一個十字架吊墜,一副不把手心劃破不罷休的勁頭。

  這大概不是下意識的動作,是她的決心。

  “可是簡落,要贏得一個人忠心,靠的並不是高超的講故事技巧,也不是卑躬屈膝的懇求。你讓我幫你,相當於是讓我承認你才是合格的君王,這並不是說說而已的事情。”扎克想到最後一次和死神見面的事情,算是在心中敲定了主意。

  即便如此,他還是想再給地獄使者出道題。

  “你說的事情前因後果都很清晰,卻忽略掉了重要的一點。能殺死死神的只有地獄使者,而只有殺死了死神的那位使者,才能獲得真正的亡靈之力,以及繼位的資格。”

  簡落點頭,沒有絲毫閃避。

  “我沒猜錯的話,在世的使者只有你和久萊,她還是被廢了名號的。我也沒猜錯的話,這些天死掉的冥界之神都是你動的手,你殺他們的時候用的力量,正好是亡靈之力。”扎克咂咂嘴,終於騰出手來給自己倒了杯新茶。

  預想中,地獄使者應該梗住,然後猶豫。然而實際情況是她吸了口氣,氣息顫抖但卻異常坦白:“你沒猜錯,是我殺了該隱,我親手。同樣的話我已經說給過茜拉聽,今天說給你聽,我也會說給每一個之後找的管他什麼亂七八糟神聽。”

  “至於為什麼我還能厚著臉皮來找你,是因為我沒有別的辦法。”簡落又吸了一大口氣來穩住聲音,“你想聽我用出色的口才遊說你,可以;你想看我直接求你,可以;甚至你想靠武力解決,我們打一架,願賭服輸,我不介意。”

  “但是久萊不能坐到冥王的位置上,無論如何都不行。”

  “如果湊不夠人,我硬闖也會把她拖下來,我沒有謀略,莽夫的計劃就是這樣。”

  以她現在的力量硬剛久萊五五開是沒有問題,不過她肯定也就一起交代了。花季少女,嘖嘖嘖,有點可惜。

  燭光來回搖了搖,接著牆壁從角落處裂開一條縫,石灰簌簌往下掉。茶水中靜止不動的倒映也跟著晃起來,叫人無端心慌。可室內兩個人都沒有反應,一個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一個在撐著桌子扶額:“你先別激動,我可不想喝茶喝到一半就被你活埋在這裡。”

  氧氣在肺里逛了一圈兒,變成二氧化碳從鼻子裡冒出來。簡落咬緊牙關,如果能睜開眼睛,她一定是刀子一樣步步緊逼的眼神。

  約莫又過了三分之一柱香的時間,犬神突然放鬆了五官,嘴唇咧開,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來:“巧了,我族帶兵打仗數十萬年,全族上下都是莽夫。”這話暗示得足夠明顯,說完對方明顯鬆了口氣,單薄的肩頭還是繃著,隱隱透露出對下文的期待。

  簡落主要是看不到,不然就能知道在扎克說話的空檔里,他其實變了真身,對她行了個標標準準的、俯首稱臣的大禮。她聽到一斷又是汪汪又是嗷嗚的狗叫,而且還奇蹟般得聽懂了大半。

  “作為該隱的朋友,二分之一的贊同率你就不用操心了,只管挑戰當日按時出現就行。”扎克把毛絨絨的大腦袋湊到她手底下去,正經八百地吠道,“作為犬神,如此叩拜大禮只向君王而行。”

  “從今天開始,我將為您而戰,赴湯蹈火,死不足惜。”

  這話就說得很重了,簡落受寵若驚地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扎克是在承認自己,差點從坐墊上一躍而起。不過好在修為不錯,勉強穩住了雙手的抖動,想要將扎克給扶起來。

  她不想當死神,也受不得如此大禮。

  結果兩個手掌往前一摸,不偏不倚插到狗的左右兩邊胳肢窩裡去,一人一狗面面相覷。扎克並不是很理解為什麼盡忠第一天就被自己認的新死神給吃了豆腐,簡落也不是很明白為什麼大黑狗突然變得十分侷促,還使勁往離她遠的地方靠。

  總的來說這算是這麼多天第一個好消息。

  正事談完以後扎克執意要護送簡落安全離開,於是他們從茶室出去,準備下樓離開茶鋪。聖誕節當日出來喝茶的人極少,而房門口掛著的八哥自娛自樂得很熱鬧,一隻鳥嘰嘰呱呱出了一群鳥的音效來。

  當簡落率先走過狹窄的門廊時,後面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

  回頭一看是個瘦高的年輕女子,應該是不小心潑了扎克一身碧螺春。兩人對視,不約而同地怔住,你說萍水相逢的人怎麼就能如此心動呢?

  簡落兀自笑了笑,這是她送給扎克的回報禮。

  今生一次短暫的回眸也是前世無數次的心動所換,那女子是回到人界的南知,剩下的就要看他二人自己造化了。

  誰知道扎克也有小禮物,不過是喝茶時靈光乍現想到的。他不是憶起和該隱最後一次碰面的情形了莫,就將自己的記憶揉成小法術,植入了簡落當晚的夢裡,算是為撫慰新老大內心的傷痛盡一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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