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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賢兒從小也沒有什麼同齡的玩伴,入了書院又是惹禍居多,別家的孩童都被告知不可與那李家的小子胡鬧玩耍,一時間寂寞了幾許。

  進了船塢,賢兒就像偷腥的貓兒見了魚,玩得是不亦樂乎。不久又認識了一幫小夥伴,都是船工的子孫。每天都像一窩蜂似的一會跑到這邊看看怎樣上龍骨,一會跑到那邊看看怎樣鋪甲板,不時地上去摸兩下,蹦一蹦,時不時地就不小心地打破些東西,後來船工們便像防賊似的防著自己的少東家。

  這幾日船工們在組裝一艘新船,進入到最重要的地方,生怕他們搗亂,不許他們過來。賢兒和幾個夥伴轉了幾圈,感覺無趣,突然起了駕船出海的念頭。幾個孩子都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偷偷找了一艘船,執帆的執帆,掌舵的掌舵,悄悄地駛出了船塢。

  賢兒知道順江一直走就是出海口,本想駛得遠些,最好是出了海。只是行了兩個時辰,便有那年級最小的孩子嚷著肚餓,這麼一說,其他孩子有的說餓了,有的口渴。賢兒仗著老大的威風,又行了半個時辰,最小的孩子已經餓得哭了起了,賢兒自己此時也是又喝又餓,看著幾個小夥伴滿臉擔心的表情,不得不下令返航。

  等到他們回到船塢時日頭都要落下去了,還未靠岸便看見一群人圍著一個老頭吵吵嚷嚷的。賢兒眼尖,一眼看出被圍著的老者是自己府上的管家。老管家是來接賢兒的,在船塢周圍已經找了一個多時辰,急得發了瘋,一邊扇著自己耳光,一邊哭著說自己對不住老爺和夫人,便要跳江,船工們正死命拉著他相勸。

  幾個和賢兒出船的夥伴被父親爺爺們按在地上,拽了褲子露出皮肉,噼噼啪啪地便在岸邊抽打起來了。老管家拉著賢兒的手一個勁地喊著:“蒼天有眼,讓我們少爺回來了!不然老奴便要投江去了!“搞得賢兒直翻白眼。

  回了李府,若愚問清今日回來晚了的緣故,心中著惱,數落起賢兒。老太太就這一個兒子,又心疼他自小便沒了爹爹,分外寵溺。若愚和姐姐雖然對賢兒嚴厲一些,但平日裡對他提的要求也是百依百順。是以在這短缺了男性長輩的府宅里,賢兒小小年紀卻是嬌慣得桀驁的很,那闖禍的勁頭真是能讓李夫人減了幾許陽壽。

  賢兒倒是不敢跟一直疼愛自己的二姐頂嘴,但是心中不服氣,低頭小聲嘟囔道:“不過是在江中轉一圈罷了,有什麼關係,父親這麼大已經可以獨自走船運了。”說完便嚷著肚餓,讓丫鬟掰著些糕餅往嘴裡送。

  若愚聽了心中更加惱怒,斥責道:“有二姐在,還輪不到你小小年紀出海走船運。”

  一旁的褚勁風聽了卻是微微皺了皺眉頭,說道:“賢兒倒是沒有說錯,他這個年紀也該是出去闖蕩闖蕩了。我這麼大的時候已經隨著父親在軍中行軍開了眼界。明日我要出去練兵,帶著賢兒一起去,讓他也見識見識。”

  第二日一大早,褚勁風也沒有和李老太太打招呼,出府時徑直帶上了賢兒。

  賢兒聽說要隨著二姐夫一起去軍營,興奮得幾乎蹦了起來,當即換了套衣服和姐夫出了門。

  等早餐時,李老太太沒有看到賢兒,一問才知是自己的女婿帶去軍營了。

  原本想著不過是去玩兒一通,應該是無事,沒想到到了夜裡,也不見這二人迴轉。

  ☆、第 140 章

  ?  李夫人一時著了急,便跟若愚說可知司馬大人帶了賢兒去哪。若愚自然也是不知。

  最後,是小廝褚墨回來通稟李夫人,賢兒很喜歡軍營,要跟著司馬大人多住上幾日。

  李夫人聽了自然是埋怨小兒不懂事,痴纏著姐夫影響軍中的大事。可是若愚卻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她覺得褚勁風雖然待小舅子一向很好,但也絕不會耐心到帶著他在軍中幾日都不送回來的地步。

  於是便叫來褚墨細細地詢問,可是褚墨卻是一問三不知,只說小少爺跟司馬大人學了不少本事。

  李若愚不好再問,問多了倒顯得不放心了褚勁風一般。

  又過了十日,就當李夫人再也坐不住,要親自去大營接兒子回來時。司馬大人終於帶著小舅子回來了。

  原來細軟肥胖的娃兒,在這短短几日裡竟然黑瘦了一圈,雖然好像回來前特意梳洗了一番,可是那指甲fèng的黑泥都沒有泡乾淨,梳攏起來的頭髮看起來也有打結兒的地方。

  李夫人一見兒子這般,頓時心疼得不得了,只要一把攬在懷裡。可是那順兒偷眼看著姐夫的神色,看斂眉立目,便連忙一推,避開母親的懷抱道:‘我已長大,娘你莫要再與我作這小兒狀。”

  這一板一眼的話,又是聽得李夫人有些瞠目結舌,只覺得原本還是摟在懷裡可以恣意親著小胖臉兒的孩兒,如今卻突然不願同自己親近,當真是驚天霹靂一般讓人難以承受,當下惶恐地往向一旁的大女兒與二女兒:“這……這賢兒是怎麼的了,本就是個小兒,怎麼還不能讓娘摟抱了?”

  李若愚跟自己的大姐對視一下,心裡都是知道賢兒這幾日想必是歷練一番,只是司馬大人怎麼那般心狠,竟是忍心這般磋磨孩子?

  當下忍不住狠狠瞪了褚勁風一眼,只拉了賢兒回了母親的院中,又支開了母親與姐姐,喚來丫鬟婆子燒水給小少爺好好再清洗一番。

  這一洗不打緊,那身上掉落的的小泥鰍完全可以與他的姐夫從戰場上歸來時的盛況相媲美。

  若愚親自用濕毛巾蹭著幼弟的小髒臉,先是隨意說了些別的,然後問道:“這幾日與姐夫在軍中都做了什麼?”

  賢兒初時不肯說,後來架不住二姐的旁敲側擊,到底是說了:“並沒有在軍營里……姐夫,姐夫說軍中不養閒人,將我……將我扔到乞丐堆里與那些乞兒們一起討飯吃……”

  說到這,許是想起了這幾日裡最不堪之處,竟是小嘴一撇嗚哇一聲哭了出來。

  李若愚雖然也想到褚勁風可能是試煉了弟弟一番,可壓根沒想到竟是這般的心狠,讓從小都沒吃過半點苦頭的弟弟去討飯……這心裡頓時心疼得不得了,當下壓著火接著問:“那這幾日都是在丐堆里過的?可是有飯吃?你姐夫有沒有派人在一旁照顧著你?”

  賢兒抽著鼻涕搖了搖頭:“那些乞兒都比我年齡大,個個能爭搶,初時餓了兩天,後來看地上的石頭都像廚下劉婆子蒸的饅頭,後來還是一個路過的伯伯看著我可憐,叫我去他鋪子裡搬了半日的磚頭,才換了兩個饅頭,不然賢兒真是要活活餓死再也看不到姐姐和娘親了……”說著說著又是悲從中來,嗚咽地又哭了一通。

  若愚聽得也是半張著櫻桃小口,猶自不死心地問:“你姐夫當真有沒管你?”

  賢兒的臉憋得紅紅的,說道:“倒是騎著高頭大馬在街邊路過兩次,可是……可是姐夫卻次次都是嘲諷賢兒是廢物點心,離了娘親姐姐,便是作乞兒都不如……嗚嗚,賢兒不是廢物!賢兒後來還跟幾個乞兒用繩圈了一隻野狗燒了來吃呢!”

  攏香手疾眼快,一把扶住已經有些搖搖欲墜的二小姐。

  李若愚真是順了好一會,才轉過了這口氣來。再顧不得在浴盆里垂淚的幼弟,騰地起身迴轉自己的院落尋那位震古爍今的司馬姐夫。

  只見這時司馬大人已經換了若愚愛妻親手fèng制的那件衣服立在銅鏡前看,這衣服是前幾日才完工的,若是不追究細處,還算過得去眼。

  看著男人挺直著腰板笑吟吟看著自己的英挺模樣,若愚也是偷看了幾眼後,才冷著臉道:“將那衣服脫下!又不是給你的!”

  褚勁風悠哉地半抬眉眼道:“不是我,還是給誰?”

  若愚氣極而笑道:“一會準備裹了送給街邊的乞兒!免得那乞丐堆里有哪家被歹人所害落了難的少爺,食不果腹衣不遮體,在這冬日裡凍死在街頭!”

  褚勁風看她的話鋒便知那餓成了瘦黑猴兒的小舅子告狀了,他倒是未惱,自己開了衣櫃,來回看了看掛著的幾條綴著寶石的腰封,最後選了條綴著鴿蛋大小碧玉的黑色腰封與身上的新衣搭配,一邊在身上比了比,一邊漫不經心地道:“哪裡會餓死,那乞兒里有四個都是我親培出來的侍衛,自然會維護那小兒周全。看他整日不思進取,只知道玩樂闖禍,將來怎麼繼承你李家的基業?男孩子便應該吃一吃苦頭,免得養出了個敗家之子,當時岳父大人在九泉之下怎麼心安?”

  李若愚也是個護短的,當下被這褚勁風的態度氣得真是想要上前撓一撓他,只氣憤地道:“那你便這般磨練?還奚落他是廢物?當真是鐵石心腸?依著我看,這孩兒也別生了,免得將來被他的爹爹心血來cháo扔在街邊,只讓我這做娘的白白擔心……”

  這話可頂了褚勁風的肺門子,一瞪眼道:“要是女兒倒還罷了,若是兒子,自然也是這番管教,不然便像你們這李家的女人一般將好端端的男孩養成紈絝?”

  “怎麼?你倒是頭頭是道!可是養了幾個孩兒出來?你倒是會管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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