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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斂了笑,臉也變得冷漠了起來,“不走也行,只要做到一樣就好……”

  被趕到廣場的賴家人面面相覷,然後都看向賴雲煙。

  賴雲煙抽出任小銅手中的劍,寒劍在冰冷的空氣中發出了更為冷酷的光,賴雲煙舉著它,放到了賴家那個先前欲圖向魏瑾泓行跪要挾她的賴家人肩膀上,朝賴家人示範,“抽把劍,擱在這上面……”

  她冷靜地說著,而那賴家人已經知道她要做什麼,但這時反抗已經來不及,已經有任家死士一人一邊扣住了他,讓他動彈不得。

  “用力一划……”賴雲煙把擱在他脖子上的劍凌厲地往前一抽,把那人的頭快且准地劈了下來。

  熱血在空氣中噴,冰冷的空氣里,那人發著淡淡霧氣的頭顱滾在了地上。

  血噴出的那刻很熱,但轉眼間就冷了,鮮艷的殘血已黑。

  “這樣你們就可以像他一樣留下了。”賴雲煙掃了眼劍上冷去的血,嘴角一翹,再次看向賴家人,“現在你們可以再想想,是走還是留。”

  無人說話。

  那被開出來造船的大廣場上,無一人說話。

  “自己決定。”賴雲煙有禮地一點頭,把劍遞給任小銅。

  任小銅恭敬地接過,把劍上殘血在那屍體的衣物上擦淨,神態自然地把劍擦回了劍鞘。

  “時辰不走了,走罷。”賴雲煙走到賴煦陽身邊,整了整他的披風,這時她的眼睛又恢復了幾許溫暖。

  “是,侄兒知道了。”賴煦陽恭敬彎腰,這次他大步走到了隊伍面前,不再贅言,手一揮就道,“走……”

  他們父子的第一批家士迅速出發,困在中間的賴家人已經僵住,但被後面的人一推,先是蹣跚了幾步,後面就已經飛走了起來。

  那速度,就像後面有猛虎在追,誰也沒有多停留一步。

  賴雲煙滿意地一笑,轉頭對任小銅笑著說,“我們家不養廢人,只能送他們走了。”

  任小銅冷酷地看著這群逃命之徒,轉頭對表姐述道,“他們活不了多久。”

  這些對不起他表兄的族人,活不了多久。

  賴雲煙回過頭,朝跪倒在地的賴十娘走去。

  誰都被那血腥的場面震驚得忘了喊叫,賴十娘也如是,看到賴雲煙朝她一步一步地走來,賴十娘抓了抓地上的泥土,積攢著所有勇氣朝那嘴角帶笑的惡鬼嘶嚎,“你是惡鬼,你不是人,你是畜……”

  她的“牲”字沒有出口,頭被任小銅示意前去的下屬踩在了爛泥里。

  賴雲煙從她身邊走過,去往那上山頂的台階。

  “大聲喧鬧,”雲煙朝任小銅淡淡說,“幫姐姐去給榮老爺說一聲,行仗一百。”

  大聲喧鬧有動人心之嫌,十娘子就算要罵她幾句出氣,那聲音也該輕點。

  這時候,都不知道盡本份保命的人,是真沒法一個個忍著了,不能養著給那些盡本份又識相的搶飯吃。

  **

  賴雲煙帶出來的天師和地師來報,說會再有風暴來襲,海水可能還會再倒過來,時間應該是在兩三天後。

  禍不單行,賴雲煙找來魏瑾榮他們商量著讓他們下去捕魚。

  “在明晚之前,能捕羅多少就捕羅多少,沒多和任家借,他們有帶。”賴雲煙跟魏瑾榮說過就跟魏瑾允道,“派人去跟你兄長報信,你們最好想法子,在後天風暴來臨之時,趁機搶皇帝的糧。”

  賴雲煙說到這停了一下,為著賴家私心作祟,多說了一句,“這事我會通知岑南王,岑南王也會派人去。”

  她言盡如此,沒再多說,轉頭又對魏瑾澂道,“十娘子怎樣了?”

  魏瑾澂淡然,“無礙。”

  賴雲煙略挑了下眉,魏瑾澂恭敬欠腰。

  賴雲煙也就知道了他是真的心無芥蒂,不過也是,魏家人對送上來的美色從不拒絕,但誰都不是痴情種。

  只有她生的世朝,身上有太多地方像魏家人,偏偏這一點,卻沒有相同。

  要是全像,在這亂世里,他的日子應是比現在好過一些。

  “你族兄留下你,是留作急用的,”賴雲煙直言對魏瑾澂道,“瑾允要守山不能離開,世宇不在,世齊跟了你族兄去了,現下就你能帶隊突襲皇家儲糧之地了。”

  “瑾澂遵令。”

  “我沒什麼好叮囑你的,但有一點你要記住,”賴雲煙直視著魏瑾澂的眼,一字比一字說得重,“如果,有人拿世朝逼你做選擇,你要記得先問一下世朝的選擇再動手。”

  魏瑾澂舉揖,躬身稱是。

  等魏家人退下,秋虹紅了眼,對賴雲煙說,“主子,小主子再不好,也不會給你們拖後腿的,他是個好孩子。”

  “如果是,魏家人就知道應該留他們一命。”賴雲煙躺在了椅背上,把全身的重心都放在了椅子裡,只有這樣才能暫時放任疲倦襲卷全身而不擔心無地可撐,“他爹和我都沒死,只要他不做對不起族裡的事,他就不會有事。”

  他也好,司家也好,最好在這個關頭沒有偏幫皇上。

  現在魏家人已經有人這麼猜測了,她雖全然不信兒子會糊塗至此,但他要是真做錯事,她也沒有萬全之策保他平安。

  不過一天,他的消失已經給魏家人添了不少亂了,司笑又不是個會做人的,這種時候除了哭,什麼事也不做,誰能當她是這家的夫人?

  現在有哪個夫人是躲在屋子裡哭的?

  這裡活著的每個女人,都在撐著魏家的每一處地方,魏家帶孩子的女人不少,但帶著孩子帶著娘家一家人住在屋子裡不出來的,也就他們家這一個大公子夫人。

  娶了這麼個妻子……

  賴雲煙閉了閉眼,兒媳是兒子自己選擇的,改變不了的事,她也不想多說什麼了,“秋虹你去大公子夫人那,教教她怎麼做人,要是再教不會,就把她和司家人逼出去做事,跟他們說,我們家不養廢人。”

  惡人就惡人吧,反正她也當了一輩子惡人,哪怕她那兒子以後怨她不護著他的妻兒,這惡人她也得先當了。

  不教會他們怎麼生存,他們以後也活不下去。

  ☆、194

  當天夜裡,捕魚的隊列回來,賴雲煙吩咐了下去,一人賞一條,留在廚房誰也不能動,什麼時候吃,就等這些家士說。

  每天該他們兩頓的,照常給。

  該攆的,該震攝的,都賞罰分明,誰想吃飯就出力,誰沒用就等著就餓死,哪怕是主子。

  兩天下來,守陣山的規矩在賴雲煙用暴力立威後,已在上下的人心裡烙了印,其速度不可謂不快。

  在一般時期,如此高威震攝早有人造反,但在唯她命是從的魏家裡,對此不忿的只有不相干的外家人,而那些人已經被賴煦陽帶了出去。

  說來,賴雲煙這時也不怕秋後算帳了,按現在這局勢,有沒有人能不能活到最後都是問題,還挖她的墳抽她的屍,也得魏家後來人有沒有這個命了。

  如果有,倒是大好事。

  **

  隔日,賴震嚴從床上起來了,這個賴家當家的自能站起後,手段比其妹更為毒辣,當他清楚明了這種局面現在無謂跟皇帝撕不撕破臉,他對司家之事大加干涉,讓賴家的那幾個主刑逼問了公主。

  賴家酷刑自來兇殘,但還是未從雅玉公主口裡說出不利於魏世朝與司家的話。

  賴震嚴知道後,抬起虛弱的眼皮跟手下人說,“沒有就好,日後要是誰對我外甥有什麼閒言,讓他來找我。”

  山間大洞主子們住的地方再大也大不到哪裡去,不多時,魏家權力圈的那幾個人不多時就知道了此事,隱隱也明白賴震嚴這次出手,也算是給他們一個交待,也間或提醒他們,魏世朝的背後還有著什麼人,只要他不自己出錯,誰也別想奈何他。

  主母沒讓他繼承衣缽,但也借了其兄之手讓人知道,大公子不是下任族長,但也不是誰都能對其捏搓揉扁。

  兄長所做之事,賴雲煙一直靜觀其變,但知道他是為她後,難免鼻子一酸。

  對世朝,她不是真冷酷無情,她向來用強者為上的強權震攝魏家,但一面又對無能的親兒包藏私心的話,如若是她親自做了,只會降低她在魏家這些主事者心中的威信。

  這些人為什麼服她,她心知肚明。

  若是她那些讓他們信服的唯強是用都大打了折扣,哪怕魏瑾泓想護著這個兒子,在權力分布均衡,能人輩出的的魏家,世朝的處境只會比現在更岌岌可危,但憑先前司家為皇帝眼線之事就可拉他下馬。

  他妻兒外家現在能好好呆在魏家,不過還是仗著他們夫婦的勢。

  更多的,她不能再做了,做多了有損於她,最終害的,是她的兒子和那個她只抱過一次的孫兒。

  她若不是心狠,哪來他們以後的出路。

  都道她兇殘暴戾,親兒都不放過,可其下包藏的私心,怕是只有那個還當她是善良小妹妹的兄長知道了。

  連魏瑾泓,都道她心已被磨成了鐵,連親生生養帶大的兒子也打動不了她分毫。

  **

  在世朝未回之前,賴震嚴出手已經解了他回來後會面對的危機,賴雲煙中午與兄長一道用膳時與兄長細語,“我們這等護著他,也不知是不是好事。”

  不懂他們用心也就罷了,只怕越護越是只兔子。

  “那你還道他能如何?”相比賴雲煙為母者的憂慮,身為外舅的賴震嚴就冷酷清醒多了,“煦暉西行之路為救小銀受傷,後走路三步都要停下喘口氣,一路還要幫著我們操持家務,便是審訊,因他兄長不在我們身邊,他小小年紀也要從頭主持到尾,可為此,世朝卻遠離了他,不再與他親近……”

  “這樣的兒子,顧一點是一點,不顧,他命都沒有。”賴震嚴摸了摸妹妹的頭髮,覺得這世上怎麼會有妹妹這麼可憐的人,殫精竭力一輩子,老天爺連個像樣一點的兒子也不賞給她。

  賴雲煙這次是頭一次從兄長嘴裡知道世朝對賴家所做之事,她道像兄長夫婦這麼疼愛她兒子的人怎會跟世朝這麼疏遠,原來到頭了,又是世朝自己作的孽。

  “呵。”賴雲煙欲哭無淚,只得把滿腔的酸苦化為了一句輕笑。

  她招手,讓一直跪坐在他們下首的賴煦暉過來。

  他一過來後,賴雲煙把這個才十歲出頭一點的孩子抱到懷裡,平靜了一會,與兄長道,“看眼下能顧,顧一點是一點吧,以後的事,也要看他自己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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