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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還能這般說,就已夠了。

  這時他還能擁著她,把她當他的妻子,已是他這世給她的最好的情份了。

  為著此刻的相擁,他會迎來眾官對他的彈劾。

  他已不再是前世的那個明眼看著她受刁難而冷眼旁觀的男人了。

  但還是太晚了。

  **

  任家的人服藥被人帶走時,天已發白,魏家的婆子進來報了訊,皇帝從千軍中大步迎風走了過來。

  他威風凜凜看向站在妻兒面前的岑南王,冷冷開口,“江上糧糙?”

  “我會讓人撤退。”岑南王一夜未睡,但握著手中劍的力度絲毫未減。

  “你一句話就想讓朕信?”皇帝不屑至極。

  “我的兵馬不也在皇上手中?”

  “你還想與朕談!”

  岑南王抬眼看他,“一萬兵馬,皇上,你不會養我的人吧?”

  不會養,那就是會殺。

  “岑南王,”皇帝冷冷地笑了,“你還是給朕個准信,這糧糙你是放還是不放,若是不給朕個准信,哪怕就是現在,你們也出不去。”

  岑南王默然,朝他們身後的方向看去。

  隱在他們身後的賴雲煙啞著噪子開了口,“就讓魏大人作個保,皇上您看如何?”

  聽著賴氏嘴裡還在的尊稱,皇帝聽了仰天荒謬地大笑了數聲,眼光如刀朝晨風中衣決飄飄的魏瑾泓看去,“愛卿,你說呢?”

  “臣願意作保。”魏瑾泓舉手作揖,淡淡道。

  “好,好,好。”皇帝連道了三聲好,一聲比一聲帶有殺氣,說到最後一聲,已是殺氣沖頭。

  魏瑾泓淡然看著他,目光如玉般溫潤。

  “真是朕的好臣子。”皇帝眼睛掠過岑南世子拿劍抵著脖子的皇后,聲音越說越輕,最後一個字輕得隱在了他的嘴間。

  這時的晨風吹得更急了。

  “該讓我們出城門了。”岑南王開口道。

  “開宮門,送岑南王。”皇帝在盯著岑南王一會後,淡淡地開了口。

  “開宮門,送岑南王……”太監悠長尖銳的噪子在空中響起,皇宮中的軍鼓聲這時響了起來,一聲遠重過一聲。

  這是相送之聲,也是正式開戰之聲。

  岑南王知道從今天他出了這道宮門之後,皇帝會與他不死不休。

  但最後鹿死誰手,誰主浮沉,不到最後,誰能知道?

  “多謝皇上。”岑南王舉手作揖,腰一彎,穩穩地背起身後已然站不住的祝王妃,一步一步大氣穩步走向前。

  他的身後,是低頭讓人看不清臉的賴雲煙帶著子伯候與小郡主。

  岑南三子壓著皇后緊跟在他的身後,護衛拿劍圍繞著他們往前走。

  皇帝相隨,魏瑾泓也走在了他的身後。

  “你走是朕的好臣子。”魏瑾泓就在他的手邊,皇帝略帶譏嘲地又說了一次。

  “皇上,”魏瑾泓聲音如素日那般溫和淡然,“臣只是在盡臣之能,臣也盡了為臣之能。”

  若是真對他無忠心,他大可冷眼旁觀,靜看兩兵相接不死不休,坐收漁翁之利。

  皇上一直都是明君,可就是太英明了,才不喜歡給別人留後路。

  “盡了為臣之能?”皇帝看著被人拿劍抵著拖著走的皇后,從乾涸的嘴裡擠出了幾字。

  “若不是,”他們出了宮門,圍在宮城最外面那層,與岑南軍相對的人都是魏家之兵,他們手握兵刃,刀劍直指手中也握刀劍的岑南軍,“王爺的兵馬已入宮門了,您說是不是?”

  他說罷,淡淡地掃了一眼魏家駐守在四方的人馬。

  遠遠的那塊被刻意隔出的空地上,魏瑾允手中的長矛與羅英豪手中的長互矛指著對方,身邊殺氣四溢。

  皇帝冷然地勾起嘴角,沒理會魏瑾泓的話,朝皇后看去。

  皇后被劍逼迫著狼狽盡顯,但眼神一直倨傲尊貴,賴雲煙在人群中稍稍一抬頭,朝已經從岑南王背上下來的祝慧芳看去。

  祝慧芳迎上她的眼睛,朝她一頷首,示意她來,跟在了岑南王的身後緩步朝皇后走了過去。

  只一眼,賴雲煙就低下了頭,隱在了圍在了她的人群里。

  自出宮門她就不聲不響,子伯候因此多看了她幾眼。

  那廂皇帝與岑南王談著釋放皇后的事,子伯候朝他們看去,看到魏家那位大人看向他們這邊,隔著空,那位在背著晨光的人似在對他微笑。

  子伯候冷冷地回看著他,那人在向他輕頷了一下首往後退了一步,不知隱在了誰的身後,讓人再也找不到他了。

  “他走了。”他道。

  身邊的人沒有聲響。

  子伯候轉過頭看著她,重申了一次,“他走了。”

  她還是沒有說話,子伯候離她甚近,他抬起矮她不少的頭,看到了她嘴邊那淡得不能再淡的微笑。

  子伯候頓時恍惚了起來。

  他記得幾年前,他祖母抱著他看著他們祖父死去那時,好似也這般空蕩蕩的笑過,就好像有什麼再也得不回的東西沒了一樣。

  “你別哭。”想起了曾經的親人,子伯候喃喃地道,不知是說給他的祖母聽,還是說給面前這個低頭笑得不怎麼好看的婦人聽。

  **

  “她為何不抬頭看伯父一眼?”帶兵回去的路上,魏世齊問著兄長魏世宇,“伯父連看了她數眼,只差親自相送。”

  “她不想被人看到,”魏世宇笑了笑,與弟弟說,“她不抬頭,別人就少看她一眼,無人想及她是伯父的妻子。”

  “誰人不知是她?豈是可掩耳盜鈴的。”

  “她想裝糊塗,”魏世宇淡淡地道,“那別人也就得按她的來。”

  “這哪可能?”魏世齊哂然。

  “嗯,不可能嗎?”魏世宇笑了笑,在空中甩了下鞭子,再慢慢地纏回了手腕,對著弟弟再笑了一下,“不可能,那就打得別人可能,或然,教會別人什麼叫做可能。”

  魏世齊輕“啊”了一聲,朝兄長略揚了下眉。

  “你就看著榮叔父怎麼處置罷,”魏世宇眯了眯眼,微微笑了起來,“想來,伯母帶他進宮的路上,已然告訴他怎麼處置後面的事了。”

  “啊?”魏世齊再度輕“啊”了一聲,這次顯得興味盎然了許多。

  這時他們到了岔路口,兩兄弟要去的方向不同,魏世齊在與兄長分道之前再問了一句,“大哥,他們真的選了你?”

  魏世宇沒有先回答他,他轉過頭,朝魏世朝此時呆的那個山頭看去。

  族長夫婦在宮中生死一線之時,他們惟一的那個嫡長子在山中恐是還在與他的嬌妻寫著蝶戀花,昨夜的山中爆炸也不知有沒有驚醒他。

  “有些人就應呆在溫柔鄉里。”魏世宇把長鞭甩在了空中,一躍而起瀟灑上了馬,狠狠朝馬兒身後一抽,眼神凌厲朝魏世齊看去,“去做事,駕!”

  他話一落,馬已飛過數丈,揚起了一陣塵土,他身後的親衛隊緊隨其上,馬過土揚。

  **

  這天皇上未免早朝,早朝後,魏瑾泓未回府,魏瑾允便帶著魏瑾勇悉數拜訪各大家,有幾家關門說主人不在家,有幾家扔了他們奉上的重禮,還有幾家接了他們的禮。

  “七哥,”回去的路上,魏瑾勇與魏瑾允小聲地談著,“不是很妙。”

  看樣子,明日彈劾族兄的奏摺只會更多。

  魏瑾榮閉目不語,過了一會道,“該瑾允出面了。”

  “可若是如此,皇上豈不是……”他們勢顯得越大,皇上越是不可能忍他們,連假裝都會褪去半層皮。

  “只是讓瑾允露個面,接下來這幾日,該我們魏家上下半步不出,閉門思過了。”魏瑾榮的眼眶深凹了進去,青黑的眼皮讓他整個人顯得沒有一點精神,但他嘴裡的話還是有條不紊,一點慌亂也無,“到時,我們就等著皇上怎麼處置就是。”

  現在虎羅山的糧糙沒有了,後面的軍糧還沒動,這上下幾萬張口,能等得了幾日?

  這西地的王候貴族裡就算有人倒,現在也萬萬輪不到兵馬糧糙齊備的魏家。

  ☆、184

  魏瑾榮一進大門,就見魏世朝急步上來一揖到底,“榮叔父,勇叔父……”

  “進去說。”剛剛下山到府里不久的魏瑾榮朝他點頭。

  魏瑾勇頓了一下,“榮堂兄,你且去歇息一會,我與世朝說道是一樣。”

  這時候在一旁的白氏臉上已有急色,顧不得魏世朝在,等了魏瑾榮半日的她快挪著碎步到了魏瑾榮面前,“您還是去休息一會罷。”

  魏瑾榮的臉色這時著實不好看,魏世朝往後退了一步,垂首默然。

  “我先走一步。”魏瑾榮朝魏瑾勇頷了一下首,被白氏扶著回了。

  他確實雖然休息一會,不得多時他還要去辦事,沒有時間與世朝過多話語。

  “勇叔父。”魏世朝抬頭朝人苦笑,卻在這時,見他親堂叔從面前帶著存德從身前急步而去。

  “瑾瑜……”魏瑾勇跟上前了兩步。

  “我回山上。”魏瑾瑜的話一落,牽了栓在大門外大樹上的馬,扶了兒子上馬,已自行離去。

  魏瑾勇回頭,“你……下山之前沒先跟管事說好與你堂叔替換之事?”

  魏世朝愣然。

  魏瑾勇見他發愣,甩了袖子,搖搖頭,“你爹娘現還在外面,你先回你的院子吧,不要出去,若是出府,跟你榮叔父和我等說一聲。”

  說著往後對自己的貼身護衛道,“送大公子回去。”

  說罷,轉頭就走,也無視了不遠處司氏的行禮。

  現如今看來,所傳的兄嫂無意世朝為下一代魏氏族長是真的。

  魏世朝見叔父急步而去,連言語都不多說一句,他回過頭,對身後的妻子說,“你先回去。”

  說罷,歉意朝妻子一笑,匆匆去找蒼松。

  這個府里,大概蒼松能告知他一些事情。

  這個府里現在出沒的人,每一個都不是他從京都帶過來的。

  他突然心驚肉跳,隱隱還覺得有一些絕望。

  魏世朝去找大管家,找到內院,卻被告知蒼松不在府中。

  遠遠的,他父親的院子也被封了起來,他朝前走了過去,快到門口的時候守門的暗衛出來攔了他,告訴他沒有老爺夫人的命令,誰也不能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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