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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金大相搖頭,“魏師是妥當之人,不會給她可趁之機。”

  “可說來,她也是有反心。”

  馬金大相失笑,點頭道,“王爺高見,若是宣朝皇帝對賴家有殺盡之心,我們也不過是推了一把。”

  “那就找人跟她接洽罷,我看魏夫人看向咱們的野心都藏不住了。”馬金王爺哈哈大笑,倚在虎皮椅上道,“魏師怎麼娶了這麼個愚昧的妻子。”

  **

  馬金人尊魏瑾泓為先生,雖說是敵人,但對魏瑾泓卻是佩服不已。

  他那愚昧妻子賴氏當夜帶著一個小丫頭為魏大人守夜,兩個貼身丫環都被她趕去休息了。

  艙內燈光不滅,面貌甚是平凡,身型頗有點粗壯的小丫頭把這幾日探得的馬金人帶來的人馬物資一一寫在紙上,嘴間馬金語與宣京官話相互交替。

  賴雲煙手上毛筆急揮,把馬金人的東西當自己的盤算,身前之人說得越多,她的筆就揮得更快,且眼冒精光。

  她眼前的丫環是賴家暗探,跟著魏瑾泓去的這幾日所探的也不多,花了一個時辰說完之後朝她跪了頭,聲如蚊吶,“小的只探得這麼多。”

  “這麼多已然夠了,剩下的擇機再探。”賴雲煙本對自己家士寬和,何況是剩下的這為數不多的其中之一,“坐,自個兒吃點心,別用我叫。”

  “是。”喬裝為丫環的暗探身形一松,坐在了她之前,捏了塊吃的,看著主子在紙上盤算。

  夜很靜,賴雲煙當著睡著的宣朝第一君子的面,老神在在地把別人的東西當自己的算計著,末了與自家人嘆道,“你主子我這世燒再多的香,佛祖也不會喜我。”

  暗探點頭,輕聲道,“咱們也是沒法子。”

  盟約是魏瑾泓與馬金人定的,她卻暗地要拆他的台,賴雲煙看了眼榻上昏睡不醒的魏瑾泓,確也覺得她這惡妻把他的良知吃了大半了。

  她此舉,最欣喜的怕是皇帝爺了。

  **

  待入了海口,第一批先到西海的宣京人前來迎他們,遠遠見到來迎的船隻,鼓聲響了起來,領路的岑王軍把喝喊聲喝得響徹天際,後面船隻上的人都躁動不已,皆滿臉緋紅。

  便是賴雲煙身邊的冬雨,出去看了一圈回來後臉上都有點激動的紅韻,進來與賴雲煙道,“小姐,真有人來接咱們了。”

  “還能有假?”賴雲煙拍了拍自己的臉,“來,給我上點胭脂。”

  冬雨剛給她上妝,翠柏就來了,在門口激動地說道,“夫人,老爺讓您過去與他一道去見太子。”

  賴雲煙拿過鏡子看了自己的臉,略一咬牙,“塗重點。”

  人人都躁動,她也不能例外。

  賴雲煙在出去之前又裝扮了一翻,且換了嶄新的華麗外袍,剛一出去,魏家船上跟著軍士齊喊的壯士們聲音便小了許多,眼睛不斷朝雍容華貴的主母看去。

  她頭上的金風釵在海上輝煌的陽光下,就像展翅欲飛的鳳凰……

  “夫人。”魏家家丁歇了聲,祝家那邊的人也不斷朝這邊看來,站在船頭的魏瑾泓這時朝賴雲煙伸了手。

  賴雲煙微笑,不急不緩朝他走過去。

  他們上了太子的船尾,一路走到船頭,給魏大人與魏夫人請安的聲音不斷。

  他們走近後,太子聽到聲音,掉頭一看,看到了華貴得儼然就像金鳳凰的賴氏,下意識就不由笑了起來。

  這就是他們宣朝第一君子的夫人——看到她,一路歷經艱辛阻難的他們就像見到了宣京的富貴溫柔鄉。

  “見過太子。”魏瑾泓揖禮,賴雲煙隨之在他身側與之行禮,目光含笑一一看過站在船頭不斷打量她的眼神。

  “魏大人,魏夫人免禮。”太子笑道,“魏夫人,你過來。”

  太子特意叫了一句,賴雲煙就走到了他身邊,“太子。”

  “魏夫人今日甚美。”太子朝魏瑾泓說道了一句,轉頭朝賴雲煙說,“魏夫人可看到了,我們宣朝的新國即將到了。”

  賴雲煙欠身福禮,“恭賀太子。”

  太子意氣風發,眼神湛亮,“天佑宣朝。”

  他此言一出,身邊的袁將軍振臂高呼,“天佑宣朝……”

  士兵們跟著齊聲大喊,一時之間,海面上振動不停。

  賴雲煙保持著微笑,欣喜於自己有先見之明,把胭脂添得甚厚。

  花費了巨大的人力物力找到了新地方生存,活下來的人有多狂喜都是應該的。

  不過,新的地方到了,新的爭鬥也就免不了了。

  ☆、171

  前方來接的將軍到後,賴雲煙便回了魏家船上。

  狂喜過後的婦人都有些疲倦,聽說兩日後就可到達他們的新家,她們已經可惜起一路沉下江的物什。

  經過幾次暴風雨後,留在船上的可用之物已不多。

  便是衣物,也只得身上常穿的幾身。

  她們曬得烏黑,便是身為主子的榮夫人與澂夫人,容貌也不再復如往昔。

  但祝家帶來的那幾個不到十歲的幼女,這時卻長出了國色天香,其中一位還成了太子的侍妾。

  現在賴雲煙身邊只有冬雨秋虹,剩下的人全交給了白氏,白氏治下講究賞罰分明,便是賴雲煙原本的武使丫頭也對她心服口服。

  相較賴雲煙對丫頭的嚴加管治,上下分明,不許放肆出錯,白氏通情達理的管治就要得人心太多。

  而且她們被歸到榮夫人下面管之後,也不常見深居艙內的主母,長時間以往也對賴雲煙生疏了不少。

  賴雲煙身邊只有了她的兩個大丫環,但這卻緩和了白氏與賴雲煙的關係,白氏少了以往的怨氣,在魏瑾榮的指點下,大事也與賴雲煙有商有量。

  而賴雲煙本來的丫環,除了賴雲煙指給易高景的紫蘭,另有五人被白氏指給了魏家護衛里的小將。

  賴雲煙所帶之人里無一姿色出眾的,白氏帶的兩個丫環,全死在了路上,現在身邊的兩個也是賴雲煙本來的人,皮糙肉厚身形堪比壯丁,曬黑了之後更是頗如夜叉,只能當粗使丫環用。

  魏家內眷里,最能拿得出手的不是賴十娘帶來的十幾個丫頭,便是姿色最為下等的也是眉清目秀,這些丫頭現下是賴十娘最大的底氣,她久不被太子召見,但因著她帶來的這些丫頭與幾把稀世名劍,她每日出來也甚是落落大方。

  現在已進西海,她的頭便昂得最高,賴雲煙尋思著她這妹子不知要把丫環們賣個什麼價,想想活到西海的女人確是奇貨可居,也難怪十娘子這麼驕傲,一路護著她們過來也不容易。

  過了兩日,船慢慢靠近宣朝人所建的海岸,在準備靠岸之初,興奮了幾日的所有人又再行沸騰了起來。

  **

  魏家家主艙房的通道上,魏家的二十死士分為兩排站於兩邊。

  “你來。”魏瑾泓讓賴雲煙選人。

  近百死士,現在只有二十人可供他們夫婦可用,現下她分十人,他用她挑後的十人。

  這二十人常跟賴雲煙,賴雲煙也熟悉了他們,沒用多久就把她要用的人挑了出來。

  快要下船,魏瑾泓要跟著太子走,揮退死士後,他跟賴雲煙說道,“這次不能再打糙驚蛇。”

  “我知道。”賴雲煙點頭。

  “注意保暖。”魏瑾泓這些日子常跟在太子身邊,所見她不多,以為多少有幾句知與她說,但分別在際,思來想去,能囑她的話也只有這一句。

  “我知道。”

  “嗯。”魏瑾泓摸摸她的耳墜,黑眸一沉,“再忍忍。”

  賴雲煙點頭,目送他離開。

  魏瑾泓走後不久,船就上了岸,因魏瑾泓有所吩咐,賴雲煙沒有與白氏她們跟著魏瑾榮一道走,而是另行帶了魏世齊在太子他們之後下了船去了另外之處。

  “你去哪?”身後精兵還沒下群,卻見賴雲煙帶了魏家人要先走,太子皺了眉,眼睛嚴厲地看向了魏瑾泓。

  “馬金人在拭探她,微臣派下人找了個地方讓她幽居幾日。”幽居便是幽拘,想來太子也知道他的意思。

  魏瑾泓直白地把隱秘的話捅破,太子反倒不好說什麼了。

  “這……”太子想自個兒拘她,可賴氏還沒犯錯,還是魏瑾泓的妻子,這時他插手不得,最終只能點頭。

  “要是出了差池,魏大人可逃脫不了關係。”看著戴著帽子,看不清神情的賴氏遠去,太子轉向魏瑾泓,嘴角笑意如刀。

  “夫妻本一體,到時若是出了事,太子只管怪罪就是。”

  **

  隔了數里,賴雲煙都能聽到海岸處傳來的巨大人聲,她沉默地走在全然陌生的地方目不斜視趕路。

  太子派了人跟著他們。

  步行半日入夜,魏家人耍了迷魂陣,擺脫了太子之人。

  十日後,當夜半夜,他們在陰森恐怖的森林間到達了一處至高點,這是先到的魏家人所選的最為牢靠之處,也是賴雲煙前來幽居之所。

  剩下的,便是等待。

  魏家人手上所有之人,太子那人全然有數,這些先到的魏家人在三日後,紛紛下山,前往大隊所停靠之處。

  “這就是國師所說的我們的生路?”夜晚聽著大海所發出的澎湃之聲,沉默了好幾天的秋虹慌然地問,“小姐,是不是錯了?”

  這個地方,除了連綿不斷的山巒和一望無際的糙原,什麼都沒有。

  連人煙都沒有的地方,會是他們的新生之地?

  “你懷疑國師所說?”底下不斷升起炊煙,風呼呼在刮在耳邊,賴雲煙用下巴頸邊的狐毛,淡淡地道。

  “這裡沒人。”

  “很快就有了。”

  “小姐,國師要是錯了呢?”秋虹久跟賴雲煙身邊,像主子一樣不相信太多東西。

  “錯了,不也挺有意思的,這麼多人與我們陪葬。”賴雲煙長吐了一口氣,“等罷。”

  “等什麼?”

  “等皇上。”等皇上,便是等信。

  現在的宣朝大陸,變成了什麼樣兒?

  **

  兩月後,太子沒有等來宣京的消息,但賴雲煙等來了她剩下的所有人馬,不到五十個的賴家人,他們所帶來的消失就是一路上屍橫遍野,禿鷹四起。

  誰也不知以後會是什麼情形,但王朝的人已全然上路,賴雲煙只得為賴任兩家的以後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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