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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賴雲煙本想瞞了,但無奈羅將軍也中招了,天不怕地不怕的羅將軍說是一天都沒吃下過一粒米。

  為不忘恩負義,賴雲煙只得把手頭準備好的藥方送出去,只是岑南王軍那邊要送,但最先送的該是太子,萬事都不能越過這東宮太子去,只能讓太了先沾沾羅將軍的光。

  “我去了?”近夜行船減緩,魏瑾泓便會在此時去與太子請安,只是得了賴雲煙的方子,良心有所不安,在還沒走之前走到船頭與賴雲煙說話。

  “唉,去吧。”賴雲煙拍拍胸口,調笑道,“去吧去吧,早送我早安心。”

  若是太子暈船能暈死,她早中晚都給江神爺上香,絕對把江神爺看得比佛祖都重,可惜暈船這症久了也會習慣,太子爺又是個有良醫奇藥救的精貴命,要死也是死在陰謀動亂中,不可能死在區區昏船上,賴雲煙再迫不及待,也只能按捺住了這不想見人好的心。

  她這性子,魏瑾泓再瞭然不過,見她在僕從中都敢笑,也不敢再招她說話,點了下頭就令船工靠近太子的船。

  魏家的小左魏瑾澂本先跟在族兄身邊辦事,這時見族兄要上太子船,臉色一白。

  賴雲煙瞅見,拿帕掩了掩嘴,還不忘假裝虛弱地咳嗽兩聲裝病,還沒等兩船跳板搭上,魏瑾泓還沒上太子的船,就對魏瑾澂道,“小左,下去游兩圈就可回來與嫂嫂一道用膳了。”

  “嫂嫂……”魏瑾澂作揖,正要尋思詞語推託一會,就被他親哥一腳踹到了空中,他只得在空中轉了個圈,一頭猛扎扎進了水中。

  他還沒進水,魏家這邊就有習水性的下人兩人進了水中,等著帶著澂老爺習水。

  上船兩日,第一日被嫂嫂盯著下水,第二日被兄長踢了一屁股,這皆是長者,魏瑾澂敢怒不敢言,只得在水中撲騰著游水,有了更大的刺激,進水就僵硬的他連帶那點暈船之感也拋之了腦後了。

  魏瑾榮見威風凜凜的劍神在水裡撲騰得像只落水的雞,站在船邊哈哈大笑。

  他難得輕鬆,但一對上賴雲煙看上他的眼,笑容便僵住了。

  “大嫂……”榮老爺勉強朝她一笑。

  “早學早好。”賴雲煙語重心長。

  “瑾榮記下了。”魏瑾榮輕咳了一聲,也不敢再看堂弟的笑話,掉頭走了。

  “世齊……”

  “大伯母,世齊這就下去。”魏世齊與魏世宇魏家人這一行里輩份最小,魏世宇帶人先走了陸路,只余他跟著長輩,自然是長輩們說什麼他就辦什麼,賴雲煙剛一叫他,他就脫了外袍,穿著里衫襯褲,往空中一跳就往水裡扎,驚得魏家那幾個會習水的個認連連下水去拉,生怕他嗆了水。

  見小孩兒也下水去了,賴雲菸嘴邊有幾許笑意,這時剛到太子船上的魏瑾泓往自家船頭看來,見她有幾分樂不可支,搖搖頭往主艙內走去。

  “你呢?”身邊只余得一個魏瑾允,也是個不習水的,賴雲煙便問他。

  “入夜再說。”魏瑾允淡然回道。

  賴雲煙欺軟怕硬,沒有意見地點點頭,又坐回放在船頭的軟椅上,看著大江盡頭的暉光。

  “嫂嫂曾見過海嗎?”魏瑾允站在她身邊,問道。

  賴雲煙搖搖頭,“不曾。”

  就是見過,也是上上輩子的事了,久遠得她都記不清海是什麼樣子。

  走在最前頭的船隻遠遠看來就只有一個巴掌大,魏瑾允看著那似能吞噬一切的寬廣江面,握劍的手緊了緊。

  自十一歲跟著他父親上戰場第一次殺人過後,這二十來年,他很少如此無力。

  在這往下探不到底,往前不見邊際的江水面前,他們這些人站於其前實在過於渺小。

  聽說大海比這還要大。

  “您怕嗎?”

  賴雲煙扭頭,詫異地看著氣勢要比魏瑾泓外露幾分的魏瑾允,她看了他繃得緊緊的臉兩眼,這時江中的魏瑾澂被僕從托在水面上兩手刨著狗刨。

  多數魏家人有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一旦要做何事都是全力以赴,認定了就不會撒手。

  “怕死?肯定怕。但不想死,只能什麼都不怕,走到哪步算哪步,盡力了就好。”沒了賴家那麼多的人讓她思慮,賴雲煙最近把心思就放在了□魏家人身上,與魏家人說的話,比這近二十來年說的還多,“到時候也會發現,盡力了也就不怕什麼死不死了,就你,以前最難時想著怎麼過去的,這次也一樣想著就是,要是太難了,便想想,你兄長,我,都與你一道,走同樣的路,過同樣的難關,便是入黃泉路也有個伴,應也沒什麼可怕的了。”

  魏瑾允輕“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這時太子船上過來了人,大太監走過跳板,小步穿過魏家護衛,到了賴雲煙面前,“魏夫人,太子千歲請您過去一道用膳。”

  賴雲煙頓生欣喜。

  **

  “給太子請安,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賴雲煙一進船艙小廳,見著太子就福禮。

  船艙狹窄逼仄,夏日炎熱艙內更是不通氣,太子又昏船兩日多,臉色看著都有些黃,陡然見到賴雲煙的狹艙內尤如花開的笑臉,突地愣了一下,“魏夫人這身子好了?”

  “還多虧您賜的藥。”賴雲煙把功勞毫不猶豫掛太子功勞薄上,又給太子多福了一禮,笑意吟吟地看著太子。

  “坐。”突然見到滿臉生機的魏夫人,太子還有一點的不太適應。

  “謝太子。”

  這時魏瑾泓起了身,當著太子的面看著她坐下這才繼又坐下,還伸手探了探她的手,見摸著有些冷,輕聲道,“剛好些,以後少在外頭吹風,熱風傷腦。”

  “妾身知曉了,您放心。”賴雲煙與他濃情蜜意。

  太子看看他們,拿杯喝了口茶,漫不經心道,“魏夫人不暈船?”

  “南邊多河,我曾在南邊住過一段時日,是坐慣了船的,倒也不暈船。”

  太子點點頭,又朝內侍道,“上菜。”

  菜是上了,同時端上來的是太子的湯藥,太子當著他們的面喝了之後,與他們一道用了兩碗稀粥。

  稍晚魏瑾泓與賴雲煙回去,等魏家人膳後來了主艙議事時,當著魏家人的面說起太子傳她去用膳之事,賴雲煙對魏瑾泓嘆道,“您看,這好人不好當,要是有用還好,要是無用,就說我們不盡心了。”

  這一路來,魏家裡外不是人的次數太多,見賴雲煙說了這話,魏家幾個男人臉紛紛都沉了下來。

  賴雲煙又給他們加重了下印象,也沒再濫用她這些日子用起來的話事權,退到一邊,拿著《識忠》瞧去了。

  這忠君忠國之書,說來還是魏瑾泓為首的士大夫撰寫的,內容不外乎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些具有君子之風的士大夫乍一眼從書中看來確是都挺有追求的。

  只是想得好的人太多,做得到的卻太少。

  魏瑾泓倒是想做到,可是上有君疑,左右有同僚覷猜,下有九族性命掛於他身上,他要是不如履薄冰,多給自己尋思好幾條退路,就算最後宣朝能逃過一劫,最終下場也好不到哪裡。

  ☆、170

  船行半月,不習水性的魏家兒郎泰半學會了游水。

  魏家開了個頭,其餘幾家也效而仿之,只要船速減慢,就有不少旱鴨子撲騰撲騰入水。

  就是魏家的榮老爺仿若稱砣,一下水就沉,半月無絲毫進展。

  大船再行半月,岸邊風景從荒涼逐漸轉為青翠壯觀,太子下令靠查看的次數便也多了起來,一直緊攏不松的眉頭也輕鬆了一些。

  “可是到了西海?”底下人心中泛起嘀咕,連白氏也不例外,這日太子下令護衛隊上岸後,她與賴雲煙道。

  賴雲煙坐在船頭刺繡,她手上功夫還算可以,只是常年不握針,為了打發時間重新握針,也是練了好幾日才找回點手感,這時正格外關注地盯著繡框,聽到白氏的話,她頗有點茫茫然地抬頭,望了碧波蕩漾的江面一眼,道,“我也不知,問瑾榮去。”

  “是。”白氏欠了欠身,安靜地退了下去。

  白氏自上了船就服貼了許多,賴雲煙不管她心裡怎麼想的,只要不明著給她刺頭,她看白氏能有多順眼就多順眼。

  本就不帶刺,非要亮爪子,真是憑白徒惹是非。

  白氏來見,賴雲煙准了,賴十娘來見,她還是給推了。

  船隻不大,她坐在窗口還聽到賴十娘有些悲傷地在問,“姐姐今個兒還是不見我麼?”

  姐姐當然不見,叫主母,叫長嫂,她興許還會見上一見。

  賴雲煙沒把賴十娘再當娘家人,賴十娘要是認不清,幫著太子把賴家陪進去還肖想自個兒是賴家人,那麼她們這圈子還得一直往下兜。

  **

  京中情況不好,各地造反,自國師開了口戒,人人都想逃一條生路,宣京也不再像頭一年那般固若金湯。

  船行再幾日,太子那邊就得了訊,說已有幾路人馬跟了過來,而途中更是死傷了數萬人,不少人連天山都沒上。

  還有異族之人,就是王族,也紛紛西行。

  大陸要沉之事,信的人太多,於是不信的人都信了。

  事態有一些不可控起來,宣京的人也急於知道他們走到哪了。

  太子洋洋灑灑幾十頁紙,把魏瑾泓寫的見聞放一塊,讓探子回報。

  信鴿,信鷹因路途太遠不可靠,大半距離只能靠人力奔波,想來,宣京收到信,至少也在數月以後。

  賴雲煙這邊沒了賴家的人,已經久不見京中來的信了,只有魏家的密報可看,也算聊勝於無。

  他們走在最前面,後面的人想著他們已到蓬萊仙境,追趕的腳步便更快了,不出十日就又收到信,馬金人已有船隻入了這大江,來人數量頗多,將近千人之隊。

  “這下可好。”一看完魏家的密報,賴雲煙撫掌,如若不是她嘴角含著嘆息,魏家人都認為她是在幸災樂禍。

  魏家幾人都在族長的主艙議事,魏瑾榮眼皮跳了跳,假裝自己沒聽到賴雲煙的話,對魏瑾泓說道,“馬金人驍勇善戰,怕是不好對付。”

  “嗯。”魏瑾泓輕頷了下首。

  “那,只有化敵為友這條路了?”魏瑾榮手指輕彈桌面,詢問道。

  魏瑾泓再行點了一下頭。

  “太子那怎麼說?”

  “由我主事。”魏瑾泓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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