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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哥。梅青陽。你當初還幫過他的,忘了?”

  半夜的時候陳夏天發了高燒,穆北怕他傷口發炎,要出去讓老闆送點藥過來,還是被陳夏天堅決制止了:“我老實和你說吧,有人想要我的命,他們不知道我在這屋子裡,也不能一間間搜,所以暫時還算安全。但現在只要你出去了,就暴露了,不只是我,你可能也沒命。”

  “那我不能看著你流血而死啊?你就呆在屋裡,我一個人出去,他們又不認識我,怎麼知道是我救了你?”

  陳夏天:“認識的。”他重重地喘了口氣:“要殺我的是龔冬。”

  穆北一臉茫然:“誰?”

  “以前跟在我屁股後面的那小子。你救青哥的時候,他還逼著你跳過河。”

  穆北回憶起來了,是那個叫冬子的年輕人。時光荏苒,他已經忘記了那年輕人的長相,只隱約記得身手狠厲,眼神透著戾氣。

  穆北有點糊塗了:“他不是你小弟嗎?怎麼反過來要殺你?你們老大,我是說梅青陽,他都不管的?”

  陳夏天看著灑在玻璃上的月光,很薄很亮的一層,像小時候最愛的糖餅。他想起以前沒錢的時候,覺得糖餅就是天底下最好吃的東西,為了這個,他可以吃很多很多的苦,受很多很多的委屈。可走的遠了之後回頭一看,這糖餅早就不算什麼了。何止是糖餅,山珍海味男女情愛也都沒什麼滋味。就像歌里唱的,欲壑難平。

  等到現在,什麼都沒了,才發現原來最想的,不過還是那一點小時候最純粹的甜。

  “這中間很多事你還是不知道的好。你說人第一直覺多准,我當年就覺得和冬子合不來,後來還真是這樣。我跟了青哥,他就還留在老廖身邊。我不知道青哥是怎麼談的,反正這幾年我們跟他們的人一直都相安無事,去年老廖癱了,兒子在國外回不來,冬子就接手了所有的事。”陳夏天咳嗽了一聲,接著說:“以冬子的性格,他怎麼可能容忍有人在他身邊虎視眈眈的,所以一直在各方面都和青哥過不去。他人大方,下手也狠,我們一直都吃了不少虧。但今年年初,他忽然收手了,我們一開始還納悶,後來青哥告訴我,是因為他有個把柄被青哥找到了。”

  穆北不由自主地直起身子:“什麼把柄?”他想了想,忽然問:“他這個把柄不會就在你身上吧,所以他才要追著你,甚至想殺了你?”

  陳夏天:“小伙子挺聰明。”

  穆北:“這也太危險了。梅青陽他。。。。。。”他想說梅青陽就讓你帶著這東西到處跑,自己一個人安坐樓台的太不夠意思了,但轉念一想梅青陽是人家老大,這麼說不太合適,就改口:“他應該也在找你,那把柄是什麼啊,你不如拿出來跟龔冬周旋,拖延點時間?”

  陳夏天:“那小子現在是人精,哪那麼好糊弄的,更何況東西根本不在我身上。”

  穆北:“什麼?”

  陳夏天:“東西不在我身上。只有青哥知道在哪裡,他指望著用這個東西翻盤,不可能輕易地交給我們的。”穆北覺得這話有點兒彆扭,陳夏天接著說:“看在咱倆是老鄉的份上,等你回家以後,能不能去南小巷28號看看我老婆,我出門的時候沒跟她說去哪兒,這次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回去,怪對不起她的。”

  這話太不吉利,穆北:“要說你自己說,腿走不了了也有電話。”他把手機放在陳夏天枕頭旁邊:“你呆著別動,我給你找藥去。”

  山腳下的夜很冷。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穆北總覺得腳底板發涼,身後冷風颼颼。旅店老闆睡了,空蕩蕩的櫃檯連盞照明的燈也沒有,穆北踏出的每一步都吱吱嘎嘎,木地板特有的聲音像怪獸,一個勁兒地往他腦子裡鑽。

  忽然有人在背後拍了拍他。

  穆北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貓,有那麼一刻,他腦袋發懵,幾乎沒有看清背後的人是誰就眼前一黑。失去意識的前一秒,他後悔了。

  後悔沒有聽陳夏天的話,後悔沒有在屋裡老老實實地呆著。

  等穆北睜開眼的時候,眼前是夜空。他腦袋很痛,現在還有嗡嗡的聲音。穆北撐著頭坐起來,發現自己在一片黑黢黢的坑裡。不大,但很深,是目測都無法爬上去的高度。

  穆北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他發現自己衣裳整齊,明顯沒有被搜過的痕跡。看來打暈他的人——極有可能是龔冬——並沒有要殺他的意圖,所以並不怕他帶著手機報警或者打電話求救。

  可惜自己把手機留給了陳夏天。而且陳夏天現在很可能已經自身難保了。

  穆北嘆口氣。夜裡很冷,穆北也不知道自己暈了多久,他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羽絨服,裡面還套著睡衣,在這樣的溫度下,穆北懷疑自己很有可能被凍死。

  他看著天,才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這樣仰視過夜晚的天空了。之前是沒有心情,後來是沒有時間。反正總是有各式各樣的理由,他這樣的自私,但這夜色卻很溫柔,不管自己有沒有注意到它,它都一直停在那裡,永恆不變。

  要是時光也能這樣多好呢。

  穆北想回到小時候。雲家還沒有被賣掉,外面的那顆石榴樹也還在的時候。他想念和雲音瀾一起躺在石榴樹下的日子。雖然也有很多很多的煩惱,可是卻都對未來充滿了信心,每一天都像是禮物,不拆開永遠不知道裡面是什麼。他記得自己也曾這樣坐著,看著雲音瀾手腳笨拙地爬上樹去摘石榴。可他太瘦了,只有技巧沒有力量,那時候的穆北看不過去,喊了一聲:“雲音瀾!”,雲音瀾就從斑駁的樹枝間探出頭來,滿頭大汗地看著自己,然後露出了一個很不好意思又很無奈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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