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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學兵和林天和腰間別著菜刀走過去,林天為了壯膽,嘴裡叼著半截菸頭,配合著他本來就落魄之極的氣質,跟二流子基本沒區別了。

  “酒館裡有板凳,你們可以去拿出來。”林天見兵哥沒有發言,終於憋出一句威脅性很濃的話。

  兩個小混混回頭一看,差點嚇得魂飛魄散,呆在當場不能動彈。

  廖學兵手裡摸著菜刀的刀柄,繞著他們轉了兩圈,看見其中一個人腿腳開始打顫,才笑道:“走,我請你們吃東西。”

  “大哥,放我一條生路吧。”那人還道是江湖黑話,哀求著說:“我上有八十……”見廖學兵臉色不豫,立即改口:“我自幼父母雙亡,成為可憐的孤兒,幸好有那好心的孤兒院院長,他含辛茹苦把我養大,我活了二十幾年,正想著用自身的努力回報社會,把所有的錢全部捐給孤兒院,支持慈善事業不遺餘力……”

  林天沒見過大場面,緊張過度,先自忍耐不住把菜刀拔出來,那人顫聲道:“好吧,我跟你們走。”

  夜已深,溫婉幽怨的《G弦上的詠嘆調》在幽靜的冷飲店裡如泣如訴,音響里傳出每一根弦的顫音都能讓人聯想到分手、傷心、後悔、難過等字眼。店裡只有幾個客人,疲倦的服務生趴在櫃檯上,被這纏綿的音樂折磨得猛打瞌睡。

  碼頭幫小混混沒想到廖學兵真的把他們帶來冷飲店請吃東西。四個好比土匪一般的傢伙剛推開玻璃門,服務生激靈一下就醒了,林天手裡亮閃閃的王麻子菜刀反she一道清冷的弧光,晃花服務生的眼睛,完美詮釋出“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的含義。

  “打劫?”服務生剛冒出這個念頭,卻見四個人找了位子坐下,有人還招手讓他過去,不禁渾身虛脫,險些癱倒。

  “我請你們吃冰淇淋,要什麼口味的?”廖學兵接過菜單一看:“奶油?香糙?咖啡?芒果?”

  小混混戰戰兢兢地坐著,冷汗浸濕後心,一句廢話不敢多說。

  “沒意見?那就什麼都來一份。”

  第68章 菜刀幫

  冰淇淋裝在彩色塑料杯里,約有拳頭大小,上面插著木片勺子,十幾種口味排成一列,五顏六色的,煞是好看,又透出涼涼的白色霧氣和異樣香味,格外吊人胃口。

  兩個小混混心中激烈鬥爭,這人先把他們打了一頓,再請到冷飲店來吃冰淇淋,委實讓人摸不著頭腦。

  廖學兵見他們呆滯猶如木偶,拍桌子道:“不吃?不給面子是不是?或許你認為醫院的營養餐更有味道?”

  兩個混混暗道:“好漢吃得眼前虧,以後約齊人馬再找你算帳。”抱著冰淇淋啃了起來。

  “好吃麼?”廖學兵語氣溫和,好似好客的主人:“在炎熱的海濱初夏能吃到冰淇淋,可真是幸福的人生。”

  兩人言不由衷地說:“好、好吃……”

  廖學兵馬上就是一巴掌過去:“好吃?那你們為何這般表情?死了老娘還是吃大便吃習慣了?應該開心一點嘛,保持笑容,對對,就這樣,說說你們的感覺,別讓我看出你們在演戲。”

  兩人臉上是燦爛仿若春花的明媚笑容,心頭卻在滴血,吃一口便手舞足蹈地贊道:“太好吃了!又甜又膩,冰涼可口,簡直是天下第一冰淇淋,天啊,如果以後吃不到這樣的冰淇淋我怎麼辦?我的心好痛,我的生命、我的愛情、我的人生都要融進冰淇淋裡面了!”

  那淒涼而酸楚的笑聲混合著《G弦上的詠嘆調》的樂曲,讓人聽了情不自禁的毛骨悚然。

  鄰座的兩個學生情侶剛從洗手間親熱出來,看到四個形象威猛的壯漢在狂吃冰淇淋,其中兩人上身光著膀子,皮膚黝黑髮亮,面容說不出的兇惡,居然捧著一杯“春日糙莓”讚不絕口,那口水橫流、雙目緊閉的陶醉表情對比誇張強烈,學生情侶一時神經恍惚,以為進入了某部搞笑電影的拍攝現場。

  廖學兵有心要給林天看他訛詐的手段,點起一支香菸說:“好了,吃也吃夠了,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廖學兵,是菜刀幫的老大,我旁邊這個,是菜刀幫的老二,流星追月、八步趕蟾、鐵蹄糙上飛,人稱下流版貝多芬,猥瑣版莫扎特,yín盪版柴可夫斯基、提琴一曲奪天下的冷面殺手林天,你們也報個名字。”

  那兩人一個叫做闌尾勇,一個是皮條陳,都是碼頭幫里的小角色,對“菜刀幫”的名頭聞所未聞,當下小心翼翼問道:“廖老大把我們請到這裡來,有什麼吩咐?”

  廖學兵說:“你們在碼頭幫里混得怎麼樣?”

  闌尾勇恍然大悟,說:“莫非廖老大想加入碼頭幫?我可以為您引見青眼彪,以您的身手和勇氣,絕對是幫派里的金牌四二六,每天好吃好喝,不用幹活,待遇極其豐厚。據我所知,會裡給他們的薪水不下萬元。”四二六在江湖黑話里的意思就是紅棍,打手,四乘二十六加四等如一百零八,意指水滸傳一百零八個好漢,其中武鬆手執紅棍,因而得名。

  “老子好好的菜刀幫老大不當,去給碼頭幫當打手?你給我講講碼頭幫是怎麼撈錢的。”

  闌尾勇沒敢隱瞞,說:“呃,主要是走私,從南韓、東南亞等地進貨,一般是家電、香菸、名酒,能有百分之兩百的利潤。也有客戶委託我們搞槍,這裡的關防比其他地方要松得多,中海常有人下來拿貨,上周就來了幾個大人物,我們也不知道是誰。”

  廖學兵沒指望兩個小混混知道碼頭幫的核心機密,說:“我一沒本金,二沒渠道,也搞不來走私。碼頭幫還有什麼撈錢的方式?”

  “賭博,開地下賭場,賺的是外國船員的錢,就在假日大酒店十樓,您要有興趣我帶您去。”

  “還有呢?”

  闌尾勇頓時臉色有些尷尬:“還有其他手段都是不入流的了,比如在碼頭扒竊,設局詐騙,玩仙人跳,向附近的漁民出租漁船,還有就是替人看場子收保護費。那間加勒比酒館是青眼彪罩的,老闆每個月固定給他幾千塊,出了事情由他擺平。不過青眼彪手下也有十幾號弟兄,還有幾間歌廳、游泳池都是他的地盤。”

  “那麼,你們怎麼收保護費,出了什麼事才需要出面?”

  “這個簡單,關於稅務、執照、水電方面的東西,自然他自己搞定了。像酒吧、歌舞廳那類的場所,平時本來就龍蛇混雜,什麼人物都有,常發生打架鬥毆的事件,那都是牛逼衝上天的人,打壞了東西不肯賠償,這時我們就得上前警告警告,還有詐騙的,比如他放個死蒼蠅在酒杯里,然後說你不衛生,我們也得拎刀子過去讓他把招子放亮點,也就是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兒。”

  廖學兵笑道:“說來說去也只是沒品的打手而已,我以為有多複雜。一般情況下收多少錢比較合適?”

  “像加勒比酒館的生意比較火爆,起碼要五千,其他不怎麼樣的,也要兩千以上。”

  “我明白了。”廖學兵招手讓服務生過來結帳。帳面七十三塊五,老廖只扔了一張二十塊的鈔票過去,服務生也沒敢說什麼。

  闌尾勇兩人鬆了一口氣,賠笑道:“廖老大,既然沒我們的事,我們先走一步,就不耽誤您了。”

  廖學兵把菜刀擱在桌面上:“等等,把身上的錢全部掏出來,我知道你們有錢,別等我搜身,那樣可是不好的。這是收保護費,別以為我搶劫。剛才林殺手想砍你們,被我嚴厲地制止,等於救你們一命,算是保護過了。”

  兩人只覺屈辱異常,不過對方一掌抽爆大腸半張臉皮的場面歷歷在目,不敢輕舉妄動,還是花錢免災算了。街頭小混混平時喜歡賭博,剛才又給錢給另一個兄弟帶大腸去醫院了,基本沒多少錢在身,掏掏摸摸,翻出八九十塊的散碎零錢放在桌面,瞥眼見到廖學兵緊抿嘴唇,臉黑得如同鍋底一般,知道他並不滿意,一咬牙把脖子上價值兩千多塊的18K金鍊子扯下來。錢財乃身外之物,像大腸那樣可不值得,好歹也蹭了他一頓冰淇淋,不算太虧。

  廖學兵掂著鏈子,指甲在上邊一摁,微顯細痕,色澤明亮,果然成色很足,心滿意足地笑道:“你們可以走了,要想脫離碼頭幫加入菜刀幫的話,我隨時歡迎。”

  平白得了一條金鍊子,林天又是歡喜又是羨慕又是佩服,只覺跟著兵哥混或許真有卡拉讚歌劇院演奏《Partita》,漂亮女孩子獻貞操的那一天。

  回到市里在海濱路找到一家便宜的小旅店住下,林天在加勒比酒館只有幾件換洗衣服,一身了無牽掛,不必再去理會。雖然旅館無比簡陋,沒有熱水,沒有電視,充滿嗆人的霉味,但兵哥可是說了,這一切就是建立地下世界新秩序的開端,安心住幾天吧,我們將來會有總統套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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