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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學兵頭痛欲裂,視線變成電視失去信號時的雪花點,什麼都看不清楚。腦中撲來一個個陌生的笑臉,有英俊的男孩也有漂亮的女孩,每一張臉龐都是那麼生動,他們說著一串串聽不明白的話音,然後是一個陌生的城市,無數的摩托車從街道中穿行,摩托車手似乎在瘋狂地叫喊著“國王”,到處都是血霧瀰漫,刀光劍影。

  最後所有的笑臉像玻璃一樣破碎,所有的笑聲驟然遠去,一道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結束了腦海的幻象。

  在眾人驚愕的眼神中,廖學兵撐著膝蓋慢慢爬起,抹掉一臉濃稠的血液,目光左右掃了眾人一圈,眉目間的表情平靜淡漠得像是剛從菜市場買了兩斤豬肉返家的家庭婦男。

  他一反手,順手脫掉身上骯髒的汗衫。

  一時間,眾人不禁齊齊倒抽一口涼氣,幾個女生捂住自己的嘴巴。廖學兵呆在秋山市大半年來,還是第一次當眾光著膀子。

  只見他肩膀、胸口、後腰、雙臂,躺滿橫七豎八密密麻麻的傷疤,有的好像樹葉,有的仿佛蜈蚣,有的如同鋸齒,有切傷、砍傷、刺傷、削傷、劈傷、割傷、擦傷、裂傷,有槍傷刀傷還有斧傷,天知道就是一個人在刀叢里打滾,都不可能受到這麼多的傷,道道傷疤觸目驚心,每一條紋路似乎都有著不同尋常的歷史,每一個疤點仿佛都藏著不堪回首的往事。

  拿球棒的男孩見他沒事,頓時放下一直的懸著的情緒,罵道:“阿叔,我們幫派要解決一點小小的爭端,麻煩你滾遠點,不要妨礙我們。”

  唐啟倫猶豫了一陣,說:“廖學兵,這裡沒你的事,還是快走吧,我等下就回家。”

  “呃,剛才是誰偷襲我的?”廖學兵摸了摸後腦勺的傷口。

  第5章 威風猶存

  “是你大爺!怎麼著?不服嗎?告訴你,我叫歐龍生,住在南門街一巷,有種就來找我,大爺隨時奉陪。”

  唐啟倫看起來不大高興:“歐龍生,你說話注意點,他是我哥!”

  歐龍生氣勢洶洶地揪起他衣領說:“你哥又怎麼樣?再羅里八嗦的連你一塊打。看什麼看?一中那檔事要不是我們願意插手,你以為你還有今天?”

  唐啟倫敢怒不敢言,只好把眼光移往另一邊。

  “阿倫,看看你這狗熊樣,我早就說過不要跟他們玩了。”廖學兵語調還是那麼平靜,沒有絲毫的慌張,唐啟倫一點看不出他就是平時遇事忍讓退卻的懦弱哥哥。

  歐龍生揮舞著球棒說:“大叔,我警告你不要插手幫派的事,小倫是我的小弟知道嗎……”

  廖學兵不等他說完,一拳過去,錯開球棒揮舞交織而成的光影防線,這個囂張的男孩忽然感覺到眼前的空間發生扭曲變幻,身邊的朋友和棕櫚樹都變得模糊不清,然後他的眼球暴凸,鼻樑嗡的一聲,爆出一蓬血霧和破碎的骨頭渣子。

  就好像集束炸彈轟炸地面,毀滅的力量大得無以復加,歐龍生先是呼吸一窒,昏了數秒鐘之後,破損的末梢神經開始產生劇痛,他甚至痛得連鼻涕眼淚都從創口混合著鮮血一起濺出來,捂著鼻樑在地上滾來滾去,嗓子嗚咽,一句話都說不出。

  所有的人都驚呆了,現場一片死寂,一個和和氣氣的廚師,從沒跟人紅過臉吵過架,看似也從來沒有過動手打架的經驗,竟然一拳把第二中學棒球部主將歐龍生打得半死不活,有點令人難以想像。要是別人事後聽說了,也不會覺得什麼,關鍵是在現場的人都知道,歐龍生身高一米八五,經過長期大量的運動,膂力驚人,曾經將棒球擊出一小時一百八十五公里的速度,無論眼力、意識都在別人之上,怎麼可能連區區一名中年大叔的拳頭都躲不過,而且還傷得那麼慘呢?這可真讓人想不明白了。

  眾學生互相對看,前面兩個破口大罵:“去你媽的蛋!”挺起小刀向廖學兵扎去。

  廖學兵看都不看,對他們視若無睹,待兩個人衝到面前,才伸手抓住他們的後腦往中間一合,兩人猝不及防,迎面相撞,你咬住我的鼻子,我啃緊你的下巴,都撞得牙齒隱隱生痛,腦袋昏昏沉沉,仰八叉地摔倒。這一手大家在電視上都見識過,只有強者戲弄弱者才會發生如此場面,看看那位廚師大叔,還拍了拍巴掌,仿佛剛切完黃瓜大白菜,一臉說不出的輕鬆愜意。

  “你是幹什麼的?”銀頭髮男生問了一句廢話,手裡抓緊小刀。

  廖學兵懶得回答,抓起歐龍生的頭髮一路直拖,來到路邊,揪住他的腦袋往堅硬的黑鐵路燈杆子撞了過去。手法之冷酷,心志之堅定,讓一堆學生混混不寒而慄。路燈杆子嗡嗡震動,鮮血撲灑開來,這個先前囂張跋扈的男生如同死狗賴在地上,耷拉著腦袋,兩眼翻白,頭皮破損,只剩下出氣,沒有進氣。他周身上下,從頭到腳,全都染滿腥臭的血液。

  混混們再也待不住了,齊發一聲喊,朝他衝過去。

  廖學兵對著迎面而來跑得最快的男生就是一巴掌,力量之大,臉龐瞬間仿佛濺起火星,那男生嚎叫著翻滾開去,帶倒一大片人,剩下的人不由自主全都停住腳步。

  “我掃地恐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罩紗燈,最討厭別人打打殺殺,你們這幫人渣打架鬥毆,吸毒嫖娼,偷摸拐騙,危害社會,做惡不知多大。做為一個正直無私的人,一個善良誠實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我要好好教訓你們。”廖學兵捏住銀頭髮男生的脖子,竟然就這麼將一個百十來斤重的人單手提起,腳離地面半尺有餘。速度疾快,只是電光火石一剎那,又好像練過葵花寶典的東方不敗,銀頭髮男生根本無可避讓,甚至思維還停留在幾秒之前的階段,及至反應過來,已是身懸半空,呼吸不暢,臉龐漲得通紅。

  身後一個男生鬼鬼祟祟,挺刀向他腰間扎去,廖學兵反腳一踢,那男生飛出三米開外,嘴裡少了四枚牙齒。

  “放、放開我!”銀頭髮男生艱難地叫道,雙足亂踢亂蹬,拼命掙扎,卻脫不出堪比鐵鉗的手掌控制。

  “聖光在上!我沒看錯吧!”一個小混混大喊道:“單手提起了阿凱!他、他是史泰龍轉世、李小龍重生還是成龍靈魂附體、施瓦辛格奪舍、陳真投胎?”

  對面等著看笑話的另一群混混們嘴裡的香菸早就掉在地上,人人嘴巴箕張,好像看到了不可思議的情景。

  廖學兵說:“你懂什麼,這是當年在少林寺食堂學藝時練出來的,我得罪了方丈,為了突破十八銅人陣,不知吃了多少苦頭,每每想起,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心酸回憶,唉!也多虧了夢遺大師,我的一手黯然銷魂飯做得爐火純青。”

  “開、開什麼玩笑……”小混混有點口齒不清:“少、少林寺能有這麼好?”

  廖學兵丟下銀頭髮男生,對著他的肚子踢了一腳:“滾,奶臭未乾就敢到街上瞎混,以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阿倫,跟我回家,再羅嗦我讓你脫兩層皮。”

  唐啟倫驚訝、緊張、疑慮、恐懼諸多情緒交集在一起,看到一直在打滾哭喊,沒人敢上前幫忙的阿凱,最後垂頭喪氣地說:“是……”

  眾人自動分開一條道路讓他們出去,廖學兵抓住一個人問道:“同學,天色晚了,是不是借我兩塊錢坐公交車回去?”那人抖抖索索掏出破舊的錢包剛要點錢,他劈手奪過,直接塞進自己口袋,搖搖頭正色道:“唉,同學,你身懷巨款,容易引起壞人的注意,這對你,對供養你讀書、吃喝玩樂的家庭來說是極不合適的行為,為了糾正這錯誤,我暫時替你保管錢包。”

  那人的錢包里好歹還有一百零幾塊錢,聞言急道:“大哥,保管多久?我全家的生活費都在裡面……”

  “看你這麼急,那就明天,先說好了,我只替你保管錢包,至於錢包裡面的錢,算做保管費。你明天早上八點鐘到海濱路二號垃圾桶領取。”

  “喂,大哥!大哥!”

  寧海路的街頭,留下一群失魂落魄的年輕人。

  第6章 幻覺?

  吹著公交車廂里涼慡的空調,廖學兵已經用餐巾紙擦去了臉龐和身上的血跡,唐啟倫老老實實坐在旁邊,雙手搭在膝蓋,比第一天進學校的小學生還要規矩,大氣不敢多出。有好心的顧客過來詢問,他指指後腦的傷口,說是摔著了,那顧客便不再理會,只是好心要他有空去醫院看看。

  公車行至朝陽村,乘客逐漸稀少,路燈也比市區要暗淡,唐啟倫偷眼看了看廖學兵,小心翼翼問道:“廖……咳,你究竟是什麼人?”

  “我不就是海之鄉原味館的廚師嗎?不要多問了,等下我們從陽台溜進去,不要讓你爸媽看到。”廖學兵說完這句話,卻陷入悠長的回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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