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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問他:“這次是什麼人?”

  陳峰裝傻:“三小姐別亂想了,回去睡吧,天冷。”

  裴歡乾脆轉過身靠著冰涼的柱子不動了,盯著陳峰又問:“你說不說實話?”

  陳峰只好回答她:“我沒跟去,不太清楚,聽說是前幾天先生去看話劇看上的人,是個戲劇學院還沒畢業的女孩,年紀不大也懂事……可能今天先生帶她去見人了,時間一晚就不折騰回來了。”

  裴歡笑了,口氣還像聊天一樣,事不關己,只和他說:“前半年你說他閒下來看上個新人,今天連沒出道的都不放過了,他就這麼喜歡女明星。”

  陳峰心裡不以為然,但嘴上總要說兩句,只好安慰她:“華先生身邊難免有人陪……這事就別亂想了。”

  裴歡一臉無所謂,轉身就走了,一句話甩出去:“明天不用去學校接我,同學聚會。”

  第二天裴歡說到做到,提前就跑了。

  沐城冬天天黑得早,不到七點滿街霓虹。

  華紹亭下了車一路回海棠閣,手套脫到一半,陳峰從後邊跟過來,低聲告訴他:“華先生,三小姐說同學聚會去市里了。我的人一路跟著,不會有事。”

  華紹亭說話總是特別輕,一在夜裡就顯得格外迫人,他回身和陳峰說:“難得還有同學受得了裴裴的臭脾氣,去逛逛也好。”

  陳峰點頭,跟著他走了兩步又說:“但是沒別人,只和一個男生一起,是三小姐同系的,兩人去酒吧街了。我不敢擅自做主,先生的意思是?”

  華紹亭已經要進房間,聽了這句話突然回身盯著陳峰,他一個字都沒說,但那目光壓得陳峰抬不起頭,慌忙解釋:“我的疏忽,馬上去攔。”

  但門邊的人竟然沒有生氣。

  華紹亭轉身往裡走,半點別的意思都沒有。陳峰不知所措,就聽見他吩咐了一句,“她大了,隨她。”

  沐城市中心有條酒吧街,裴歡以前從沒來過,一到這裡才發現自己什麼都不懂,來得太早了,好多地方都沒開門,連路上行人都少,還不如旁邊的商業圈熱鬧。

  她有點無聊,回身看身後的林敘,他一直欲言又止,跟著她一路走,連表情都繃著。裴歡過去逗他:“是你發簡訊約我出來的啊,怎麼連句話都不說?”

  都是剛上大學的年輕人,學校里喜歡裴歡的男生不少,可這姑娘奇怪,連他們正眼都不看,每天都走讀。於是傳來傳去,都說裴歡名花有主,外邊早有人守著。於是,那些男生全都知難而退,林敘發簡訊的時候就想讓自己死心,沒想到裴歡真能答應跟他出來。

  林敘終於找回男生的主動權,和裴歡並肩走,“太早了……咱們先挑一家進去等等,夜裡就好玩多了。”

  裴歡剛好經過一塊廣告牌,兩條鏡面照出人影來,她盯著它看自己身後,過去直接挽上林敘的胳膊說:“那去前邊的‘夢林’吧。”

  裴歡能答應出來玩已經讓林敘欣喜若狂,她要去什麼地方他都答應,於是帶著她就進了最有名的“夢林”。

  一直到晚上十點,陳峰每隔半個小時就在華先生的房間外說一遍市裡的情況。

  他之前聽手下人傳話回來,他們進了“夢林”,那是陳峰在市里開的銷金窩,這一下他後背全是冷汗,但房間裡的人一點回應都沒有。

  眼看時間越來越晚,他輕輕敲門:“華先生?”

  華紹亭終於讓他進去了,陳峰看見他竟然還有閒心在挑珠子,桌上有一盤新送上來的水沉料子,味道幽邃,滿滿一屋暗香。

  陳峰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華紹亭一邊擦珠子一邊和他說:“裴裴這是成心呢。那條街上全是酒吧,你以為她是偶然才去你的地方?

  “是。”陳峰總算踏實了一點,又如實匯報給他,“他們現在開了酒,要喝酒。”

  華紹亭手裡的東西突然放下了,掃了一眼陳峰,起身就往外走。

  “夢林”其實看起來還算有格調,畢竟都有門面遮掩,一到夜裡,越往裡走燈光越幽暗,就剩下一地重疊的人影。

  華紹亭下車的時候,陳峰已經帶人先進去,直接清出一條路。

  他一進去剛好換了歌,節奏響得周圍的人瞬間都興奮起來,華紹亭微微皺眉,陳峰臉色都變了,趕緊讓人去停,徹底清場。

  這一下全場都冷下來,所有人都被趕著往外走,完全不知道這是什麼排場。有人喝多了又被他們的人推開,急了要衝過來鬧事,還沒等他嚷出來已經被人架出去,隨後全店上下所有員工統統出來等在門口。

  華紹亭看都不看他們,就問一句話:“裴裴呢?”

  “三小姐在吧檯。”

  他順著路往吧檯走,一路上烏煙瘴氣全是煙味,他平常最不能忍這些。陳峰追過來勸他在外邊等一等,他們去把三小姐帶走,但他只說:“全都出去。”

  吧檯上亮著暖黃色的光,格外暖昧,音樂一停裴歡就知道誰來了,周圍的人全都被轟走,她還坐著不動。林敘覺出氣氛不對,拉住裴歡也要走,她推他坐回去說:“沒事,咱們繼續玩……我輸了我全喝。”

  她說完就舉起酒杯,結果還沒沾到嘴,有人伸手直接把她手裡的杯子拿走了。

  裴歡看向華紹亭,笑得毫不意外,還和他打招呼:“大哥。”

  林敘覺得莫名其妙,要問這人是誰,但對方從頭到尾直接站在裴歡身邊,根本就沒往他那裡看。林敘以為是她家裡人,順著裴歡的話想叫一聲,結果都沒來得及開口,人已經被捂住嘴,按在椅子上不能動。

  華紹亭看著裴歡伸手,身後馬上有人遞過紙巾,他一句話都不說,壓住裴歡的肩膀擦她嘴角的酒漬,終於擦乾淨,他滿意了,手裡晃著裴歡要喝的那杯酒,問她:“他叫什麼?”

  她盯著華紹亭眼眶慢慢紅了,半天才賭氣說:“我男朋友,聖誕節出來玩。”

  華紹亭笑了,“嗯”了一聲懶懶靠著吧檯,抬手就把那杯酒替她一口喝了。裴歡嚇得站起來,拉他的手喊:“別!你不能喝酒!”

  他喝完直接把空杯子扔開,杯子掉到地上嘩啦就碎了,裴歡聽得心驚肉跳。

  華紹亭的手指在燈光下顯得格外蒼白,慢慢敲著華麗的大理石台面。他總算想起身後還有個人,回身掃了一眼被人制住不斷掙扎的林敘,心平氣和地看著裴歡說:“玩可以,喝酒不行,你想玩就繼續,玩輸了我替你喝。”

  從小到大,華紹亭縱容她,底線就是不該碰的絕不能碰,多少髒的爛的事都由他擋。他的病忌煙忌酒,但裴歡今天既然想鬧,他就替她喝。

  裴歡眼淚一下就下來了,撲過去抱住華紹亭:“他什麼也不是……我一直在等你,昨天就在等你……你不許再出去找人,不許帶別人回來!”

  她再也忍不住,什麼慣出來的脾氣都軟了。

  華紹亭嘆了口氣,店裡亂七八糟,煙味酒味混在一起。他把裴歡壓在懷裡護著帶出去,大衣擋住她的臉,誰也不許看。

  那天晚上華先生終於明白,他的裴裴長大了,他已經不能再等。

  人生這一場戲,突然就演過那麼多年。

  後來裴歡想起來覺得好笑,當年他那麼壞,非要成心晾著她,估計沒想到她也敢鬧,她去問華紹亭看見林敘和自己在一起是不是氣壞了。

  那人正帶著笙笙寫毛筆字,握著女兒的手看她,想想笑了,過了一會兒才說:“你要是不喝酒,我都不會去。”

  裴歡愣住,半天才明白過來,無奈地問他:“你就這麼自信?當時林敘多好,比你年輕,又一直追我。”

  那時候好像一切都還未開始,青春韶華,她人生的路還有幾百種選擇,可惜結局早就已經被他寫好。

  華紹亭引著笙笙的手,慢慢在紙上描出一個“歡”字,輕輕和她說:“裴裴,你離不開我。”

  她笑了抱住他和女兒,書桌對著窗戶,暖暖一室的日光。

  他說得對,這世上那麼多人,千般萬般好,抵不過一個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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