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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由自主舔了一下早已經乾澀的嘴唇,抬腿再次邁過門檻,進入慎德堂內。
“父親,母親,姑姑,媛表妹,藍茵向大家……”
“跪下。”
不待葉藍茵把話說完,周老爺便直接下了命令。
葉藍茵不敢違背,只好遵從。
要說這老宅子除了有舊時的好風光之外,這地板也是格外的涼,格外的硬。
葉藍茵還記得她過門時,給長輩敬茶,周老爺遲遲不肯接過她手裡的茶杯,她就是這麼跪著的。
三年過去了,這感覺依舊是無比清晰。
“知道自己錯在何處?”周老爺問。
葉藍茵謙卑的低下頭,回答:“是兒媳沒能處理好家事,惹來是非連累夫家,還請父親責罰。”
周老爺點點頭,“算是有自知之明。那你也該知道周家家規森嚴,凡有違反者,是必定要受家法的。”
葉藍茵心裡“咯噔”一下,但好在她做了充足的心理準備,此刻倒也不至於表露出自己的膽怯。
“大哥,您這又是何必呢?”周雅清輕笑著搶過話,“我估計這藍茵剛進宅子,亦行那邊說不定就在往這邊趕來。您要是真的家法伺候下去,不是又傷了您和亦行的父子情分?責備訓斥幾句便罷了。”
這話說罷,她身邊的尚媛即刻不滿,喊道:“大舅舅,這事絕對不能就這麼算了!您可不知道樺哥哥為了這個新聞有多頭痛呢。好多支持他的粉絲都在罵他。樺哥哥真是冤枉!都是叫這掃把星害的!”
“媛媛,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兒。”周雅清故作嚴厲的責備,實際上就是在等尚媛把文樺給引出來,“不過啊,這是連累了大嫂的娘家人,還真是該道歉。”
周夫人掀起眼皮瞧了周雅清一眼,只道:“都是一家人。不必見外。”
“這話可是不對了。”周雅清立刻反駁道,“文家是書香世家,一向是不喜與官商人家來往。我丈夫特意給文校長送去的《浮華煙雨圖》,不是都被退回來了嗎?想來是文校長覺得太俗氣,登不了大雅之堂。”
豪門裡的人說話就是這樣。
明面上說著的都是好聽到不能再好聽的言語,可暗裡面的意思才是真正要表達的。
周雅清口中的《浮華煙雨圖》,葉藍茵早前聽周亦行提過。
說是尚博的一位“知交”的女兒一心想到帝都大學攻讀漢語言文學專業。無奈分數線差了那麼幾分,學院不肯錄取。那知交找了尚博,尚博為買好,便拿了《浮華煙雨圖》去拜訪文厲,希望文厲可以通融一二。
結果可想而知,文厲沒有答應,尚博無功而返。
為著這事,尚博面上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可私底下卻是和周雅清吵了很多回,話里話外的意思是他們周家人的面子在一個舞文弄墨的面前,都不好使。
周雅清生平最討厭折面子,故而這《浮華煙雨圖》便成了她心頭的一根刺,有的沒的就要拿出來挖苦周夫人幾句。
“原來妹妹還記著這事。”周夫人一笑,“那位好友不是沒有成功晉升嗎?這樣的話,妹夫也省下了一幅名畫,豈不是更好?”
周雅清眼睛微瞪,聽出周夫人這是在諷刺他們結交攀附權貴的行為,“大嫂這話就不對了。我丈夫的一片心意,怎麼到你口中反倒成了別有用心呢?這可……”
“夠了!”一直處於沉默的周老爺忽然發話。
周雅清對這位兄長向來有三分忌憚,只能憤憤的閉上嘴巴,不再多言。
周老爺根本不提剛才周雅清和周夫人口中之事,抬眼看向一直跪著的葉藍茵,問:“你可認罰?”
葉藍茵點頭,“兒媳認罰。”
“好。”周老爺說的乾脆,“祠堂罰跪,閉門思過15天。在此期間,任何人不許探視。”
葉藍茵一愣。
她原以為家法無非是忍忍皮肉之苦而已,可周老爺口中的責罰分明是幽禁!
這絕對不行。
要是周亦行和周老爺的關係緩和,也就罷了。可周老爺剛在周亦行那裡吃了敗仗,若是周老爺責罰是假,扣留她要挾周亦行是真,那可怎麼辦?
“父親,亦行的腿上還沒有好徹底。”葉藍茵急忙找了一個適中的藉口,“兒媳願承擔任何其他責罰,但求父親讓我可以時時照顧亦行。”
“聽你這話,很是關心你的丈夫。”周老爺整暇以待,似乎就是在等葉藍茵這話,“我本想給你留有臉面,可你卻苦費我的一番用心!”
周老爺“砰”的一聲拍了桌子,震的坐在下面的尚媛身子抖了抖。
她向來恃寵而驕,不把旁人放在眼裡,可對於這位大舅舅,她是打心眼兒里害怕。
如今大舅舅的模樣,是她不曾見過的。
尚媛略略拽了一下周雅清的衣角,周雅清白她一眼,示意她不要亂動。
“兒媳知道這次的事情不禁連累了夫家,也抹黑了母親娘家人的清譽。兒媳知錯,還望父親責罰。可亦行那邊,我不能離開!”
周老爺眼瞧著葉藍茵這股楚楚可憐、恭順謙卑的模樣,心裡覺得周亦行真是會看人,找的女人也是如此的令人……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