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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像平時那樣,繼續招惹宣恪,絲毫沒有身在雲間海的危機感。

  宣恪尋著他的話,看向四周,月光灑在雲層中央,而他們所處的正是雲間海的深處,周圍是各種墜毀的飛艇和各種殘骸,地火侵蝕的怪鳥時而衝上雲霄,隨時都有可能會攻擊他們。

  而且,將人扔下雲間海,算是丹夏的極刑。

  這裡離地面太近,接近所有人意識深處的夢魘,在很多人的心裡都是不祥之地。

  到了這個地步,於夜弦卻覺得提不起危機感。

  「能出去的。」月光下這片飛艇墓地里看不到任何的路,宣恪卻沒想過要放棄。

  「是我閉上眼睛的緣故嗎?」於夜弦問,「總覺得這個時候的你,和平時的風格不太一樣。」

  「哪裡不一樣?」宣恪看他有些蒼白的臉,忍不住問。

  於夜弦舔了舔有些乾涸的嘴唇,隨口胡扯:「就,格外讓我動心。」

  看不到人,於夜弦覺得自己的膽子又變大了。

  流浪歌手櫻桃子又換歌了:「確認過眼神,我遇上對的人~」

  於夜弦沒聽過這個曲調,但至少能聽懂詞,他伸手抓了抓,想掐掉這個音源,櫻桃一躲,音樂沒關掉,於夜弦倒是捏到了宣恪的下巴,像是故意伸手挑了對方的下巴,配合他剛才說的那句話,於夜弦第一次體會到了尷尬。

  宣恪:「……」

  宣恪又一次把於夜弦的亂摸的爪子按了下去,這次按得緊緊的,半天都不願意再放開。

  「你說他會不會再給你一腳送你歸西。」櫻桃不唱了。

  「有可能。」摔下雲間海後已經徹底放飛自我的於夜弦,已經不在宣恪面前隱藏自己和櫻桃的對話了。

  雖然宣恪聽不見櫻桃的聲音,他看上去像個自言自語的瘋批。

  他不知自己什麼時候練就了一身招惹宣恪的本事,如今招惹起來也輕車熟路,只是沒想到宣恪的段位好像有所提高,好像沒之前那麼容易被他惹到了。

  他等了半晌,沒等來宣恪的一腳,也沒等到宣恪的斥責,一道冰涼的繃帶纏上了他的手腕,另一端則被宣恪綁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於夜弦感到自己的頭髮被人笨拙地揉了揉,用一根帶子簡單束好。

  「別怕,我帶你回去。」宣恪說。

  第26章

  「幾點了?」於夜弦感受到手腕上繃帶的掙動力,扶著宣恪的手臂站起來。

  世事還真是不可預測,不久之前他們還在總督府內熱鬧的年夜宴上,周圍的是燈光美酒和升騰的歌聲,他搖著手裡的酒杯同隔壁桌的宣恪打招呼,宣恪就那麼看著他,一口飲盡了杯中的酒。

  而現在他們就置身在這片無垠的空中荒原里,像是整個世界都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只有這片荒原,無人爭搶,也只有這片荒原上的宣恪,是屬於他一個人的。

  周圍鐵鏽的味道很濃,於夜弦忍不住皺了皺眉,抓緊了宣恪的手臂。

  宣恪引著他穩穩地站在交錯的黑色管道上:「天就要亮了。」

  於夜弦尋著聲音,看向宣恪的方向:「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你現在說什麼我都會相信。」

  大概是受傷的緣故,全身無處不在的疼痛削弱了他的意志力,他想抓著聲音的方向,怎麼也不鬆開手,也有可能是遠離了所有天行島的原因,那些戰爭和陰謀,一時間像是離他很遠。

  是不是間諜,是不是對立,在被世界拋棄的無垠荒原上,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求生欲不高的於夜弦覺得這樣的世界好像也不錯,他很想睜開眼睛,看看周圍的模樣。

  宣恪說帶他走出去,宣恪說天要亮了,他什麼都相信。

  「那你就信。」宣恪合起手中的懷表。

  「它在你這裡啊。」於夜弦指著他手中的懷表,「我還以為丟了。」

  宣恪的動作頓了頓:「你怎麼知道?」

  近期發生的事情太多,懷表一直在宣恪的手上,沒來得及還給於夜弦。

  「聲音。」於夜弦說,「它秒針的聲音很特殊,放你那裡吧,暫時不用給我。」

  宣恪收回了遞出懷表的手。

  在他們的腳下,這些管道是十多年前修築的,用來支撐天上的四座王國,人類耗盡了最後的資源,避開了地面,把城市架到了天空之上,人類殘存的文明在雲間海上再度重燃。

  在雲間海里隱匿了這麼久,這些管道的金屬外殼上堆滿了泥土,宣恪試著踩了踩腳下,確認可以行走後,才扯了扯手腕上的帶子,示意於夜弦跟上自己:「先離開墜落點吧。」

  這一片都談不上安全,但墜落點明顯更加危險。

  於夜弦蒙著眼睛,動作卻很靈敏,他跟在宣恪的身後,準確地踩在宣恪留下的腳印上,兩人一步步向這片荒原外走去。

  櫻桃趴在宣恪的頭頂,又開始唱起了歌。

  櫻桃常年懷揣著當歌手的夢想,於夜弦索性不去管它,腳下走著路,嘴上一點也沒閒著——

  「宣恪呀,你說我倆現在是不是像倆泥猴?」

  宣恪的話還是不多,只給了他一個字作答:「像。」

  「阿福阿福,你說明天會不會下雨,要是下雨了,雲間海的路會不會很難走?」見宣恪搭理了自己,於夜弦的膽子越發的大了。

  宣恪:「會,所以要是下雨,我們找個壞得沒那麼厲害的飛艇殼子避一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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