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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知遲緩地眨了眨眼,被風吹得眼眶發澀,從回憶里抽回神。

  袖子被扯了扯,裴銜意像個犯錯的小孩兒,站在他身側,又委屈又難過:「長官,你信信我嘛。」

  大概是想起往事,心緒平靜了許多,謝知靜靜地看向他:「信你什麼?」

  「我和那個人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什麼關係?」

  裴銜意嚴肅道:「大人與大人之間污濁的關係。」

  謝知:「……」

  今晚表現太好,差點忘記你還是個孩子了。

  一瞬間,什麼煩亂都煙消雲散,謝知啼笑皆非地搖了搖頭。

  他是怎麼了?

  心裡的糾結解開,謝知循聲望去:「回去吧,離開太久不好。」

  「長官。」

  謝知鼻音微揚「嗯」了聲,抱著手瞥去。剛還委屈成一團的裴銜意反手撐著圍欄,歪頭看著他,勾現出條修長漂亮的曲線,那雙多情的桃花眼笑得淺淺彎起:「你是不是吃醋啦?」

  謝知不置可否地揚了揚眉:「畢竟只有你一個兒子。」

  聽到這個答案,裴銜意反而又笑了笑。

  宴廳里響起悠揚浪漫的舞曲,傳遞到這邊。不用想也知道,此時的宴廳里定然穿梭著言笑晏晏的賓客,觥籌交錯,空氣里瀰漫著股甜膩的奢靡氣息。

  晚宴變成了舞會。

  謝知耳尖,聽到裡面的鋼琴聲,又不太想下去了。

  鋼琴師的位置他很熟悉,他曾經是很多晚宴上最耀眼的那個,父母每每將他帶出來,總要炫耀他在音樂上的天分,讓他上去彈幾首曲子。

  現在下去,未免觸景傷情。

  謝知靠在窗台上,望著深黛色的天幕里嵌著的那輪圓月,又想起那次墜崖後看到的夜空。

  正發著怔,眼前籠來片陰影,擋住了燈光與月色。裴銜意款款傾身,伸出只手,調皮地眨了眨左眼,又紳士又幼稚:「這位先生,我看你一個人很無聊,介不介意和我跳支舞?」

  「這位先生,你搭訕的話很老套。」謝知並不想理會。

  然而裴銜意耐心十足,手就伸在他面前,一動不動。謝知閉了閉眼,不輕不重地一巴掌扇上去,被順勢緊緊握住。

  他略感好笑:「我看是你比較無聊。」

  「嗯,那長官陪我玩吧。」

  裴銜意的手搭到謝知腰側,伴隨著隱約傳來的舞曲,在月色燈影里,無人的陽台上,兩人緘默著踏出第一個舞步。

  交際舞是曖昧的。

  若即若離,你來我往,不見刀光劍影,隱嗅劍拔弩張。

  裴銜意注視著謝知的眼睛,兩人不知不覺間越靠越近。

  微甜的酒氣伴著香水的後調彌散在空氣中,點燃了某種燥熱的東西。謝知敏感地嗅到這股不同尋常的氣息,本能地拉開了點距離,又被摟著腰按回來。

  旋轉的舞步里,他的眼睫顫了顫,抖碎落到眼睫上的光,嘴唇微動:「太近了。」

  「近一點才好,」裴銜意摟緊他的腰,貼向自己,「太遠的話,就看不到長官的眼睛了。」

  舞步漸漸鬆散不成規矩,輕搖慢步,肢體相貼,在側身轉體的動作間摩擦碰撞。地上的兩道影子糾纏在一起,難捨難分。

  仿佛是在調情。

  不知是氣溫還是體溫在升高,有點喘不上氣。

  音樂悄悄地停了下來。

  謝知呆怔著望了會兒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容,猝然醒神,放下手,提醒他:「結束了。」

  「……」裴銜意摟著他的腰不放,過了會兒,才悵然若失地喃喃,「啊,結束了。」

  再怎麼不舍,曲終就該舞散。裴銜意慢慢放開他的腰,以指背拂開他微亂的額發,輕聲道:「一支舞的時間原來這麼短啊。」

  謝知看著他烏黑柔軟的頭髮,不自覺地捻了捻指尖。

  想摸一摸面前這人的頭。

  手還沒伸過去,紗簾後忽然傳來陣刻意的咳嗽聲,膠著的旖旎氣氛瞬間被打破。

  謝知縮回蠢蠢欲動的手指。

  風水輪流轉,這回是別人看熱鬧了。

  在紗簾後不知站了多久的人掀開帘子,以手握拳抵著下唇,又乾咳了幾聲:「找了你……你們倆半天,原來是躲這兒來幽會了。」

  來人穿著一絲不苟的西裝,神情倨傲,說話時掃了眼謝知,不耐地嘖了下,這才望向裴銜意:「裴騷包,怎麼領帶歪歪扭扭的,一點都不像你了。」

  ——是裴銜意的那位發小,何方明。

  如果剛才在宴廳里,面對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和商業夥伴算是高考,那現在裴銜意面對的就是國考了。

  一起長大的髮小和尋常交情的人可不同,彼此熟悉得多。

  裴銜意非常滿意謝知給自己系的領帶,一聽何方明的話就不樂意了,收起輕鬆的姿態,皺皺眉:「是你啊。」

  「生病了也沒告訴我,要不是回國聽到些消息我都不知道,太不拿我當朋友了吧?」何方明看他沒反應,尷尬地摸摸鼻尖,滿身不自在,「上回不是電話和解了嗎,還生氣呢?」

  裴銜意戒備地擋在謝知身前,冷冷吐出兩個字:「道歉。」

  何方明雙手插在兜里,不情不願地禿嚕嘴皮子,吐出含糊的倆字:「抱歉。」

  「沒誠意,」裴銜意更不滿了,拉著謝知就要越過他,「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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