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5.蕭家之亂
電閃雷鳴，大雨滂沱。
天厲國耒陽城的蕭尚書府一向家宅安寧，如今卻不復平靜。
蕭源啟脊背挺直，眉頭緊鎖，跪在蕭家祠堂正中，他面前是蕭烜的牌位，而他脖子上，架著一把明晃晃的刀，再近一分，就能要了他的命。
「四弟，你到底要做什麼？」蕭源啟沉聲問。
站在蕭源啟身旁，手中緊握著刀柄，眼眸冷厲的男子正是蕭家老四蕭源皓。蕭源皓身材清瘦，如今也才三十多歲的年紀，一直沒有娶妻，自從蕭烜死了之後，他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沉默寡言，一心向佛，如今已經過去十多年了。
「大哥，閉嘴！等你那好兒子來了，你就知道弟弟要做什麼了！」蕭源皓冷冷地說，「現在，大哥可以好好抬頭看看父親的牌位，想想父親是怎麼死的，看看大哥這麼多年都做了些什麼？！」
「四弟！四弟！」心急如焚的寧如煙在祠堂外面拍打著門，可門在裡面被栓得死死的，根本打不開。
老二蕭源凌夫妻倆聞訊趕了過來，二夫人范芸拉住了寧如煙已經紅腫的手，皺眉說：「大嫂！別拍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聽管家說老四用刀架著大哥的脖子進了祠堂？老四怕不是瘋了吧？這平白無故鬧什麼呢？」
蕭源凌神色很難看，拔高聲音對著祠堂裡面說：「老四！你別犯蠢啊！父親去了之後這個家一直都是大哥撐著！大哥大嫂對你如何你自己心裡清楚！你吃錯什麼藥了？快把門打開！把大哥放了！」
雖然蕭源凌沒什麼出息，愛貪小便宜，但他為人其實很精明，正事上面拎得清，也向來沒什麼不該有的壞心思，吃喝嫖賭從來不沾，平素也就是養養花逗逗鳥，收集點古玩兒什麼的，偶爾偷偷問寧如煙要點小錢，因為范芸不讓他亂花錢。
蕭源凌不嫉妒蕭源啟，因為他知道他沒有蕭源啟的本事，蕭源啟和寧如煙都是寬厚大方的人，對二房向來好得沒話說，蕭源凌和范芸才能有那麼安逸滋潤的日子過，他們兩個兒子的前程也根本不用他們發愁，蕭源啟早就安排好了。
再加上蕭源啟的兒子蕭星寒原本就是沒人敢招惹的存在，如今又成了天厲國至高無上的皇帝，蕭源啟的女婿還是天厲國的文官之首蘇霽，蕭源凌一家沾著大房的光，被大房護著，一輩子都不用愁了，日子過得很是舒坦。如今沒想到家裡突然鬧起來的竟然是這麼多年跟個大仙兒一樣跟他們誰都不親近的老四蕭源皓！
蕭源皓一直沒成親，可絕對不是蕭源啟和寧如煙對他的親事不上心，這一點蕭源凌和范芸最清楚了。因為就連他們兩個不管事的都看不過蕭源啟和寧如煙操了那麼多心，結果蕭源皓一直不領情了。早幾年范芸就勸寧如煙別再管蕭源皓的親事了，還說蕭源皓哪天突然出家了，他們也一點兒都不會覺得意外。
所以如今蕭源皓突然劫持了蕭源啟，進了蕭家祠堂，蕭家其他人都是一頭霧水，覺得蕭源皓怕不是瘋了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二哥！你閉嘴！你們一家都是蠢貨！大哥大嫂什麼都不告訴你們！你們眼裡除了錢還有什麼？」
祠堂裡面傳出蕭源皓的聲音，蕭源凌氣性也上來了，抬腳踹了一下祠堂的門：「老四你罵誰呢？你有種出來當著我的面罵一句試試？你才是蠢貨！快把大哥放了！」
寧如煙神色不安地抓著范芸的手：「二弟妹，四弟不會傷了你大哥吧？他這到底是為什麼呀？」
寧如煙怎麼想都想不通，因為蕭源皓年紀最小，蕭烜的夫人早逝，寧如煙嫁進來之後可真真做到了長嫂如母，對蕭源皓照顧得無微不至，蕭源啟更是把蕭源皓當半個兒子來疼的，蕭源皓今天的行為實在是太出乎他們的意料了。
今日一早，蕭源啟說要再去找蕭源皓談談，還是關於蕭源皓的親事，因為蕭源啟和寧如煙都覺得蕭源皓這麼一個人過下去不好。現在蕭源皓還算年輕，但等他老了呢？膝下無子，身邊無伴，侄子畢竟不如自己的孩子親。蕭源啟想要再勸勸蕭源皓，他和寧如煙都覺得以蕭家的地位和蕭源皓的條件，雖然蕭源皓年紀是稍稍大了一點，但在耒陽城裡找個身家清白的好姑娘絕對沒有問題。
蕭源啟沒讓寧如煙一起去，是想著兄弟兩個坐下來喝一杯，好好聊聊，結果這一去就出了事。
寧如煙做好了豐盛的飯菜，因為她跟蕭源啟說好了，等蕭源啟和蕭源皓談完了，讓蕭源啟帶著蕭源皓過來一起吃飯。結果寧如煙等來的是神色慌張的下人，說蕭源啟出事了。
范芸扶著快要站不穩的寧如煙，壓低聲音說：「大嫂，這老四也不知道是中了什麼邪，得趕緊派人通知咱們家星寒啊！等星寒來了，就老四那點功夫，哪夠看的？」
蕭源凌和范芸雖然很多事情都被蒙在鼓裡，背地裡也猜測過，也問過蕭源啟和寧如煙，不過蕭源啟和寧如煙不說，他們也就不再問了。所以到現在，蕭源凌和范芸都不知道蕭星寒不是蕭家的子孫，更不知道蕭月笙的存在，但他們知道當年被逐出家門的蕭星寒如今還是他們家的人。
「已經有人去找星寒了。」寧如煙憂心忡忡地說。
蕭源凌回頭看了一眼，神色一喜：「來了！」
寧如煙轉頭看到大雨之中出現的那道身影，緊繃的心弦微微鬆了一點。
蕭星寒孤身一人前來，並未打傘，但大雨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跡。他飛身到了祠堂門口的廊下，伸手扶住了寧如煙，叫了一聲：「娘。」
「哎！」寧如煙應了一聲，眼淚就落了下來，靠在蕭星寒懷中說，「星兒，你四叔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突然對你爹發難，你快想辦法把你爹救出來。」
「娘放心，不會有事的。」蕭星寒對寧如煙說。
「星寒啊，你來了就好了！」蕭源凌看著蕭星寒神色欣慰地說，范芸的臉色也輕鬆了很多。蕭星寒也是他們從小看著長大的，曾經是他們蕭家最大的驕傲，對他們也孝順，如果沒有後來發生的那些變故，蕭家如今定然是另外一副光景。
「勞煩二嬸照顧一下娘。」蕭星寒對范芸說。
「哎！星寒你快去救你爹吧！」范芸扶著寧如煙對蕭星寒說。
「蕭星寒！滾進來！」
祠堂裡面傳出了蕭源皓的聲音，透著深深的怨恨。
蕭星寒眼眸微寒，伸手在面前的門上面拍了一下。祠堂的門應聲而倒，裡面的情況映入了他們的眼帘，寧如煙看到蕭源啟脖子上面明晃晃的刀，臉色瞬間就白了。
蕭星寒抬腳走了進去，祠堂裡面空蕩蕩的，因為雷雨天氣，雖然是正午時分，但祠堂裡面一片幽暗。
蕭源皓看著蕭星寒厲聲說：「這麼多年了，咱們的帳也該算算清楚了！」
「四叔……」蕭星寒開口，蕭源皓冷聲打斷了他，「不要叫我四叔！你這個不知從哪裡來的賤種！根本不是蕭家的子孫！」
門外的蕭源凌和范芸神色都是一變，蕭星寒不是蕭家的孩子？這不可能啊！當年他們親眼看著寧如煙懷孕生下了一個兒子，只是寧如煙生產那天夜裡府里似乎不太平靜，第二天遣走了好幾個下人，但他們見到的蕭家長孫就是蕭星寒，雖然蕭星寒長得並不像蕭源啟和寧如煙，但卻好看極了，他們根本沒有懷疑過。
「四叔是如何知道的？」蕭星寒開口，承認了他不是蕭家血脈這件事。
「這個問題，就要問你那位好師父了！」蕭源皓看著蕭星寒冷聲說，「你被父親撿回來，被大哥大嫂悉心養大，卻也是你，害死了我們的父親！你竟然還拜了那個奸人為師！」
「老四，事情不是你以為的那樣，星寒是無辜的，父親的死不是他的錯！」蕭源啟擰眉對蕭源皓說。
「就是他的錯！他是前朝後裔！他的師父為了把他送到我們家，親手害死了蕭家真正的長孫！可他們為何連父親都不放過？父親做錯了什麼啊？」蕭源皓厲聲說。
「老四！是有奸人在暗中作祟，但星寒是無辜的！他來了蕭家，就是蕭家的子孫，你不要遷怒於他！父親如果在天有靈，也絕對不想看到你這樣！」蕭源啟大聲說。
「我知道，父親一輩子與人為善，救人無數，卻被陷害慘死，可父親依舊不會怪罪蕭星寒，因為這是他最疼愛的大孫子。」蕭源皓臉上滿是嘲諷，「大哥，你和大嫂跟父親真是像極了！你們一開始就知道，蕭星寒根本不是蕭家的種，卻疼他疼得像是眼珠子一般！父親不怪他，可你們怎麼不想想你們的親生兒子！」
「老四！我跟你說了，月笙還活著！活得好好的！而且是星寒把他找回來的！」蕭源啟對蕭源皓說。
門外的蕭源凌和范芸都已經像是傻了一樣，發現他們所生活的這個家裡面藏了這麼大的秘密，可他們竟然一無所知……
「是！是蕭星寒把月笙找回來的！但他對月笙做了什麼？到現在外人都不知道蕭家真正的長孫叫什麼名字！就連我這個親叔叔也是今天才知道月笙還活著！月笙被蕭星寒找回來，非但沒有拿回本屬於他的一切，還代替蕭星寒被蕭星寒的仇家抓走了，如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可你們竟然還是不肯責備蕭星寒，還盼著蕭星寒的妻子給你們生孫子？你們這樣對得起月笙嗎？」蕭源皓冷聲說。
蕭源啟神色難看至極。他今日一早去找蕭源皓，再次提起蕭源皓的親事，蕭源皓的態度不僅冷淡，反而很不高興的樣子，轉移話題主動問起了蕭星寒的身世。
很多事情蕭源啟本來不想讓蕭源凌和蕭源皓知道，因為怕他們對蕭星寒產生誤解，可蕭源皓卻直說他早已經知道蕭星寒不是蕭家血脈了，說他有權利知道真相，要求蕭源啟對他說實話。
蕭源啟思慮再三，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因為他們是一家人，蕭月笙早晚要光明正大認祖歸宗的，有些事情告訴蕭源皓也無妨，畢竟蕭源皓年紀也不小了，蕭源啟想著他好好跟蕭源皓說，蕭源皓會理解的。
結果當蕭源皓得知蕭月笙還活著，並且先前已經回家，只是一直沒有在他們面前現身的時候，就執意追問蕭月笙現在什麼地方。蕭源啟無奈地告訴蕭源皓，說蕭月笙被人抓走了，但蕭星寒一定會把他救回來的。
蕭源啟並沒有明說蕭月笙是因為什麼又是被什麼人抓走的，但蕭源皓都猜到了。而他就是那個時候突然爆發的，他歇斯底里地問蕭源啟被蕭星寒下了什麼迷魂藥，為何放著親生兒子不顧，只知道偏疼蕭星寒？
蕭源啟想要對蕭源皓解釋，蕭源皓卻像是瘋了一樣，什麼都不聽，拔刀就架在了蕭源啟的脖子上，挾持著蕭源啟來了祠堂，他說要當著蕭烜的面，讓蕭星寒付出代價！
「四弟！月兒從小流落在外，我們是愧對他，但星兒沒有做錯什麼啊！他們兄弟同心，月兒是自願幫星兒的，我們也相信星兒一定會把月兒平安帶回來的，你就不要為難你大哥和星兒了，我們是一家人，有什麼話都好好說好嗎？」寧如煙開口勸蕭源皓。
「一家人？」蕭源皓仿佛聽到了什麼笑話，「如果蕭星寒不出現，父親現在應該還活得好好的，月笙會從小在家裡長大，不會受顛沛流離之苦，更不會被人抓走！沒有蕭星寒，我們才是一家人！」
「四叔，你把爺爺的死遷怒到我身上，把大哥的遭遇遷怒到我身上，我都認了。」蕭星寒看著蕭源皓冷聲說，「你想做什麼沖我來，放了我爹。」
「好！算你有種！」蕭源皓看著蕭星寒冷聲說，「你欠蕭家的，萬死不足以償還！你口口聲聲管大哥叫爹，那就讓我看看你這個兒子有多孝順！你自殺，我便放了大哥！」
寧如煙瞬間臉色煞白，身子一晃差點暈倒。
蕭源啟面沉如水：「四弟，別鬧了！你讓星寒死，誰去救月笙？你是不管月笙的死活了嗎？」
「他不是還有一個很能耐的妻子嗎？你們對那個兒媳婦疼得像親閨女一樣！等蕭星寒死了，就讓你們那位好兒媳去救月笙！」蕭源皓冷哼了一聲說。
「四弟！」蕭源啟冷聲說：「你要真想殺人，就殺了我吧！」
「大哥！你為了蕭星寒竟然連命都不要了？！那父親的仇呢？月笙受的苦呢？在你眼裡都不如這個賤種的命重要嗎？」蕭源皓不可置信地看著蕭源啟。
「我說了，星寒就是蕭家子孫，是我的兒子，不管你們認不認！」蕭源啟大聲說，「父親的仇星寒會報，星寒也一定會把月笙找回來！」
「呵呵，」蕭源皓冷笑，「太可笑了……這一切都太可笑了！蕭星寒，我數三聲，你不死，我便殺了大哥，我倒要看看，你們父子究竟有多麼情深！」
「四叔，你不僅僅是為了爺爺的仇，也不僅僅是為了大哥受的苦，你還是為了你自己。」蕭星寒看著蕭源皓神色平靜地說，「你說你知道我不是蕭家子孫，是從那個人口中得知的。你見過他，他對你做了什麼？」
聽到蕭星寒的話，蕭源皓不知想起了什麼，臉色有瞬間的扭曲，手中的刀猛然逼近了蕭源啟的脖子，看著蕭星寒厲聲說：「少廢話！你們父子，只能活一個！三！二！……」
蕭源啟面色沉痛地閉上了眼睛，寧如煙已經快要暈過去了，而蕭源皓口中的「一」還沒出口的時候，他的手突然抖了一下，手中的刀落在了地上，在他尚未反應過來的時候，蕭星寒已經把蕭源啟拉過去，擋在了他的身後！
蕭源皓看著自己手上那枚銀針，眼神一寒，俯身就想撿起那把刀。
那把刀卻被蕭星寒撿了起來，架在了蕭源皓的脖子上，看著他冷聲說：「四叔，不要自不量力，我不想傷了你。」
蕭源皓卻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蕭星寒！你有種殺了我！當著蕭家列祖列宗的面，當著父親的面，殺了我啊！讓他們知道，他們撿回來了一個多麼好的孩子！」
「星寒！」蕭源啟皺眉看著蕭星寒說，「別傷了你四叔！」
蕭源皓神色痛苦地看了一眼蕭源啟，突然伸手，握住刀背，朝著他的脖子壓了過去！
蕭源皓並沒有死成，因為蕭星寒把刀給抽走了。
蕭星寒放開蕭源皓，蕭源皓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突然淚流滿面，喃喃地說：「大哥，對不起……」
「四叔，到底是為什麼？」蕭星寒低頭看著蕭源皓問。從一開始蕭星寒就不認為蕭源皓會真的傷害蕭源啟，蕭源皓是衝著蕭星寒來的，他對蕭星寒的仇恨，和蕭烜的死以及蕭月笙的遭遇都有關係，但似乎還有其他的原因。
「為什麼？你問我為什麼？」蕭源皓猛然抬頭，看著蕭星寒冷聲說，「當年你那位師父來找你，被我撞見，你知不知道他對我做了什麼？」
蕭星寒皺眉，就聽到蕭源皓臉色扭曲地說：「他傷了我，害得我再也當不成男人！這麼多年，大哥大嫂無數次想要為我娶妻，你們真以為是我看破紅塵了嗎？」
蕭家沒有人知道，就連蕭星寒都不知道，蕭源皓在蕭烜死後沒多久，就遭到了殷劍的殘害。過去的那些年裡面，蕭源皓過得痛苦不堪，他心中是恨蕭星寒的，他在最好的年華不僅失去了父親，也失去了男人最重要的東西，他曾經也有喜歡的姑娘，最終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姑娘嫁做他人婦。
蕭源皓不想死，可他最深的傷痛卻不能與人言，只能日復一日表現出看破紅塵的樣子，屢次拒絕蕭源啟和寧如煙為他娶妻。他心裡知道他的兄嫂有多麼善良，對他有多好，可有些事情他難以啟齒，那是他活在世上最後的尊嚴了……
可今天，蕭源啟再次去找蕭源皓的時候，蕭源皓心中一直壓抑了十幾年的憤怒、怨恨、不甘終於徹底爆發了！尤其是在得知蕭月笙還活著，現在卻在替蕭星寒受罪，再想到蕭烜的死，想到他自己的遭遇，蕭源皓真的崩潰了！他當時只有一個念頭，要讓蕭星寒死！
「四叔。」蕭星寒眼眸微黯，伸手去拉蕭源皓。他很抱歉，這麼多年都沒有真正關心過蕭源皓，也不知道蕭源皓當年竟然受了那麼大的罪。
蕭源皓和蕭星寒年紀相差沒那麼大，小時候總是蕭源皓帶著蕭星寒去玩兒，不像叔侄，更像是兄弟。那些年他們都不好過，蕭星寒沒做錯什麼，因為殷劍犯下那些罪孽的時候，蕭星寒還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神醫，即便他當年就知道蕭源皓的遭遇，他也阻止不了殷劍。
蕭源皓甩開了蕭星寒的手，把頭埋在雙膝間，嗚咽出聲。他的人生已經被毀掉了，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接下來的每一天，他真的覺得好累好累。他不想傷害別人，可老天爺為何要對他如此殘忍……
蕭星寒皺眉看著蕭源皓，過了一會兒，突然伸手，劈在了蕭源皓的後頸，一掌把他劈暈了過去。
蕭源啟神色緊張地跑過來抱住了蕭源皓，抬頭看著蕭星寒說：「星寒，今天的事情別怪你四叔，他過得那麼苦，我們一直都不知道，他沒有惡意，只是想發泄一下。」
寧如煙被范芸扶著走進來，拉住了蕭星寒的手：「星兒，那些事情不是你的錯，都怪我們，對你四叔關心不夠，還往他傷口上面撒鹽。」
寧如煙很愧疚，想起她對蕭源皓提過很多次勸蕭源皓成親的事情，就感覺自己太不應該了！
「星寒啊！你不是神醫嗎，要不再給你四叔看看還有沒有救？他還年輕呢！前幾年二嬸就說過，你四叔可能身體有問題才不肯娶妻，我還給他找過大夫，結果他把大夫關在門外，從那以後再沒理過我。」范芸眨了眨眼睛，對蕭星寒說。
蕭星寒放開寧如煙的手，示意蕭源啟讓開，他蹲下來，拉過了蕭源皓的胳膊，給他把脈。
旁邊蕭源啟和寧如煙，蕭源凌和范芸神色都有些緊張。雖然蕭源凌和范芸今天才知道蕭家還藏著那麼大的秘密，但他們年紀也不小了，現在都盼著家宅安寧兄弟和睦。再說了，蕭星寒可是現在蕭家真正的靠山，蕭星寒好了，他們才能好。
蕭星寒把脈把了很長時間，蕭源啟的心都提了起來，他不怪蕭源皓今天對他做的事，對於蕭源皓只有滿心的心疼，所以他萬分希望蕭源皓能夠好起來，否則等蕭源皓醒了，他們再怎麼勸蕭源皓想開一點，蕭源皓也得不到任何安慰。
又過了一會兒，蕭星寒放開蕭源皓的手，站了起來，微微皺眉沉思。
「怎麼樣？」旁邊兩對夫妻四個人異口同聲地問了一句。
蕭星寒搖頭，四個人神色失望，就聽到蕭星寒來了兩個字：「沒事。」
蕭源啟握拳捶了蕭星寒一下：「你這孩子！嚇死為父了！」這是蕭源啟這麼多年第一次打蕭星寒，不過是高興的。
寧如煙神色一松，和范芸握著手相視一笑。蕭源凌連聲說：「太好了！太好了！」
蕭星寒一開始聽蕭源皓說他被殷劍傷到了某個地方，導致他做不成男人，就覺得將信將疑。因為假如真的傷得很徹底的話，過了這麼多年，蕭源皓的外貌和聲音會發生某些變化的。就像宮裡的太監，當了太監之後，舉止會變得女氣，最明顯的特徵就是說話聲音會變得越來越尖細，但這些蕭源皓都沒有。
蕭星寒給蕭源皓把脈，能看出蕭源皓受過傷，曾經傷得也不輕，想必當年蕭源皓自己被嚇到了，也絕望了，但其實並沒有傷到根本，還需要再用藥物調理一下，是有救的。
今天發生的事情，不能怪蕭源皓像是瘋了一樣，換了任何一個男人，以為自己不是男人還不敢告訴別人，就那樣壓抑至極地過了十幾年，都得瘋。
蕭源皓心底還是善良的，那麼多年不管他能不能做到，但他並未傷害過蕭星寒。今天他的崩潰和歇斯底里，是長年累月鬱結於心終於爆發導致的，其實也是好事，不然他再那樣下去，一輩子就徹底毀了，早晚會真的變成一個瘋子。
「爹，娘，二叔，二嬸，謝謝你們相信我。」蕭星寒對著蕭源啟和寧如煙，以及蕭源凌和范芸行了個大禮。
「星兒啊，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你四叔醒了知道好消息，會慢慢好起來的。」寧如煙看著蕭星寒語重心長地說，「娘相信你能把月兒平安帶回家，你爺爺在天之靈會保佑你們的。」
「嗯。」蕭星寒點頭。
蕭源啟和蕭源凌把昏迷的蕭源皓抬走了，寧如煙和范芸也跟著離開了祠堂，蕭星寒說等他回去配些藥，再拿過來給蕭源皓。
祠堂裡面就剩下了蕭星寒一個人，他轉身，看著蕭烜的靈位，跪了下來。
「爺爺，請您在天之靈保佑大哥沒事，我發誓一定會把他平安帶回家！那些害過爺爺，害過四叔，害過大哥的人，我定讓他們不得好死！」蕭星寒如墨的眼眸之中是嗜血的冷意。
雖然蕭源皓的事情最終結果看似並沒有那麼糟糕，但蕭源皓已經付出了十多年痛苦生活的代價，這是誰都彌補不了的。
蕭星寒當著蕭烜的牌位發誓，他姓蕭，永遠都是蕭家的子孫！殷劍最好還活著，他一定要讓殷劍不得好死！至於所謂的外族人，誰敢傷蕭月笙一分，他便屠其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