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相比於岳方祇的上心,白墨對此倒仿佛有種釋然的平靜。

  岳方祇很快明白過來,身世是什麼,過去的家在哪裡,對白墨已經不重要了。

  這裡對他來說就是新家了。

  直到這時候,岳方祇才想明白,為什麼白墨從前根本不替自己做打算。為什麼他拼命做事。還有為什麼岳方祇要送他離開時,他會那麼傷心。

  過往相處里的點滴細節也慢慢清晰。那些躲閃原來不是恐懼,只是羞澀和不知所措罷了。

  岳方祇忍不住嘴角往上翹,他問白墨,誒,你什麼時候想明白的?

  白墨的臉一下子就紅了。他沒理岳方祇,端著一盆紅棗跑開了。

  岳方祇不依不饒地追上去,從後頭抱住他,非要討一個說法。白墨剛想說什麼,外頭有人敲門——是關師傅大早上來送貨了。

  白墨立刻順勢從岳方祇懷裡溜出來,跑去開門了。

  岳方祇問過白墨,是想留在甜姐那裡,還是回到乾糧店裡來。白墨剛想回答,就被他打斷了。他跟白墨講了兩個地方的好壞。

  自家的鋪子辛苦,從早到晚地忙,節假日幾乎也沒有休息。理髮店就好很多——忙也就是忙一陣子,干一會兒歇一會兒,能輕鬆不少;而且迎來送往多,老能接觸到不同的人,比天天在店裡沒完沒了的蒸乾糧有意思多了。

  岳方祇是希望白墨能更外向一點兒,他覺得這個對白墨的恢復是有好處的。白墨現在見了陌生人也還是傾向於躲閃和迴避。哪怕是面對買饅頭的主顧,他也不吱聲。岳方祇真的有點兒擔心他。

  但白墨最後還是很篤定地表示想回來。於是岳方神祇不再說什麼,只是揉了揉他的腦袋。

  回來有回來的好。人在自己跟前兒,能時時照顧著。

  岳方祇提著幾瓶果酒又去找了甜姐。他說明了來意,甜姐倒沒不高興,只是很明智地說:你看,我就說你瞎折騰吧。

  岳方祇便歉意地笑了笑,算是默認了。

  乾糧鋪子裡,白墨正忙著給麵團剪兔耳朵。這一批乾糧是要往幼兒園送的。他做這些事手很快,一會兒就能擺滿一籠屜。

  小鄭把小山一樣的籠屜抬到灶上去了,白墨摘下棉線手套,用手背擦了下額頭上的汗。

  岳方祇邁進門來,一眼就看見了他的手上多了個創可貼。一天剪那麼多花形,就算是帶著手套,白墨的手上還是時常會被剪子磨出水泡來。

  岳方祇立刻就心疼起來,說你不要擺弄剪刀了,剩下的我來吧。

  白墨眼睛彎了彎,用非常小的聲音說:沒事兒的。說完轉身去干別的活兒了。似乎打從那一晚把話說開了,他就有了精神,不再總是那副蔫蔫的樣子了。

  意識到這一點,岳方祇的心輕盈起來。

  人心裡一暢快,做什麼事都會變得順手。岳方祇痛快利索地幹完了一整天的活兒,收拾好店鋪,就迫不及待地扯著白墨出門去了。

  春天來了,夜市也開始漸漸變得熱鬧。他想帶白墨下頓館子,去吃個開江魚鍋包肉什麼的。白墨扯著他的手搖頭,往賣菜的地方走。

  大晚上的,夜市里熙熙攘攘,沒人注意到他們牽在一起的手。白墨去買了新筍和油菜,還有一塊老豆腐。本地不產竹筍,岳方祇幾乎沒怎麼吃過,覺得怪新鮮的。

  兩個人回了家,白墨把他從廚房推了出去。於是岳方祇只得過一會兒就往廚房裡瞅一眼——他實在是餓了。

  晚餐比平日吃得遲了些。白墨燒了豆腐和小油菜,還用之前烀好的五花肉和春筍燉了個似湯非湯的東西。岳方祇嘗了一口,鮮美極了。白墨燒菜的手藝似乎比岳方祇還要好上很多。岳方祇吃得心滿意足。

  吃完了,就忍不住去看白墨,看得嘴都咧到腮幫子上去。

  白墨冷不丁與他目光對上,又一次臉紅了。

  兩個人像從前那樣,很默契地把餘下的活兒一起做完了。臨到睡覺的時候,岳方祇輕咳一聲:「那啥,要麼……你搬回南屋來睡吧。北屋有點兒冷,快停暖氣了。」

  白墨聽了這話,手腳都不太知道往哪裡放了。岳方祇以為他又要跑,結果白墨臉雖然紅著,還是把被子抱了出來,只是有點兒不太敢看岳方祇的樣子。

  才安靜了幾天的躁動又一次在岳方祇心裡冒頭了。

  白墨顯然對這事兒缺乏經驗。岳方祇摟他,親他,他都僵得像木頭似的。只知道抓著岳方祇的手小聲呻吟。叫起來也是輕輕的,拼命想把聲音壓在喉嚨里。

  兩個人在被子下頭,光裸的肌膚碰在一塊兒,人也像化在一塊兒似的。岳方祇想著,左右都這樣了,要麼乾脆做到底算了。結果還沒等如何,白墨已經縮在他懷裡睡過去了。

  岳方祇只好甜蜜又惆悵地把那個念頭壓了下去。

  得挑個日子。他摟著白墨想。第二天最好能休息才行。

  他低頭看了看白墨,越看越覺得喜歡。喜歡到想把人用軟緞子包起來,藏到柜子里去;又希望白墨能縮小成一點點,這樣岳方祇就可以把他揣進上衣的口袋裡了。

  這些念頭天馬行空,可是無一不讓人高興。岳方祇長到這個年紀,突然覺得原來生活可以這樣快樂。明明也沒什麼大的改變,他照舊有那麼多活兒要干,有那麼事情要盤算,可是這些點點滴滴就是一下子變得有意思了。甚至用俗套的話來說,他覺得「世界一下子有了色彩」。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