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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薛業反駁, 想撐起脖子但是肩膀酸軟發疼,「我沒喝過別人給的, 都是自己開,傑哥你信我。賽後我提出異議上報過,可一場比賽里的暗箱操作太多了……傑哥你比我懂。」

  祝傑靜了一會兒,手心一層汗。「嗯,慢慢說,把氣喘勻了。」

  暗箱操作。自己開的水還能喝進去,口服肌松劑大概是針頭打進去的。體育圈沒有田徑場乾淨,祝傑自己從小耳濡目染,聽過不少。每一件都比這一件更驚人。

  14歲,薛業那年還是體校生,第一次進省隊水平的訓練營學習。體育向來只看成績不問出處,業餘打省隊只要實力夠強照樣可以平蹚橫掃。

  有教練推薦,水平應當和省隊一線的同齡人不分高下。祝傑動了動麻木的肩,指縫沾滿了汗。

  薛業說他從小讀體校,14歲能有這個能耐肯定和職業運動員差不多,3、4歲接觸這一行。體育界有兩面性,對外說孩子身體發育之前不適宜專業性訓練,對內,超低齡化篩選就是常態。

  薛業他是從小扔在田徑場裡摸爬滾打的男孩子。

  「那件事,你爸媽知道麼?」祝傑下意識地放慢語速。

  薛業額上的凌亂劉海被撥到一邊。「知道。」

  「然後呢。」

  「搬不動他們。」薛業低聲說,「爸媽試過,盡力了,沒用。再鬧大……爸媽說這事傷的就是我了。然後我退賽,緊接著是中考,去了和區一中。」

  退賽。祝傑胸口一片沉重感。「中考之前的事?」

  「傑哥你別查我行麼?」薛業對這個字格外抗拒,「查了也沒用,幾年前的事又沒證據,翻不出來結果。我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

  確實,薛業說得沒錯。幾年前的事又沒證據。祝傑用手掌包住他小半張臉:「行,不查。」

  不查就好。薛業的頸筋登時放鬆了,肌松劑在血液中快速代謝導致眼睛總想著合上。可每次剛一閉眼總會想起傑哥給自己嘴對嘴做人工呼吸。

  真他媽帥。薛舔舔你值了。肋骨壓斷都行。

  「想什麼呢?」祝傑懶懶地靠在床頭。

  薛業眼神開始犯迷糊。「想傑哥你今天……救我。」

  「是麼?」祝傑對這個救字很感興趣,呼吸平緩下來,「救你,怎麼謝我?」

  「啊?」薛業猶豫著,沒敢說。

  下次有事我再給你做人工呼吸,這樣說行麼?

  這他媽就是咒傑哥出事啊,更何況自己開光嘴。

  再說傑哥也不用自己的人工呼吸,把傑哥噁心了就沒機會當舔舔了。

  祝傑的視野定格在薛業犯困的臉上。「先別想了,我去買飯你老實躺著。」

  「哦。」薛業昂著臉點頭,看傑哥當面套褲子、換便裝,胸口震動仿佛還在,清晰有力。

  和傑哥嘴對嘴了。薛業抬手摸嘴唇,仔細地摸,幻想起觸碰的知覺。

  祝傑回頭看他一眼再將門輕輕鎖上,仍舊是請勿打擾。

  自助餐廳不能外帶,他去酒店一層的日料店打包,等餐時把整件事拆開了回憶。

  蘇曉原沒給他吃過東西,肌松劑只能是喝水喝進去的。瓶口沒拆,同樣用注射的方式。可剩下那半瓶水已經撒光了,薛業又不抽血。

  水不重要,就算查出水有問題也沒法證明什麼。有抽血鑑定才能上報主辦方,才能查。否則主辦方不會接這麼棘手的事。

  「您好,您的外帶好了。」餐廳領班將打包餐盒送過來,「祝您用餐愉快。」

  「多謝。」祝傑扯回思緒,向外邁步同時拿出了手機。

  「又怎麼了?」張蓉剛從訓練中心出來,「你應該在比賽吧。」

  「幫我查件事。」祝傑直言了當,方才答應過的話灰飛煙滅,「再幫我找個隊醫,女的。」

  張蓉退役後轉戰少年籃球教育,解決幾十個不懂事的孩子吵架也沒有和這一個說話累。「一個教練已經很難查了,你還要查隊醫?小傑,你真以為我有多大本事?」

  「祝傑。」

  「行,祝傑。」張蓉抻了一把運動衫的領口,「不是我不幫你,我能力有限。你好好比賽,再這麼顛三倒四的我動手修理你。」

  「動手啊。」祝傑穿過大堂的人群,「你不幫我,沒人幫我,愛幫不幫。」

  張蓉緊繃的臉有過一絲動容。「這件事先放一放,我問你,你帶薛業去比賽的事瞞住了嗎?」

  「應該吧。」祝傑停在電梯門前,「動我爸的關係查呢?」

  「你找死吧。」張蓉警覺地皺眉。

  「用我爸的人。」祝傑說,「你幫我找,問起來就說是我要查。」

  「我動你爸的關係,他就知道你跟我一直在聯繫。」張蓉用中指揉開眉心,「忍字心上一把刀,後果自負。」

  「你話真多。」祝傑掛斷電話進了電梯,再一次回到1906門前看到一個不熟的人。

  蘇曉原,高三轉校生,基本沒說過話。

  「你來幹嘛?」祝傑朝他靠近。

  蘇曉原被推一次長了記性,先往後退一小步。「我想來看看薛業,敲門沒敲開。」

  「他不需要外人。」祝傑盯著他從上到下打量。

  薛業給他吃過一袋薯片,男的。

  蘇曉原不和他硬碰硬。「那你告訴我他好了沒有,我什麼時候能看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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