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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沒想小題大做,但是他怕像上次那樣,牽連到更多的人。保險起見,防盜門被砸,店面被人潑紅油漆這件事,他事先去公安局做了備案。
「看來今天不用營業了。」蕭衡仿佛對這些事情司空見慣,一邊打掃垃圾,一邊找人來修門。對於這件事,他也沒多生氣。
蕭衡又說,「以前被欺負的時候多著呢,這些算什麼,不也都過來了。你看我這還不是好好的,也沒缺胳膊少腿。」
蕭衡拍了拍廖昀,幹這一行的,多少得有點事兒,「都是些小混混而已,也就嚇唬嚇唬人,沒多大事兒。」
廖昀聽了很難受,因為他總覺得,蕭衡說的那些以前被欺負的時候,是他跟江微在一起的時候。他一定,為江微做了很多。
但是回頭看看,蕭衡至少還在他身邊,廖昀就釋然了。
你能為江微做到什麼份上,我就能為你做到什麼份上,有過之而無不及。
也許你後悔過,但是我為你,永遠不會後悔。
下午,街上已經有不少人,路過的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廖昀:「咱們一定被人家當成不良青年了。」
「嗯?難道我們不是嗎?」
說著,蕭衡將廖昀往自己身邊一拽,緊接著一大滴紅色的油漆從捲簾門的頂端掉下來,差點就落在廖昀的衣服上。
「你看看你,注意力都放在那些有的沒的上,衣服差點弄髒,這種油漆,可洗不掉。」
雖然廖昀不願意承認,喜歡裝作無所謂,但他真的挺在乎別人的看法的,無論何時何地。從前他一般都刻意裝成滿不在乎,如今在蕭衡面前,他選擇真實。
「現在弄成這樣,你不會覺得尷尬嗎?」
廖昀悻悻地說。
「到底還是小孩子,想這麼多有的沒的。」
「怎麼能是有的沒的?」
「大家就是看看熱鬧,獵奇而已,沒什麼惡意。現在所有人都很忙,隔天兒就忘了。再說,這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兒。咱們這一行算特業,特殊行業懂嗎,就得不一樣。不就是門面被砸了嗎,這年頭,誰還不得罪個人了。」
「你爸媽真開明,同意你干一行。」
「也不怎麼支持,就是不反對而已。」
蕭衡忽然又想起來還沒很爸媽說辭職的事,比起酒吧的門面被砸,這才是真正讓他頭疼的事。
該找個時間坦白了,實在對不住二老。
蕭衡草草收拾一下店面的殘局,將忙上忙下收拾碎玻璃片的廖昀提溜回來。
「你別搞那些了,我叫人來清理就行。」
「上樓去拿你的東西,我送你回家。」
「我不。」
「能耐了你?有你說話的份兒嗎?讓你回去你就回去,明天周一,回去收拾收拾東西上課。」
蕭衡下午還有點事兒要處理,就把廖昀打發走了。
他要回家,準備坦白從寬。
廖昀看了看這凌亂的的現場,覺得蕭衡確實有挺多事情要處理,也不方便總是打擾他。
「沒說不回去,但是我,捨不得你啊。」
「你酸不酸?」蕭衡感覺自己被一塊極其粘人的牛皮糖纏上了,哭笑不得。
「下回你什麼時候還能有空?」
蕭衡已經辭職,不比從前,還能在學校偷偷看他。如此一來,下次再見面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蕭衡想了想,「中秋吧,十五我在家裡過,十六陪你過怎麼樣?」
「那可說好了。」
「嗯。」
一言為定,果真是,十五的月亮十六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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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我回來了。」
「媽,我回來了。」
二老各忙各的,壓根沒人搭理他。
按照慣例,除非逢年過節,蕭衡主動回家的時候,一般准沒好事兒。
比如上一次,二老給介紹了個溫柔賢惠的女孩,請來家中做客。剛準備打電話叫蕭衡回來,蕭衡就自己回來了。二老甚是滿意,兒子對人家女孩也非常滿意,席間四人其樂融融。誰知送走那個女孩兒以後,二老還沒高興多久,兒子就利利索索出了櫃。
那天好像也是這樣一個下午。
長痛不如短痛,遮遮掩掩扭扭捏捏不如挑個敞亮的的日子把話說清楚,這是蕭衡一貫的作風,二老已經打好心理預防針,所以今天沒人理他。
心裡預期讓老父親和老母親覺得,今天一準沒好事。
「爸,我來吧。」
看見老爸在燒水,擺好了一套茶壺茶碗,就想著前去獻殷勤。
「不用,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我這茶,一般人泡不得。」
爸爸沒理他懸在半空的手,抱著茶壺繞到了茶几的另一邊。
蕭衡溜達到廚房,發現晚飯要用的菜已經洗好了,池子裡的碗也都已經刷乾淨,地板也錚明瓦亮的,沒有殷勤可以獻。
一家三口回到客廳,蕭衡找了個小板凳坐下來,準備接受三堂會審。
直截了當,切入正題。
「對不起。」
「我辭職了。」
二老此時不知道該說點啥,孩子這麼大了,打也打不得,管也管不了,由他去吧。
老母親:「要是放在十年前,你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老父親沒說話,本來打算泡的茶也沒泡,卻抽起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