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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方司馬此言差矣,常言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我南楚軍民打下的太平江山,怎能交到反覆無常的小人手裡?當年南楚先祖就是錯信了齊獻公,致使東南半壁江山淪陷,錯失了統一天下的時機。前車之鑑,至今歷歷在目,試問我等怎能掉以輕心,隨意將東南行省拱手讓人。臣舉薦汝南王坐鎮東南,為我大楚守得一方太平聖土。”

  “陛下!”一聲悽慘帶著哭腔的聲音登時響起,楚離眉頭一皺,向下看去,只見東方禮身後一名五十多歲的老臣突然搶身而出,痛哭道:“我等一顆紅心,滿腔熱血,周身赤誠之骨,誠心歸順陛下,想要以這一顆頭顱,助陛下鑄成千古不世之大業,奈何楚臣這般排擠說法,不是寒了萬千東南百姓士子的心嗎?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我等都是陛下的子民,怎能厚此薄彼,遠近親疏這般明顯?”

  楚離眉頭緊蹙,這老頭是前東齊的禮部尚書,淚腺最為發達,他臨朝不過半月,這老頭已經哭諫多次,要哭就哭,毫不含糊。

  正要說話阻止他,南楚百官中突然有人怒喝一聲,竟是一名武將。朝堂之上,武將極少發言,不因他們沒有爭勝之心,只因為口舌之爭,實在比不上那些口若懸河,舌綻蓮花的文臣。此次楚離東征,跟隨的武將倒比文臣還多,一名滿身披甲的武將上前一步,怒聲說道:“朝堂之上,怎容你放肆,再敢哭哭啼啼,本將先剮了你!”

  “住口!”楚離沉聲說道,面色陰沉:“你們還有沒有把朕放在眼裡?”

  “陛下,末將……”

  “退下,回去之後自到軍法處領軍棍三十。”

  “是。”

  “陛下,”東方禮上前一步,面色沉靜的說道:“並非臣對東南行省總督一職有所幻想,就事論事,臣有幾點淺見,想要程稟。”

  楚離點了點頭,淡淡說道:“你說。”

  “東南行省總督之職,事關重大,掌管整個東南沿海。為政,要掌管餘糧賦稅、春耕秋種、官員任命、祭天禮拜、處理東南大小事務。為軍,要統帥東南水路兩軍,看守邊防,守護疆土,以防北秦進犯,又要監視華容小道,清倭寇,阻匈奴。並且還要負責與南海諸國的接洽事務,監察十七郡縣官員,東齊以商貿立國,以海鹽起家,所負責事務之繁雜,實在無以倫比。是以臣認為,所任命之人,非東齊本地不可取,非熟悉軍政兩方不可取,非精通南海諸國風俗習慣不可取,非與各世家商戶有所交好者不可取,非德高望重不可取。臣聽聞南楚大司馬歐陽明遠少年俊傑,才華橫溢,老臣請旨,請明遠司馬出任東南總督一職,我等必將悉心以對,任憑差遣。”

  南楚眾人聞言頓時大怒,明遠大司馬掌管帝國眾多職務,是楚皇最為信任的人,此次對西川發難,怎能少了他坐鎮南楚,統籌軍需糧糙?他說了半天,仍舊是為自己造勢罷了。

  “明遠確實是最為合適的人選,不過朕有更為重要的事情要交給他辦,至於東南總督一職,朕心中已有人選。”

  楚離話音剛落,眾人頓時大驚,東方禮眉頭一皺,說道:“那,不知陛下心屬何人?”

  楚離微微抬了抬手,說道:“傳。”

  身旁的內侍頓時拉長的嗓子大聲叫道:“傳夏青覲見!”

  眾人頓時轉過頭去,齊齊扭著脖子看著門口,只見一白袍少年緩緩走進,來人身量不高,眉清目秀,容貌俊美之極,衣衫磊落,面容清俊,嘴角淡笑,竟然是一個年輕俊美的偏偏少年。

  “臣夏青,參見我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楚離沉聲說道:“諸位愛卿,這是夏青,是我的肱骨之臣,以後東南行省總督一職就由他擔任,希望諸位能夠盡心輔佐與他,重建東南繁華富饒之景致。”

  眾臣都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打擊驚呆了,就連南楚諸臣也是莫名其妙,好一會,就聽禮部尚書孫清誠大哭道:“陛下,萬萬不可啊!”

  朝臣頓時嗡嗡聲起,不斷有人上前諫言反對,楚離眼神在青夏身上微微一瞟,見她點了點頭,沉聲說道:“你們要反對,也一個一個的說,這樣亂說一氣,要朕聽誰的?”

  “陛下,國家大事,非同兒戲,動則千萬條人命,此人年紀甚幼,難堪大任啊!”

  “陛下,此人面孔生分,從未見過,東南行省這樣重要的官職,他有何資歷,有何能力,有何資格登上總督之位?”

  “陛下,前車之鑑猶在眼前,先祖教訓尚在耳邊,東南重地,必須交給親信之人,非皇親國戚不能為之啊!”

  “陛下,此人來歷不明,年紀尚幼,難以服眾。”

  “陛下乃一代明君,就該體恤民情,不能偏聽偏信,一意孤行,寒了滿朝文武百官的心啊!”

  ……

  “夠了!”楚離冷哼一聲,說道:“朕既然任命夏青,對一切事情就已經有所考慮,難道朕在你們眼裡,就是一個昏君不成?”

  下面頓時鴉雀無聲,但看眾人臉色,顯然不以為然,楚離看了眼青夏,說道:“夏青,你來說說。”

  青夏一身白色儒衫,別樣的丰神玉郎、俊逸瀟灑,站起身來淡淡一笑,侃侃而談道:“多謝陛下信任,臣不勝惶恐,知遇之恩,粉身碎骨難以報答,臣必當竭盡所能,全力而為。但不知各位大人,除了因為在下年紀小和沒有資歷外,還有什麼要反對的呢?”

  工部督造彭雲坤冷哼一聲,沉聲說道:“方才東方大人已經說的很明白,非德才兼備德高望重兼且了解東齊民風商貿海鹽之人難以擔當大人,你在殿外,就沒聽到嗎?”

  滿朝文武頓時嗡嗡聲響,無不在小聲的攻訐,就連南楚百官,一時間也和東齊大臣成了一條戰線。楚皇登位之後願意啟用年輕人,但是對朝中老臣一直還算尊敬,如今東南行省這樣大的事情,竟然要委任這樣一個年紀輕輕嘴上無毛的少年,誰人能服?

  青夏站在朝堂之上,四下還望一圈,笑著說道:“既然如此,在下就與各位大人解說一二。”

  “東方大人所言雖然精闢,但是難免有些偏頗。總結來說,大人的意思就是說東南行省管轄土地廣闊,總督一職兼具賦稅、納糧、徵兵、戍邊、剿賊、通商、製鹽、監察百官的職責,麾下官員繁雜,非德高望重的東齊老臣不能威懾。除了你口中所說的南楚大司馬明遠先生,就也只有您東方大司馬能夠勝任了。可是依在下所看,所謂的德高望重,實在並不重要。大家都知道,陛下在初等帝位的時候,是怎樣一番光景,年紀尚輕不說,國內更是勢力繁雜。當初不獨獨是南楚大臣,就連其他三國的國主百官,也無人看好。但是只不過區區七年光景,南楚就已經打開國門,將邊境向南綿延三千多里,更吞併東齊,在東齊的榮華宮乾安殿內議政,一躍成為大陸第一強國,此事何解?”

  東方禮頓時啞口無言,心下卻在暗罵這後生狡猾jian邪,竟然把矛頭直指楚皇,這時誰若是出言反對,登時等於是公然反對楚離。

  青夏一笑,一拂衣袖,繼續說道“可見,能不能辦好差事,和是不是德高望重,有沒有一把鬍子在下巴上,並沒有什麼相干。再者,大人所說,東南土地廣袤,事務繁雜,非幹吏難以勝任。怎不去想想,歷朝歷代文治武功卓越的大帝,所管轄的領土,無不大過東南沿海一代。各位皇帝們登位之初,又有哪個曾經有過經驗,但是只要知道知人善用,事事就不必親力親為,大有大管,小有小管,在下雖然不敢比作帝王之才,但是在各位大人的輔佐下,管理區區一方行省,還是綽綽有餘的。”

  第271章

  “哼,胡吹大氣,你有何能耐和政見,能在東齊滿目瘡痍的土地上,建立起繁華治世?東南商貿立國,你又認得幾個大商戶呢?”於賢冷笑一聲,不屑的說道。

  青夏淡淡一笑,說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只要價錢公道,有利可謀,我就不信那些商人只認得你於賢大人,不認得我這個新任總督嗎?”

  “得民心者自然震懾百姓,統籌全局,你一個無根無憑、名不見經傳的稚弱孩童,誰肯相信於你?”

  “這一點就不勞魯大人操心了,”青夏轉過頭去,說道:“得民心者的天下,可是何謂民心?給他們吃喝,輕徭薄賦,滿口仁義道德就是聖明嗎?錯了,趨利避害就是民心,得隴望蜀就是民心,生活富足就是民心,百姓才不認得是你魯大人施政還是我夏青掌權,誰能讓他們吃飽喝足,穿暖有錢,他們就會聽誰的話。仁慈之君的統治之下,也有災年百姓起兵造反,動亂施為之中,也有愚忠的子民,說來說去,無外乎一個利字。”

  一名南楚年輕翰林皺眉說道:“這麼說來,你有讓東南百姓富足的策略了。”

  “若無這點本事,在下怎敢在諸位大人面前侃侃而談,今日青有幸來此大殿之上,就是為了向陛下獻策,以報陛下知遇之恩。”說罷,轉頭向楚離緩緩拜下。

  楚離微微一笑,面容緩和,說道:“平身,你說吧,朕也想聽聽你有什麼山吞海志。”

  青夏站起來,轉過身去,看著滿朝文武,朗聲說道:“東南行省目前有六項必做之事,已經迫在眉睫,若不及早施行,大業難成。”

  一名言官問道:“何六項?”

  青夏一笑,登時好似明月出雲,閒花照水,明艷不可方物。只見她登時轉過身來,對著上面的楚離朗聲說道:“一,開海禁。二,練海軍。三,廣積糧。四,海結盟。五,收海番。六,滅匈奴。此為六要,缺一不可。”

  話音剛落,嘩聲大起,一些老臣差點被她這奇思妙想驚得昏死過去,青夏凌然不懼,昂首站在朝堂之上,望著上面的男子,心底升起了從未有過的信心。

  “簡直大逆不道!”東方禮大聲叫道:“陛下,此人禍國殃民,異想天開,若是真讓他登上總督之位,我東南沿海都將成為一片焦土,民不聊生啊。”

  禮部尚書再一次痛哭失聲,伏在地上,哭諫道:“若是此人掌管東南,臣甘願死在這朝堂上,也不遠眼睜睜看著東南百姓淪入險境。”

  “皇上,此人居心不良,不能相信啊!”

  齊楚兩朝大臣,翰林院,詹事府,督察監,御史台,滿朝文官,王公大臣們,一個個像是尾巴上拴了炮仗的犀牛,脖子粗臉紅,引經據典,口若懸河,仿佛是進京趕考做文章一般,哭諫死諫全套戲碼上場,諸多老臣老淚縱橫,眼睛瞪得像銅鈴一般大,眼看著就要上前和那個胡說八道,唯恐天下不亂嘴上沒毛的後生幹上一架。就連那些大多數只會些自己名字的武將,也露胳膊挽袖子的躍躍欲試,雖然他們根本就不明白這小子所說的這六點裡面到底有什麼貓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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