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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賣出去的東西夠多了!」魏南河平靜地看著他,「你也知道,賣出去簡單、買回來難,當年那尊汝窯觀音,你這輩子也買不回來了!別再做讓自己後悔的事。」

  一提起自家家傳的汝窯觀音,杜佑山心裡登時一陣刺痛,牽帶著臉上的神情驟變,沒法再偽裝和善,「我賣什麼是我的事,與你無關!而且我從來沒有後悔過!」

  魏南河寸步不讓,「錯了,你賣什麼,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有沒有後悔,你自己知道!」

  杜佑山冷笑,「說完了?魏南河,我買回來的東西不比你少,你別給老子裝高尚!」

  「以藏養藏,無可厚非,但你倒騰的不是普通古玩,不能憑自己的喜好,決定它們的去留。」

  「我的東西,我為什麼不能作決定?」

  「我不想給你扣太大的帽子。」

  「文化漢jian嘛!」杜佑山指指自己的腦袋,語氣戲謔:「我問你,去年十五箱西漢陪葬品走私到日本,船都快進公海了,是誰追回來的?還有那年的海撈瓷,政府還沒得到消息,就遭漁民盜撈哄搶,是誰派人控制了小漁村,一件不漏全保下來的?更遠的事也不提了,要不是在下適當做幾把漢jian,哪來的財力?魏教授您天天上課賣嘴皮子,倒是有幾個錢幹大事?頂多就是僱人從我眼皮底下,盜撈了一百多個盤子,我睜一眼、閉一眼隨你去了,你倒是覺得自己忒偉大!」

  魏南河竟然被噎得無言以對。

  「回去教你的課吧!拿穩工資最重要。」杜佑山得意地挑起眉毛,「閒暇時間做幾件像樣的高仿賣給我,賺些外快零花、零花就該知足了。」

  「我和你的合作,到今天為止結束。」魏南河既好氣又好笑,真想一拳揍在那張欠扁的臉上。

  杜佑山誇張地拉長尾音:「呀哈?在下心直口快,不慎冒犯了魏教授,你也沒必要和我賭氣嘛!」

  魏南河在自己手掌上寫下一個數字,「看清楚,這是你欠我的錢,我要你的一尊西周扁足鼎。」

  「什麼西周扁足鼎?我不知道。」杜佑山裝傻。

  魏南河諷刺道:「看來你有什麼東西,我比你還清楚,要不要我提醒你?不久前有個暴發戶破產了,放高利貸的人去抄家,抄出一系列禮器,除了一把青銅短劍被別人買走,其餘的都歸你。」

  杜佑山不說話,眼裡寒意冰冷。

  「那些禮器的底細,每一件我都摸得一清二楚;憑我積在你那的錢,要一尊鼎一點也不過份,你可別太小氣。」魏南河揮了揮杜佑山的衣領,口氣輕鬆地帶著脅迫意味:「杜佑山,別以為你做的事我都不知道,那個官窯遺址,挖到四十八公尺以下了吧?見好就收才是明智之舉。」

  武甲錯愕地看向杜佑山,他怎麼知道那個官窯遺址的事?

  杜佑山知道對方的人脈四通八達,獲得那個官窯遺址的消息不是難事,「行了,你要的東西,我會讓人立刻給你送去!」他推開魏南河,大踏步離開,丟下一句:「我做事有我的分寸,奉勸你,別多管閒事。」兩個人互相牽制了這麼多年,一個開天眼的傳人登場,意義重大,楊小空毫無疑問是站在魏南河那一邊,圖窮匕現,何須再裝腔作勢?從今開始,無法再相安無事了!

  ******

  樂正七小朋友終於要成年了,星期六,那小子的十八歲生日一過,不抽菸、不喝酒、不在外留宿這些狗屁規定,全部拜拜!眼看快到周末了,魏南河思來想去都不安心,自己以身作則把菸酒戒掉也就罷了,還強迫所有工瓷坊和妝碧堂的人戒菸、戒酒,給新世紀好孩子樂正七作個榜樣!

  山旮旯上下一片淒淒,對於渣男人來說,不抽菸簡直就像嬰兒沒奶嘴,柏為嶼狠狠地忍啊忍,忍到回家爆發了,一支煙接著一支煙抽;段殺看不下去了,勸道:「你這麼抽太過份了,乾脆戒掉吧!」

  柏為嶼白眼,「哪有過份?我都是一天抽一包煙,以前是有規律的安排抽菸時間,現在白天不能抽,只好全放到晚上來抽。」

  「你不抽完一包會死嗎?」

  「會死!對了,你明天給我點錢。」柏為嶼趴在床上,噴著煙霧,興致勃勃地玩遊戲,老氣橫秋地嘮叨:「唉唉,小七都成年了,想當年我第一次看到他,他才一米四幾,轉眼也長成男子漢了,時間催人老啊!」

  段殺從他嘴裡拿下煙,抖抖菸灰,塞進自己嘴裡一口抽完,戳進床頭的菸灰缸,「被單上已經有好幾個窟窿了,以後不許趴床上抽菸。」

  「現在沒空,等會兒再找你算帳!」柏為嶼一敲滑鼠,劈哩啪啦亂點一陣,筆電里「轟轟轟」炸聲一片。

  段殺想和他親熱親熱,焦躁道:「別玩了!」

  「別吵!」柏為嶼拍開段殺摸到自己腰上的手,「我教你玩,過來看。」

  「你再玩!我給你移除了。」

  「你移除我不會再裝啊?阿呸!」柏為嶼完全不受威脅,「你學一學唄!什麼新鮮事物都不接受,你很快就會老喔!」

  段殺無可奈何,只好側躺在他身邊,攬著他的肩默默地看遊戲;柏為嶼把自己的同夥全炸死,搶了裝備繼續往前沖,啐道:「這幫拖後腿的,浪費裝備,還不如都給了老子!」

  段殺無語,「你這樣,以後還有誰敢和你合夥?」

  柏為嶼沒心沒肺地說:「管他呢,反正我已經聲名狼籍了!」

  段殺笑了笑,「看你玩遊戲就知道你不是好東西。」

  「謝謝誇獎。」柏為嶼目不轉睛盯著螢幕,又玩了幾分鐘,還是死翹了,氣得一捶鍵盤,「操!這破遊戲!不玩了。」一抬頭,見段殺面上帶著笑,驚喜道:「你趁我不注意偷笑?」

  段殺偏過臉去,「我愛笑不笑,你管我?」

  柏為嶼拉扯他的臉皮,「你他媽十天半個月笑一次,還敢不給我看到?我警告你,下次想笑要提前告訴我,不然我和你沒完!」

  段殺握住柏為嶼的手腕,順勢抱著他吻了吻,「你剛才不是向我要錢嗎?要多少?」

  「幾百塊吧!」

  「幾百?」

  柏為嶼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給樂正七買禮物,你說呢?」

  段殺將臉一肅,「那就一百吧!」

  「太少了吧?」柏為嶼抓狂,「一百我還需要向你要?」

  段殺撒開他,沒好氣,「就給一百,愛要不要。」

  柏為嶼搖撼他的肩膀,「你怎麼這么小氣?多給點吧,他上大學我也沒給紅包呢……」

  段殺翻個身子背對著他,「我沒大方到給情敵送錢的地步。」

  柏為嶼一愣,「什麼情敵?」

  「……」段殺後悔得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小七是你情敵?」柏為嶼不知死活地嘲笑道:「這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我還以為你從來不介意這種事呢!」

  段殺悶了許久,說:「我介意。」

  「哇哈哈哈……」柏為嶼狂笑三聲,「你的反she神經會不會太慢了點?你果然是豬八戒投胎的吧?」

  段殺言簡意賅地回他一個字:「滾!」

  「原來你一直在暗暗吃醋?酸了大半年,你怎麼沒被醃成泡椒蘿蔔條呢?」柏為嶼以手扶額,擺出自以為最帥的姿勢,「我道歉,唉,那些陳年往事已經隨風飄去了,你居然還這般惦念不忘,怪不得你,要怪只能怪老天對我太不公平了,將我生得如此花容月貌、品學兼優,讓你感到太自卑配不上我,簡直是是作孽啊!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我……」

  段殺今天醞釀出的一點好心情全煙消雲散了,他一腳把柏為嶼踹下床,「滾去洗澡,我關燈睡覺了。」

  柏為嶼笑得直打跌,爬上來又求:「給我點錢吧,段大哥!」

  段殺關了燈,捏開他的爪子,忿忿然往床角擠了擠。

  柏為嶼不依不饒地糾纏上來,「段大哥,你的情敵要成年了喔,買只手錶給他吧?」

  「給你五十塊,地攤上隨便買個。」

  柏為嶼在他臉上啃一口,「都聽你的,五百就五百吧,你真是大方,啾!」

  「我說五十!」

  「我沒聾呢!你不用重複這麼多遍,五百夠買只不錯的表了。」

  段殺怒喝:「柏為嶼!」

  「唉!」柏為嶼死皮賴臉地往他懷裡鑽,「親愛的,叫我幹嘛?」

  段殺的心坎一下子被這句「親愛的」撞軟了,「我沒現金,卡在我錢包里,明天你自己去取。」

  柏為嶼欣然應了聲,又問:「我老早就想問你了,那密碼是誰的生日吧?看年份不是你爸媽的,也不是你的……」

  段殺登時涼了半截,是武甲的。

  以前當兵的時候,幾個人一起去銀行開戶,他的密碼設六個一,武甲取笑他:「你也別太隨便,這密碼有設等於沒設。」

  他看了武甲一眼,想了想,便設了個對方的生日。

  他一直暗戀得這麼高調、這麼明目張胆,武甲站在旁邊,見他輸入的密碼是自己的生日,尷尬地笑笑,轉身走了;這個密碼用了十年,他常想,如果這十年自己一直守在武甲身邊,應該會守到一個好結局,武甲也不會有那麼大的變化了。

  「怎麼不說話了?」柏為嶼用胳膊肘捅捅他。

  他撓了撓柏為嶼的鼻樑,「密碼沒意義,明天就改了,改成你的生日吧!」反正和武甲不再有交集,說出來,只會讓柏為嶼這個小氣鬼耿耿於懷,不如不說。

  柏為嶼傻呵呵地笑,「你真矯情!」

  段殺「哼」一聲,「那就不改了。」

  「你敢!」柏為嶼爬起來摸黑找到他的工資卡,竊喜了好久。

  第七章

  到了周末,吳阿姨忙活了大半天,像準備過年一般,多作了許多樂正七愛吃的東西,魏南河訂的蛋糕也送到了,一夥窯工陶工都催他趕緊去學校接人,魏南河停下手裡的活,正準備出門,樂正七的電話先打來了,開口就說:「我不回去啦,和同學們去通宵唱歌,你不用來接我。」

  魏南河頗有些惱怒,「乖孩子,今天你生日,大家都等你開飯呢!」

  「別等了,你們自己吃吧!多大的人了,還過什麼生日?無聊!就這樣啦,拜!」

  無聊的魏叔叔拿著手機僵了足有三分鐘,圍觀人等察言觀色,皆靜默地呈半圓狀退開;楊小空咳兩聲,「呃,白教授給我電話了,我、我走了。」

  柏為嶼夾著尾巴灰溜溜跟上,「師弟,載我一程。」

  趁小孩生日之時特地趕來蹭飯的段和,也不自然地找藉口開溜:「喔,想起來了,我的簡報還沒做完。」

  唯獨夏威杵著不動,凝視著包裝精美的蛋糕恬不知恥地問:「既然他不回來了,蛋糕我就帶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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