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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個朋友的。”

  “我能問下是什麼朋友嗎?”

  我猶豫了片刻,把這個皮球踢了回去:“就好像當初你願意幫我的孩子,類似於這種關係的朋友。”

  他知道我在諷刺什麼,故意糾正我:“嗯,韓曉那樣的朋友。”

  我沒跟他爭辯。誰知道當初他幫丫丫,是看在我和韓曉誰的面子上呢?祝衡的心裏面一定覺得好笑,覺得又捏著了我的一個把柄,手裡面又多了一張可打的牌。他靠在椅子上,不動聲色地捉弄了我好一會兒,才拿起電話。

  能走這樣的關係,電話那頭應該是了不得的權貴。但祝衡沒有避諱,當著我的面直接大大咧咧地通話。我沒有仔細去辨聽內容,但從他從容不迫的語氣判斷,事情不會十分為難。當然,對方似乎問了一下這個孩子跟他的關係,也好看人下菜碟,他猶豫了一會兒,說:“就跟親生的一樣。”

  我又想,六年前幫丫丫那回,他是不是也跟別人說丫丫就跟“他親生女兒一樣”?電話那頭的人會不會就真以為丫丫是他女兒呢?

  他放下電話,在一張便箋上唰唰地寫了些什麼,然後撕下來遞給我:“你去找這個人,市教育局的,我之前的關係現在退休了,但是他答應我會跟你要找的這個人打招呼。具體的經辦,這個人弄。”

  我接過便箋,看都沒看就直接塞進了口袋,顯得祝衡幫我這忙理所應當似的,其實是我心裡有些緊張。事情還是挺順利的,順利得讓我意外。或許我應該道謝,但無論如何我說不出口。我生硬地說:“那不打擾你工作了,我先走了。”可我一轉身,祝衡便叫住我:“你等下。”

  他漫不經心地點了根煙,深吸一口,然後長長地吐出來,煙霧幾乎越過整張桌子,噴到我的臉上。他說:“你是不是考慮過離婚?只不過因為孩子的緣故沒有提上日程?別離婚——重華,老弟,我知道你肯定以為老哥對不住你,但我確實沒有。聽哥一句勸:別跟韓曉離婚。”

  我鼻子裡哼了聲,漠然看他:“離不離這都是我的事吧?”

  “老弟,老哥把你當自己人才說這話——你別跟韓曉離婚,也不枉我剛才幫你的那個忙。離婚吶,都是算計,現在結婚都是生意了,離婚就更是了。升附中這麼大忙,你肯幫人想必關係不淺吧?要是韓曉知道了,鬧起離婚來這也是她的籌碼不是?”

  果然是個生意人,人情不會白賒給我,才幾秒鐘,他就急於將這點人情在我這裡變現。不過我沒想明白,祝衡為什麼一直不肯讓我跟韓曉離婚?韓曉自由了,不才跟他更有機會了?難道是韓曉捨不得讓丫丫生活在破碎家庭,還是祝衡對韓曉的熱情處於消退?

  不過無論如何,祝衡說東,我就偏想向西。對他的憤怒迷濛了我的雙眼,讓我覺得他擺弄的這點小心思十分好笑。在把感情和生意區分開來這點上,他應該是我的老師才對。近些年我對我二表叔的那個廠子,可沒少利用壟斷性的訂貨權取得更大話語權、甚至股權,原本我是二表叔的附庸,現在的關係倒反過來,家族裡的人肯定沒少有非議,但我都不在乎。

  這種生意場上的黑心厚臉皮,祝衡教育了我不止一次。他總是跟我說:生意其實就是機械地去做正確的事。人什麼時候不機械?有感情的時候。

  可是今天輪到他自己身上,卻如此糊塗。

  “一個沒有經歷過婚姻的人教我如何保持它?”我笑出聲來。

  “正是因為我沒有經歷過,我才嚮往,才希望你好好珍惜。”

  我揚了揚手中那張寫著聯絡人信息的紙片:“你幫我,這是一碼事。你跟韓曉有問題,這是另一碼事。婚姻是用來交易的嗎?呵呵,祝衡,我想你真的是該去結個婚了。”

  第 42 章

  當我從祝衡那裡出來,很為自己的那番義正詞嚴的反駁感到激動。我坐在車上平復了好一會兒情緒,然後再從口袋裡摸出那張字條,展開來。

  “周主任,138********”

  我心裡一抖。

  連忙拿出手機來,摁下了那個號碼,果然通訊錄自動調出來一個名字——

  居然是周同學!?

  周同學,就是那個滿臉痘痘,對韓曉念念不忘的周同學。自從十年前那次同學會上我對他不留情面後,我再也不曾見到他那張坑坑窪窪的臉。

  可是現在……生活真是最頂尖的惡作劇大師。

  我獨自坐在車上猶豫了足足一個鐘頭,還是決定自吞苦果。

  畢竟我要辦的不是什麼上得了台面的事情,我約周同學到一個離教育局有點距離的咖啡館見面。我沒有直接打他電話,而是通過簡訊,我說得很含糊,當然沒有自報家門。但我提了祝衡的名字,他回復得很乾脆。

  我提前很久便在那個咖啡館坐下等他。

  他進來的時候我起身相迎,他看見我的時候,比我想像得要鎮定許多。當然他不是沒有驚異,不過在這種場合,他更多的應該是一種報復的得意。他看見我後不慌不忙地朝我走來,我雖然不悅,但還是等他落座了再自己坐下。周同學慢慢地摘下帽子和圍巾,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

  周同學臉上的青春痘全部消退了,留下的痕跡也變得黯淡。不知為什麼,我心裡有點失望。

  “居然是你?”他說。

  “是我。”

  “呵。”

  雖然場面極盡尷尬,但我畢竟是張著祝衡的虎皮來的,也沒必要太過於發怵。而且我想過了,祝衡原本托的那個人在周同學這裡一定份量很大,否則的話他不會這麼積極地赴約。我想:幾年前幫丫丫的那位,正是周同學在省教育廳的父親?

  的確很有可能,唉,世界真小。

  “真沒想到,”他有意問,“韓曉沒來麼?”

  “用不著她來。”

  我的語氣泄露了某些玄機,他變得很感興趣:“我記得你們的女兒不是應該挺大的,是不是都已經上大學了?怎麼現在弄中考名額……”

  “不是我的孩子。”

  他“哦”了一下,露出恍然的表情,還夾雜著幾分嘲諷。面對諷笑我沒有辯白,他更可以順著自己的猜測發揮無窮無盡的想像。我不清楚周同學是不是一直盼著這一天,我跟韓曉分崩離析,我跟韓曉自食其果,我背著韓曉,為別人的孩子鑽營忙碌。

  倒不是說我和韓曉不對付,周同學就獲得了什麼機會。這十年裡,大概韓曉也沒有跟他接觸過。有過十年前那次同學會的經歷,他對我們夫妻倆的恨應該也是等同的吧?

  他攤開紙筆,把桌上的菜單推到一旁,擺明了不準備承我一飯之請,我自然也不勉強。他問:“孩子的情況有嗎?”

  我拿出手機,把莫思薇發給我的有關李想的信息一一念給他聽。

  情況比較棘手。

  李想成績不行是一方面,他還不比丫丫,有那麼多課外活動加持,附中高中部想要特招,必須要十分充分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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