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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安禾忍俊不禁,輕輕彎了下唇角。
“許爺爺您好。我是安禾。”說著,奉上最純真無害賢良淑德的乖巧笑容一枚。
“喲,我瞅瞅……”許青松邊說邊將安禾細細打量了一圈兒:“這姑娘長得真俊……跟你爺爺一點兒都不像。”
“噗——”站在不遠處替許青松拎漁具的年輕警衛員憋不住一樂。
“我還擔心我孫女婿長得像你呢!”安國勛鼓著腮幫子氣鼓鼓地轉頭望向安禾道:“安安,爺爺告訴你,如果許尉長得像眼前這位,那咱趁早散夥兒哈!回頭別影響我重孫的優良基因。”
也不理安國勛的說法,許青松揚著一副燦爛得跟大牡丹一樣的笑臉就跟安禾嘮扯上了。
“孫媳婦,多大了啊?”
這、這就叫上了?!安禾止不住有些臉紅。
“許爺爺……我二十六。”
“哦”許老爺子沉吟了一聲:“二十六……恩,跟小尉正合適。更是結婚的好年齡吶。”
安禾頓時尷尬不已,只得陪著老爺子乾笑。
“孫媳婦,聽你爺爺說你調回北京工作了?怎麼樣,工作辛不辛苦?下班有人接沒?爺爺以後派人去接你好不好?”許老爺子一派慈祥地笑道。
好、好熱情……
安禾頓時有點兒招架不住的感覺。
“孫媳婦,許尉對你怎麼樣?有沒有欺負你?給不給你打電話?他要是敢對你不好,你告訴爺爺,爺爺一準兒替你出氣打得他爹媽不識!”
噗——
安禾的小心臟頓時抖了好幾抖。
許老爺子,那可是您親孫子……您真下得去口。
“孫媳婦……”許青松堆著笑還想說些什麼,一旁的被他忽略已久的安國勛卻一嗓門兒喊了起來。
“去去!別他娘的跟我孫女套近乎。”說著安老爺子高大的身軀擋在小臉兒早已通紅的安禾前面,隨即他趾高氣昂地轉頭對許青松道:“別一口一個‘孫媳婦’的,告訴你,八字兒還沒一撇!安安他爸不同意,這事兒成不成還兩說兒呢!”
☆、插pter 44.
在經歷了上次的“會面”後,許老爺子對安禾這個孫媳婦可謂是百分之百的上了心。在了解到安禾父親安政臣的難處後,老爺子將心比心,跟安國勛私下裡一合計,最後想出了個折中的招數。
那天,由許、安兩家的老爺子做主,許家與安家進行了一次特別的家庭聚會。
許尉的父母、祖父母,安禾的父母、祖父母,再加上已經調回解放軍總院工作的安禾,九個人坐在一桌,倒是有幾分像是訂婚一樣的架勢。
理所當然的,唯一缺席的就是——許尉。
起初氣氛還有些尷尬,但當兩位老爺子習慣性地相互掐起來時,大家的情緒明顯緩和了不少。
於是眾人便有一搭無一搭地寒暄起來。
張欣與許尉的母親一見如故,兩人聊得熱火朝天,許尉的母親更是在看第一眼時就喜歡上了安禾這個“準兒媳”。於是越瞧越樂,到最後竟是連嘴都合不攏。
等到雙方的家庭成員都逐漸熟悉起來,家長里短的聊得差不多了,兩位老爺子終於帶頭切入了正題。
“小安吶……”一向大大咧咧的許老爺子此時竟是有些斟酌地開了口:“兩個孩子的事兒我聽你爸說了,現在,我想冒昧地問一句——除去小尉是特種兵這一條,與他相關的,還有沒有什麼是讓你覺得不大合適的地方?”
長輩開口,安政臣自然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只是,許老爺子的直接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沉吟片刻,安政臣緩緩開了口:“令孫的優秀,晚輩是耳聞過的。真要說起來,也是我們家安禾配不上……”
“政臣。”在一旁久未做聲的安國勛轉向兒子的方向淡淡插了一句:“老許跟我這麼多年的交情了,他不是外人,尊重長輩是應該的,但在這時,你有什麼想法但說無妨。”
“沒錯。”見景許青松也望著安政臣補充了一句:“婚姻大事非同兒戲,換做我,我也希望自己的姑娘嫁個好人家。小安,不管是怎樣的想法,你都可以跟你許叔我直說。”
一旁的安禾微微僵著,就連指節都因為雙手緊握而泛著淺淺的青白色。
“晚輩確實……只是希望對方能給安禾一個安穩的生活。”安政臣輕輕地嘆了口氣道:“身為一位軍人……有這樣自私的想法……說來也真是教人慚愧。”
“哪裡的話……”許青松大手一揮:“這種擔心也是人之常情,算不得什麼自私。可憐天下父母心吶……”說著許青松竟也輕嘆道:“許家三代單傳,到了許尉這裡也是一根獨苗……真要說起來,當初他從軍後當特種兵的那時候,我們也是糾結過很長一段時間的。”
這種心情安政臣再理解不過了,畢竟安宇曾經就做過相同的決定。
“許尉那個熊孩子,從小就淘。真要說起來,這事兒也怨我。”許青松接著說道:“我慣娃娃慣得緊,給他寵得無法無天了,再狠狠教訓,結果反倒養成了他從小就叛逆的個性。那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剛到部隊還在偵察連那會兒,更是出了名的刺兒頭兵。好在他大隊長端詳出他是個好苗子,最後好說歹說給他勸去特種大隊。這才成就了現在的他。”
安政臣只靜靜聽著,並不做聲。
“倒也別說……”許青松一笑:“他那副操行,還就適合待在那兒。你看他成天瞅著沒個正形,心裡頭卻比誰都有主意。特種大隊出的任務都不是小打小鬧,那孩子的腦仁兒本來就轉得快,再加上從小就肯干,到現在,論應變論身手論槍法,同齡的能跟他看齊叫板的倒也真沒幾個。習慣了看他過那樣的日子,這種擔心倒也不會那麼突兀了。”
講到這兒安政臣抬眼望了望坐在一旁的安禾。
不是一點兒也不動搖的。
但一想起未來的日子裡,女兒可能天天都要過那樣擔驚受怕的生活,安政臣的心便又硬了起來。
“小安,我跟你說這些,並不是想當一個說客。”許青松轉向安政臣道:“我說了,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而且,你嫁的是閨女。你許叔不是那麼沒溜兒的人。我就是想問你——如果我現在讓許尉調離特種大隊,去部隊裡當一名普通的幹部,你還會不會反對他們二人的婚事?”
安政臣愣了一下,終於是輕聲開了口:“當然……不會。”
“那就結了。”許青松長長地出了口氣,緊接著喊來在不遠處立著的警衛員。“去,給許尉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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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警衛員嘴裡喊著“接通了”並將手機遞給許青松的同一時間,安禾的心裡慌了起來。
短短的幾秒鐘,當猜到了許老爺子這通電話的真正意圖時,安禾幾乎已經到了坐立不安的地步。
她太了解許尉了。
她知道許尉的骨子裡擁有的是怎樣的一種倔強與驕傲。
特種兵,這三個字對於他而言,是一種標誌,是一種符號,更是一種精神的象徵!
安宇曾經跟她說過,對於真正地進入特種部隊成為一名特種兵的軍人來說,特種兵的身份即是他們無上的光榮。
為此,他們可以放棄自由,放棄生命,放棄一切!
而偏偏,他許尉一直就是那樣一個固守自己的理想與信念的人。
所以,可以預料的,這通電話會有怎樣的結果。
察覺到安禾的異樣,坐在一旁的張欣輕輕在桌底攥住了她的手。
令人渾身一顫的冰涼。
張欣有些憂心地望了安禾一眼,奈何女兒此刻的全部精神已經集中到了許老爺子與許尉正在進行的那通電話上。
同一時間,安政臣也目睹著周圍的一切。
他想,他是能夠了解安禾此時內心所想的。
但即便是這樣,他也不會去阻止哪怕是不盡如人意的結果。
這不是一次考驗,也不是一次試煉。
只是單純地,所有人都在等待許尉去做這個決定。
只要放棄特種兵的身份,便可以換來今後的幸福與安逸。
不僅是安禾一家人,就連許家的長輩在未來的日子裡也不需要再為了許尉的安危而時刻憂心記掛。
說起來,倒也是一件一箭雙鵰的事情。
然而,許尉就是許尉。
在聽祖父敘述了完整的事件以後,幾乎是沒有任何停頓的,開了功放的手機里清晰地傳來許尉堅決果斷的話音——
我拒絕。
兩位老爺子的臉色明顯在一瞬間沉黯了下來。
尤其是許青松,此刻他與許尉的對話嗓音也越發的提高了起來。
“你想清楚,如果你拒絕,安家不會同意你們的婚事。”說到這裡,許青松的語氣已是很不善。
“這件事情沒有商量的餘地。”許尉堅決的語氣並沒有因為祖父的話而有任何改變:“請理解我作為一位特種兵的驕傲。”
“狗屁!”許青松的臉上再也掛不住,終於是沖孫子吼出了聲:“你他娘的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麼狀況?!”
“我知道。”許尉淡淡地應了一聲,繼而竟然提高了音量自電話那端說道:“伯父伯母,還有爺爺奶奶,等到晚輩休假後,我一定第一時間登門拜訪。”
許青松頓時被許尉噎得說不出話來。
“你……你就沒有什麼話要對人家安丫頭說?!”
聽筒那端沉默了兩秒鐘,隨即傳來許尉清澈的嗓音。
“小禾,我……回去再解釋。”
安禾抑制住眼底的cháo意,輕輕地“恩”了一聲。
“爺爺我還要訓練,回頭我們再說。”一語道盡,屋子裡頓時響起了“嘀嘀”的盲音。
“混帳東西!”一氣之下,許老爺子摔了手機。
眾人陷入沉寂,誰都沒有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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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的聚會不歡而散,兩位老人的面子上都掛不住,一時間這件事便被壓了下來,誰都不敢主動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