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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樣子應該說過了吧?怎麼著,被撅了吧?!”李炎剛壞心眼的挑著眉看著許尉。

  “說實話”許尉黑眸微微一揚:“她現在肯見我我已經很慶幸了。”

  “哎唷嗬!”張申驚訝地開口:“這話可不像你說得啊……誰不知道X軍區特種大隊中隊長許尉是出了名的風雲小霸王啊?!還是新兵蛋子的時候就敢跟李隊叫板的除了你哪兒還有第二個?”張申調侃道。

  “呵……”許尉淡笑一聲,奈何那笑意卻並沒有深入他那漆黑幽深的眼底。

  “小子,你說得那次任務……我大概知道是哪次了。”與張申不同,李炎剛臉上的笑容忽然盡數消失,此刻他的臉色看起來止不住有幾分陰沉。

  張申聞言太陽穴也“突——”地一跳,一個名字突然就沒有徵兆地從嘴裡蹦了出來。

  “安宇?”

  許尉沒有說話,深邃的眼眶卻驀地有些乾澀。

  ☆、插pter 4.

  安宇……提起這個名字,許尉的心底就火燒鐵烙一般的痛。

  他和安禾一樣,縱然已經過去了這麼久,他在內心裡卻始終都不肯接受安宇已經離開的事實。

  在過去的五年之中,多少次午夜夢回,許尉都會想起那個名字,想起那張年輕帥氣卻略顯稚嫩的臉龐。

  在夢裡,安宇依舊像從前一樣歪戴著軍帽站在他面前,明亮的雙眸微挑著,漆黑的瞳仁兒里盈著清澈而燦亮的光,他咧嘴微笑,露出整齊而潔白的牙齒,好看得一如是牙膏廣告裡英俊的男主角,然而在許尉掙扎著想要走過去抓住他的時候,那個挺拔的身影卻逐漸模糊直至消失不見,只剩一句不甚清晰的話語悠悠飄蕩至許尉的耳畔——

  “尉哥……”

  “小宇!!!”每次夢到這個情景,許尉都大喊一聲坐起身來,保持著那樣的姿勢愣怔很久才會緩緩回神,每每那時才會發現自己早已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之後便是整宿整宿的失眠。

  ……

  五年前的某一天,心心念念想要成為一名特種兵戰士的安宇被連隊舉薦成為當年參加特種兵選拔的士兵之一。

  彼時的許尉年方二二,剛戴上一槓三的肩章,被破格提拔成為上尉當上了X軍區特種大隊的副中隊長。

  而他走馬上任後的第一個任務,便是陪同當時的中隊長一起考核此次參加特種兵選拔的入圍士兵。

  不可避免的,他和安宇碰面了。

  在拿到考核名單之前,許尉對安宇這個人就有所耳聞。

  安宇,男,十八歲,北大醫學院應屆大一新生,其父安政臣是中國人民解放軍總醫院(以下簡稱為解放軍總院)院長,少將軍銜。其祖父安國勛為Y軍區總司令員,上將軍銜。本該是令眾人歆羨眼紅的身家背景,然而在入學不久後,安宇卻毅然辦理了退學手續並且對外隱瞞了自己所有的真實狀況參加了冬季徵兵來到了他們X軍區。

  安總司令與安院長在面兒上對此事不曾表過態,也因著安宇的個人要求,軍區首長們對他並沒有格外照顧,但“安宇”這個人卻仍是成為了X軍區眾領導口耳相傳的一個新兵。

  然而對於作為“知情人士”之一的許尉而言,他對安宇的關注卻並不是因為他“軍二代”的身份。

  不僅如此,真要說起來,許尉的身份不僅可以與安宇相抗衡,甚至還呈現出一種“只高不低”的趨勢。

  因為某人也有一個頭頂上將光環的祖父和一個肩扛中將肩章的父親。

  所以說,他許尉,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軍二代”。

  許尉關注安宇,是因著大隊長李炎剛對他說過的一句話——那小子讓我看到了幾年前的你。

  所以許尉便想見識見識,這個“安宇”和自己到底有多相像。

  而事實證明,李炎剛確實沒有說錯。

  能吃苦,肯出力,訓練成績優異,十項全能冠軍……安宇和許尉一樣的優秀。

  年輕氣盛,性格外向,嘻皮笑臉,扯皮抬槓……安宇和許尉一樣的雅痞。

  傲骨錚然,個性張揚,藐視權威,離經叛道……安宇和許尉一樣的叛逆。

  頭腦靈活,才思敏捷,逆向思維,心高膽大……安宇和許尉一樣的聰明。

  這麼多的相似之處匯集在一起,許尉不得不承認,很多時候,他真的從安宇的身上看到了從前的自己。

  同為菁英,彼此雙方間總會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或敵或友,但總也不可能成為那種“中庸”的關係。

  而許尉和安宇之間則是成功地實現了一次由敵對向著同盟轉換的完美過程。

  起初,由於安宇的目無綱紀,身為副隊的許尉本著軍隊中的“連帶原則”連同著安宇的隊友一起狠狠地教訓了一通,至此,梁子算是結下了。

  從那以後安宇總是毫不避諱地用敵對仇視的目光瞪著許尉,在各項慘無人道到讓士兵們紛紛退出的選拔項目中,安宇卻總能死死咬牙撐到最後一刻,只為了在成功的那一刻自己能夠昂頭挺胸耀武揚威一樣的走過許尉的身邊。

  每當此時,許尉面上一副冰冷漠然的樣子,緊呡的嘴唇卻不經意地微微揚起一絲不易被他人察覺的弧度。

  就這樣,安宇一直穩定而優秀地發揮著,許尉幾乎可以斷定安宇已是志在必得。然而在選拔考核接近尾聲的時候,與安宇一起從連隊來到這裡參加選拔的兄弟卻因為意外而被淘汰出局,而為了一時的義氣,安宇竟然大鬧特種大隊並且揚言要退出特種兵選拔,放棄自己盼了許久而且也是即將到手的特種兵身份。

  所以,一直都默默關注重點培養安宇的許尉爆發了。

  一場大雨,一場混戰。

  許尉與安宇兩個人冒著瓢潑大雨在演習場上真人對戰了整整一個下午。

  誰也勸不得,誰也攔不住。

  安宇面色如鐵,咬牙切齒氣憤不已。

  許尉傲然似松,沉靜淡漠堅決如鋼。

  安宇招招凌厲,每個動作都快准狠一氣呵成,顯然從小就是個“練家子”。

  而許尉更是沒有半分相讓,利落果斷的身手、行雲流水的動作,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勢直逼得安宇步步後退難以招架。

  安宇咬著牙不肯放棄,哪怕落入了被動局面也甘願挨打不肯退讓。

  許尉攢著氣皺著眉,看到安宇被動挨打也狠下心不肯放水,誓要挫挫這小子的銳氣。

  一個挨得辛苦,一個打得疲憊,兩人皆已筋疲力盡,最後的最後,兩個高挺的身影雙雙倒在了滿是泥濘的演習場上。

  雨下得那麼大,白霧帘子一樣豎掛在天地間,嘩嘩的大雨沖刷而下,直砸得兩個仰面躺倒的人睜不開眼。

  而他們兩個人就保持著“大”字的姿勢,癱在那裡任憑雨水混合著汗水一起從臉龐汩汩淌下。

  帽子、臉上、身上、軍靴……就連嘴巴里也灌滿了說不出是什麼味道的雨水,許尉與安宇久久地沉默,卻又不知是在什麼時候像約好了一樣一起放聲大笑起來。

  笑著笑著喉嚨就被雨水嗆一下,吐一口雨水,下一刻卻又再次抑制不住地抖著肩膀樂,許尉與安宇旁若無人地笑著,全然把在遠處圍觀的戰士們當成了蘿蔔白菜哈密瓜。

  “許隊……”安宇轉頭望向身旁的許尉,眼眶忽然就覺得有點熱,就著雨水抹了把臉,安宇好看的牙齒在大雨之中頓時更顯亮白了幾分:“謝謝你。”

  “兔崽子……”許尉沒有抬眼,聲音里卻攜著柔和的笑意:“那什麼……以後別叫什麼‘許隊’了……”

  安宇怔怔地瞅著那個英俊帥氣的副隊,心底不期然划過一絲暖意。

  “是!!!”響亮而充滿笑意的應答。

  也就是從那天起,安宇成為了許尉的“影子”。

  無論是什麼時候,只要有許尉在場,他的身邊就一定會跟著影子一樣的安宇。

  用李炎剛的話說就是:“人家影子到了正午還知道貓在腳底呢,看看你安宇,就連傍晚許尉上茅廁,你丫都能跟著去聞味兒!”

  這話雖說粗俗卻也生動,由此便可看出兩個人一如親兄弟一樣的感情。

  而安宇也果真沒有辜負許尉的期望,他以科科第一名的成績順利進入了特種大隊,並且成功被編到了特別突擊隊中擔任隊長,還扛上了閃亮亮金燦燦的一槓一的肩章。

  他們在一起訓練,他們在一起生活,他們一起出任務,他們一起搞活動。

  他們不是親兄弟,卻比親兄弟還要親密要好。

  本來以為所有的一切都會向著美好的方向發展,然而卻發生了後來的那件事。

  在那次任務中,許尉永遠的失去了安宇,失去了他的兄弟,也失去了他的影子。

  再也不會有人用盡全力地跟他在瓢潑大雨中對打。

  再也不會有人冒著被收拾的風險吹鬍子瞪眼地跟他頂嘴抬槓。

  再也不會有人歪戴著帽子和他一起笑呵呵賤兮兮坯坯地氣李炎剛。

  再也不會有人亮著滿口的小白牙用清澈的眼神望著自己開口喊“尉哥”。

  他許尉有那麼多的髮小兒,有那麼多的戰友,卻再也沒有一個能像安宇一樣讓他放在心尖子上疼的弟弟。

  許尉無數次從噩夢中驚醒,抹一把臉,卻是滿面薄涼的淚。

  他是多麼希望那真的是一場夢,這樣,每天一出門時就會有人跑上前來搭上自己的肩,沒皮沒臉地纏著自己給他休假,這樣他就可以溜出去會會久未聯繫的小妞。

  然而現在,那個身影卻永遠的消失在了他的世界。

  “許尉、許尉……”看到許尉臉上沉痛的表情,張申喊著他的名字把他從回憶中扯回現實。

  李炎剛負手而立,他深知許尉與安宇的感情之深,所以素來威嚴剛毅的面龐此刻也止不住有幾分動容。

  何況,安宇不止是許尉的兄弟,也是他李炎剛手下的兵!

  “安宇……安宇……安禾……安宇……”將這兩個名字放在一起反覆讀了幾遍,張申心裡已有九分瞭然,卻仍舊是探詢著望向許尉道:“所以說,安宇和安醫生的關係是……”

  “嗯……”許尉的聲音囈語般地從唇片中溢出,向來清澈的話音似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安宇是安禾的……親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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