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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冬曉輕笑:“說的好像早回去幾天就不被罵。”

  賀游南悵然說:“這倒是,早幾天晚幾天的也沒區別,不如我們再去藥師谷一趟吧?”

  梁冬曉差點驚掉下巴,白了他一眼,嗤道:“父親與大哥說你遊手好閒不學無術,你還真就遊手好閒不學無術了啊?”

  賀游南嘿笑道:“我想做藥師谷的生意,你也懂的,我老家那裡苦寒之地人煙又少,藥材什麼的可都是日月精華養成的絕品啊,不採來賣給他們這種識貨的人,實在虧啊。”

  梁冬曉差點被他唬過去,沒好氣的錘他一拳,輕哼:“少來裝模作樣,想湊熱鬧就直說,別妄想瞞著我。”

  賀游南故作一個被看穿的討好表情,心裡卻是不這麼想。白染給他看了方子,也知那方子上的藥會用在罌粟身上。他對醫術雖一無所知,至少還想像得出藥方里摻毒蟲毒糙的恐怖,當場就聯想到罌粟一定身有嚇死人的大病,也就沒敢對梁冬曉透露。如今以這個法子混過去,也算他對罌粟的一份心,免得她痛苦時身邊連個正兒八經的親人都沒有。

  到了徐太傅那裡,楊老夫人與徐太傅見面都沒有好臉色,說話的也可謂是夾槍帶棍的,不過他們心疼的畢竟是同一個人,說話時不會真的撕破臉。

  徐太傅老謀深算了一輩子,許多事比楊老夫人看的更開,心想以後得知罌粟的消息還需仰仗她,並沒有異議就答應了楊老夫人的請求,兩個老人家還立下一項約定,任何人得到罌粟的消息務必給對方分享。

  翌日,梁父梁母帶著楊老夫人返回飛雲牧場,梁冬曉與賀游南則跟著丁楚一家前往藥師谷。

  ☆、第六十一章

  衛楚忐忑無比的在桃嶺鎮住下,完全猜不出白染再見他會露出怎樣一副表情。之前將一切陰謀和盤托出說給罌粟之後,衛楚料想白染一定也不會被蒙在鼓裡,此前受傷在藥師谷調養身體時不願見白染,體力稍一恢復就立刻離開,如今一想倒不如當時就看他如何反應。

  白染不比罌粟,畢竟是個俗人,加上他才是那個因被算計差點身敗名裂的苦主,想必是不會放過自己了。衛楚靠著窗沿舉杯啜飲,目光掃過牆外大街。這是外面去藥師谷所必經的一條路,衛楚領了步蒼冥的命在這裡等他們,當然,還帶著許多“藥材”。

  罌粟的身體到底多差他也不清楚,但畢竟是難倒了毒王這曠世奇才,藥師谷的眾人會不會折戟束手也未可知。

  衛楚不由覺得白染實在可憐,先來一個溯煙,好不容易救活了還是給步蒼冥做了嫁衣,又來一個罌粟,乾脆不知能不能救活。想必是他做藥師的得罪閻王爺,從閻王爺手底下搶了太多性命,閻王爺便對他心裡的人下手。

  他來桃嶺鎮已有數日,算時間,白染罌粟從京城馬不停蹄的趕來的話,這一兩日便順利到來。攔住了他們說幾句話,把足以將整個藥師谷一切活物毒死三五回的“藥材”交出去,順便拋出步蒼冥交代的那句邀請。

  想想也是好笑,藥師谷這江湖人盡皆知人盡不動的中立之地,竟然跟他們沉天墮海糾糾纏纏了這麼久。與沉天墮海的瓜葛方才落幕,這又冒出來一個比沉天墮海更令今人恨的牙痒痒的毒王,想必老天爺是看膩了藥師谷在江湖紛爭中獨善其身的逍遙,蓄力多年勢必要將這群藥師弄得灰頭土臉。

  離開沉天墮海之前,步蒼冥攜溯煙拜訪,衛楚對白髮垂老的步蒼冥很是心疼,對溯煙則是從頭到腳的嫌棄,冷冰冰的甩給她一個“紅顏禍水”的封號。步蒼冥為溯煙幾乎把命賠上,臨近枯竭的內力不知得調理多少年後才能恢復,溯煙倒好,因禍得福,竟把步蒼冥輸給她的內力化為己用,赫然從一個花拳繡腿般的“浣花女俠”一句蛻變成了沉天墮海數得著的高手。

  溯煙求衛楚務必勸白染到沉天墮海,說白父一定容不下他既招惹沉天墮海又招惹毒王弟子,聲稱他勢必被趕出藥師谷以正藥師谷名聲,斷言他被趕出去後毒王的仇家一定連他一起殺,留他在外面無異於把一頭拔光了利爪牙齒的困獸推到獵人面前。

  衛楚對這些話毫無質疑,但畢竟是溯煙說的,於他而言便是聽聽即可,全不入心。卻是步蒼冥又出言幫她,以宗主的身份命他務必聽宗主夫人的話。

  宗主夫人,衛楚想到這稱呼就忍不住冷笑,要不是看在步蒼冥為她付出這麼多又聲色俱厲的為她正名的份兒上,這個宗主夫人只會是宗門裡的笑話。

  眼看兩個人影,一紅一白的兩名騎士坐在馬上,躲著行人慢悠悠的過來。衛楚手指驀地一顫,杯中酒一抖,濺出幾滴落在手背上。輕聲喟嘆,漫無意識的把酒送到口中,端著杯子對白染比劃幾下,靜待二人行至窗下。

  不知何物破空而來,白染驚呼“小心”,捲起衣袖將那物件裹住,令它換了方向摔在無人的空地上,但聽“啪”的一聲,那物件四分五裂的橫屍大街。

  罌粟撫了撫心口,定睛一看認出這飛來的乃是一個三錢小酒盅,怒火中燒的環顧兇手,低罵:“杯子?誰這麼不長眼?”

  白染聞聲收回探察的雙眼,目光沉道:“絕非不長眼,準頭頗好。”餘光不知怎麼掃過衛楚所在客棧的窗戶,一眼就認出他來,不無驚喜的小聲說,“衛兄,竟然是衛兄,他就在那裡!”

  衛楚對著罌粟招了招手,罌粟立刻下馬衝到客棧里,白染笑著把兩匹馬交給客棧迎來的小廝。衛楚等來白染之後帶兩人一起回房,搬出一個裝了十幾斤“藥材”的布袋撂在桌上,道:“我沒裝太多,不過這裡頭的數量,使用得當的話也足夠練出來好幾斤的藥丸,應付三年五載的沒問題。”

  白染諸多感謝,罌粟則笑嘻嘻的說:“掌權了就是不一樣啊,隨隨便便就弄這麼多出來,我可還沒忘記你那粗心師兄的下場呢,不過毀了一爐藥就被丟到毒窟裡頭餵蟲了!”

  衛楚笑了笑道:“說得對,掌權了才能恣意妄為。不過,我需得提醒你一下,我那個師哥被丟的毒窟裡面沒有蟲,還有,那毒窟的蟲被我掏空之後成了個出口來著,師父一旦不想要哪個蠢徒弟了就把人從那裡丟出去,乾脆利落。”

  罌粟愣了好一會兒,沒好氣的哼道:“你要是把這些捉弄人的壞心思放在學毒上,早就成了一代名家!”

  衛楚不以為意,向白染表明步蒼冥的態度,也道出他對藥師谷眾人的擔憂。白染半晌沒說話,開口先含糊應了一聲,緊接著感嘆:“還以為他這輩子都要欠我人情,看來我很快就要欠他人情了啊。”

  罌粟倒是不覺得只有這一個解決辦法,提議:“我拿了藥之後可以回滇南啊,我在那裡一藏多年,也沒見誰敢殺過去的。”

  白染頭疼反問:“你一個人去滇南,不管我了?你一走了之,找茬的人不會為難我?”

  “罌粟你這麼說話就不對,白兄怎可能放你一個去滇南,你孤身一人的,一旦有了什麼差池,白兄豈不悔之莫及?”話不中聽被嗔了兩眼,衛楚便轉而涼涼的戲弄白染:“白兄啊白兄,你真慘,這又要被一腳踹開了?人家要走,只帶藥,不帶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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