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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過了四年,小少年變成大少年,依舊脾性不改的招搖過市。忽從外人口中聽說哥哥今日加冠,迫不及待的過去觀禮,然而還沒來得及道句恭喜,就見哥哥帶著一個眉目如畫雍容大方的姐姐走來,輕道:“二郎,這是嫂子。”

  少年只覺一個晴天霹靂,木訥如學舌的鸚鵡道出“嫂子”二字,然後落荒而逃:哥哥就是哥哥,是弟弟的哥哥,也是妹妹的哥哥,但哥哥卻是嫂子的。

  這一逃,足足七年,等七年後想通了,還沒進家門就被門上懸掛的燈籠嚇出一身冷汗。

  斗大的“奠”字在腦子裡飛來飛去,如最兇殘的暗器,頃刻就把徐昕忘了設防的心刮的遍體鱗傷。難以置信的衝上前去揪著護衛質詢,得到答案後立刻就被各路經脈亂竄的真氣撞的吐血。

  徐宣死了,兇手是七王爺趙昱崧的江湖朋友,叫韓三葉——這是徐昕醒來聽到的第一則消息,母親說的。

  姓楊的小賤人不守婦道跟姓韓的跑了——這是徐昕醒來聽到的第二則消息,妹妹說的。

  一定是姓楊的小賤人與姓韓的jian|情被大公子撞破,大公子才被毒殺——這是徐昕醒來後聽到的第三則消息,僕婦說的。

  徐昕並沒有留下來聽第四則或第五則消息,單憑這三則,就已經足以他立誓非殺了姓韓的與姓楊的不可,哪怕姓韓的在江湖號稱毒王,全天下沒一個敢惹的。

  徐昕連著半月不眠不休的追蹤,未果,花三天時間聯絡各路江湖朋友,緊接著回京參加的七七法會。出乎意料的是,騎馬才入京城,就在大街上聽人交頭接耳的說話——

  “原來徐家大公子不是被姓韓的害的,而是被二夫人借刀殺人給毒死的,唉!”

  “我早就覺得事有蹊蹺,徐大公子與夫人楊氏,彼此琴瑟和鳴的,楊氏怎可能給大公子戴綠帽?!”

  “最毒婦人心,二夫人真狠,不光害死大公子,還讓他死的如此不光彩!”

  “為了讓自己不爭氣的兒子出頭,她什麼做不出來,可憐大公子夫婦……唉,命也,命也……”

  ……

  徐昕聽不下去,狂吼一聲縱馬,差點掀翻一路行人。

  到了徐府門前,正見妹妹徐思被從府里趕出來,兩個彪形大漢架著她左右胳膊,用力一推便滾下台階落在路邊。

  徐昕怒喝一嗓縱身躍到徐思身邊,徐思立刻在他懷裡埋頭痛哭。管事苦著臉走來,拱手一拜:“二公子,你帶了小姐走吧,大人他……你們母親害死了大公子的事水落石出,被大人……被大人生生扼死,你們趕快另謀生路去吧……”

  徐昕錯愕,目光順著大敞開的門看進去,正見父親提了劍站在中庭,恨不得衝過來給他們一人一劍。

  怔愣片刻,徐昕狂笑抱著徐思上馬,一鞭下去二十多年沒回過頭。至於近來現身京城,無非是聽人說徐太傅認了個孫女,死去多年的徐大公子仍有後人在世……

  “罌粟,你竟然叫罌粟!”徐昕重嘆,顯然對她這稱呼是諸多不滿。蹲下來仔細打量了半晌,欣然喟嘆:“眉目倒是有你父親幾分淡泊的神采……”

  罌粟這時已經可以確認此人對自己無害,驀地睜開眼,雙目灼灼無所畏懼的直視徐昕:“……你就是我二叔?”

  徐昕先是心驚,接著看罌粟的目光不無讚賞,稍顯遲疑的點頭,重道:“是!”

  罌粟莞爾,報之一笑:“我父親與二叔長得幾分像?”

  徐昕愕然苦笑,拂手解開罌粟被封的穴|道,側對她席地而坐,黯然傷神的許久,長吁一口氣:“單論五官,大概七八分像,畢竟是親兄弟,徐家的遺傳太霸道。但整體上最多三分,我永遠學不來他兼容並包令人如沐春風的氣質……”

  罌粟目不轉睛的看了徐昕良久,兀自在腦海里描繪父親的形象——飽滿的額頭,俊朗的眉目,佛陀雕像似的懸膽鼻,稜角分明的薄唇,方正端莊的下頜,輔以頎長挺拔的身姿,與滿腹學識薰陶出來的氣度……

  訕然道:“我父親是否曾經風靡整個京城?”

  徐昕哈笑:“豈止!你母親十世修來的福氣才讓你父親一見鍾情!”

  話音戛然而止——十世修來一對苦命鴛鴦,何其諷刺……

  罌粟忽然覺得有些冷,打了個寒戰雙手抱膝,輕道:“二叔能不能與我講講父母的事?我母親難產死的早,什麼都來不及說就去了……”

  徐昕點頭,接下外衣披在罌粟身上,問:“你想從哪裡聽起?我所知不多,十三歲之後就不怎麼著家。”

  罌粟道:“隨便說說,說到哪裡是哪裡,我只想多點兒了解他們,以後在下面找起來也方便。”

  徐昕被她最後半句話哽住喉嚨,清了清嗓子斥道:“你還年輕,什麼下面不下面的?!”

  罌粟佯嗔,嗲著嗓子道:“二叔別管這,快說關於父親母親的趣事!”

  徐昕失笑低嘆:“你想聽什麼,釣魚還是放風箏?你父親糊的風箏可比大街上買的飛更高,更漂亮!”

  罌粟興致勃勃的提議:“那就說風箏,父親一介男子,怎麼學女兒家糊風箏?”

  “還不是為了哄你小姑姑。”徐昕輕蔑的嗤聲,緊跟著一笑,娓娓道來:“你小姑姑最難伺候,都是被你父親慣的,輕則上房揭瓦,重則尋死覓活!”

  罌粟嘿笑,受寵的人最會無法無天。

  “有段時間,你小姑姑看府里的小侍女放風箏,命人去集市上買來許多,可惜都入不了她的眼,不是嫌大嫌小,就是說花紋不好看,做工對不起她身份,難纏的我都看不下去,差點揍她……你父親為了安撫她便親自動手,一來二去的就練成一雙巧手,無論是扎風箏骨架還是熬漿糊都信手拈來。”

  罌粟繼續嘿笑,心裡黯然想著無論如何自己都無從見識。

  徐昕接下來又講幾件趣事,冬天在冰上掏個洞釣魚,下大雪了支起竹筐捕麻雀,拯救覆巢之下的雛鳥等,聽得罌粟心滿意足的閉眼回味,原來自己父親真的好到令祖父不分青紅皂白的遷怒。

  ☆、第五十二章

  趙七私以為他是古往今來最慘的王爺,被一群糙民指手劃腳不說,還要被一個不過自己一半高的小娃恫嚇。

  “諸位就行行好吧,這深更大半夜的,就算調出來了御林軍又能怎樣,總不能挨家挨戶的搜查擾民。等天亮,天亮可好?”

  偌大的客廳里塞滿人,舉凡與罌粟相關的重要人物都在場,徐太傅為首坐鎮,楊老夫人帶著飛雲牧場梁家眾人,還有白染丁楚一行。

  本來麼,趙七以為他們來就來了,自問王府大的很,客房眾多,哪怕他們為找人交流信息之便住個十天半月也無礙,誰料這幾人根本就是來折騰他的,光徐太傅這一個老人家就讓他直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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