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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畫舫在水面徐徐緩行,分開細浪粼粼的湖面,引來不少淘氣的游魚追著游來游去。罌粟看的羨慕,道:“下輩子投胎做一條魚想必不錯,自由自在的曳尾在水裡游來游去的。”

  白染又在她後腦輕拍三下:“此話當真?”罌粟慎重點頭,他便戲言:“你若為魚,我一定要做漁翁,專門逮你。”

  罌粟不滿,連著錘他好幾記,道:“為何壞我好事?!”

  白染逮著她作惡的手,目光深邃的與她對望:“我要先下手為強,免得你被別人捉了去。”

  罌粟臉紅,錯愕著擰身返回船艙。艙內的氣氛依舊算不上融洽,偶爾才聽誰耳語幾句。不過,反正可以避開白染,也就沒什麼好挑的。視線不由自主的落在小木几上的酒壺,頓時覺得不嘗幾口實在虧得慌。先斟一杯飲下,味道絕佳,緊接著連飲數杯。

  “莫要貪杯。”

  一縷幽嘆殺進罌粟的腦子,半空舉杯的右臂僵住,狐疑抬眼——這徐太傅怎麼又盯上自己了?只好解釋:“小女酒量好,千杯不醉,徐老莫憂。”

  徐太傅心口一刺,隱隱作痛,片刻方道:“那也不宜貪杯,杯中物,最能銷骨。”

  罌粟笑道:“傷心人喝酒才銷骨,小女又不傷心。”

  徐太傅擰眉,再度別開臉去,似乎又興趣缺缺。白染這時回來,別具深意的多看罌粟兩眼,害她忍不住又要喝酒。

  “哼!”徐太傅低喝一嗓,拂袖離席,趙昱崧趕緊追去。

  餘下七人面面相覷,還有一個丁煬恍然大悟:“姨,徐爺爺很在意你吶!”罌粟乾笑。

  趙七甩開摺扇搖一搖,問罌粟:“你師父有沒有給你留下什麼信物?比如長命鎖、玉佩什麼的?”

  罌粟“咦”了一聲:“問這個作甚?”

  趙七道:“隨口一問,關於你身世的,我就不信你|娘沒給你留著。”

  罌粟撇嘴道:“有是有,是塊玉佩,正是我娘留下的,師父說我娘一定是盼望我有朝一日認祖歸宗。”

  趙七忙道:“能否給我一看?”

  罌粟便從脖子裡扯出一個紅繩,紅繩下墜著一面刻著龍鳳呈祥的玉佩。玉佩不大,橢圓形,長邊直徑大概兩寸,短邊直徑大概一寸三分。玉的色澤偏暖,盈潤透光,一看就知是價值不菲。

  趙七闊步走過去,令罌粟把玉佩摘下來給他細看。把|玩片刻,連道:“好玉、好玉!”御賜的玉,豈能不好!將玉還給罌粟後,又問她生辰八字。

  青菀立即發難:“問什麼八字,你安的什麼心?!”

  趙七解釋道:“與罌粟的身世相關,必須用八字確認。”

  梁冬曉道:“罌粟的身世已然明了,是我的表妹,用不著繼續確認。”

  趙七無奈道:“你們娘家這邊認了,總也得爹家一個機會把?”

  梁冬曉駁斥:“不必,罌粟有我們這邊疼就足夠了,飛雲牧場富得流油,罌粟想要什麼買什麼!”

  趙七輕嘆:“能給她買個父親?”

  梁冬曉怒哼,罌粟接話:“我父親已經死了,我沒有父親。”

  趙七軟言道:“沒有父親,可你說不定還有個祖父啊!”

  罌粟道:“連父親都沒有了,何必認那個祖父?”此話恰巧給正欲回來的徐太傅聽到,呼吸一滯,踉蹌直退,靠著船尾的欄杆老淚縱橫。

  趙昱崧於心不忍:“徐宣兄弟尚有後人在世,分明一件天大的好事。徐老,你這是何苦?”

  徐太傅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其中唯有大兒子徐宣是第一任夫人張氏所生。張氏既是徐太傅的青梅竹馬,又是名動京城的頭號才女,從兩小無猜便一直感情甚篤,後來自是理所當然的喜結良緣。琴瑟和鳴了三年後,張氏懷有身孕,奈何天妒紅顏,讓她因為早產加難產失了性命,僅留下一個嗷嗷啼哭的嬰孩。

  至於後來的續弦,徐太傅畢竟也有年少輕狂的歲月,張氏死後渾噩浪蕩許久,一不小心就被傾心於他的女子纏上,又多一子一女。卻是這陰差陽錯來的子女,怎敵得過他與張氏熱切期盼的愛兒。當年的徐宣之死,對徐太傅不啻於一個石破天驚般的打擊,這也是趙昱崧把罌粟介紹給他的原因,至少給他一個寬慰。

  卻是從來天意弄人,這個孫女不僅不認他,竟連親生父親都不要了!

  ☆、第四十九章

  由於老太太的寵愛,罌粟一下子成了未名莊的大紅人,誰見了她都好好生招呼幾句。這日,她不過起了早了遛個彎兒,從客房一路走到花園,已經不知說了多少句話,又陪了多少個笑。不自覺的揉了揉臉,卻怎麼也揉不掉嘴角的笑,就那麼一直掛著。

  比她起的更早的也有,丁煬就是一個,他正被丁楚盯著做早課,涼亭外的空地上扎馬、出拳、踢腿的。丁楚對他頗為滿意,基本上是抱胸旁觀,十分難得才有一句指點。至於青菀,她一向悠閒,懶洋洋的在亭子裡支頭坐著,懶洋洋的挑挑揀揀出一粒葡萄送到嘴裡。

  丁煬率先看到罌粟,收勢端端正正的敬禮:“姨!”然後繼續。

  青菀精神一振,揮了揮手,罌粟便過去坐下。青菀示意她也吃葡萄,罌粟搖了搖頭,她便作罷,嘆一口氣:“我想回去了,呆久了無聊。”

  罌粟愣了愣,“嗯”的一聲,忽然發現她竟不想走了。一個人悶了太久,好不容易熱鬧起來,還真是流連。何況,在這裡有太多人對她好,漸漸養肥了她的欲望,尤其白染近來對她極好——大概真的對她有那麼一點點動心。

  半晌,青菀又道:“還不知怎麼跟趙叔交待,煬兒大概也不希望這麼快就離開他師父……趙叔大概是不會去藥師谷了,趙七昨日過來接煬兒入宮,透露說他準備到太尉府里供職,以後與你我便是官與糙民的差別吶,再見一面不會容易。”

  罌粟又不知說什麼好,就這麼坐著直到侍女來喊吃早飯。偌大的飯廳里圍了滿滿一桌子人,老夫人居中,右手位置留給罌粟,一見她就笑口常開,見牙不見眼。席間她又給罌粟夾菜,誰都不敢爭搶,於是每個盤子裡最好的部分總會落在罌粟碗裡,很快就吃的犯撐。

  餐後,她便陪老夫人散步,逛了一圈後把人送回房間歇息。梁冬曉就在門外等她,箭步過去勾著她肩膀,壓低聲音:“趙七又來了,還帶著徐太傅,你快跟我去看看。”

  罌粟錯愕,任她扯著快跑,一口氣到接近大門口的前院。

  院子裡氣氛不算好,隱約劍拔弩張。梁父是個很嚴肅的人,這下更嚴肅,緊抿著嘴角,把正低頭抹淚的梁母環在身前。賀游南依舊掛著笑,笑容卻是冷的。在他們三人身後,又有七八個蓄勢待發的布衣家丁。趙七將徐太傅擋在身後,兩人身後跟著的一行鐵甲衛,隊列一直拖到門外。

  見她,趙七高喊:“罌粟!”

  罌粟頭疼,難道這陣仗又是為她?走到近處,對著幾個長輩福了福身,專門走到徐太傅面前,道:“徐老找我?”徐太傅兩眼泛著水光,喉頭哽了許久,點了點頭。她便接著說:“直接讓趙七傳句話便可,何必弄得劍拔弩張,讓我不好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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