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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染沉吟半晌:“大嫂的意思是……”

  青菀深吸一口氣,低道:“以你們三人的功力,頂多再撐十天半月,我覺得不如冒一下險,索性把匕首拔|出來!倘若我猜對,並未傷及心脈,哪怕到時候血流不止,你我聯手也足以應付,倘若我猜錯……她必死無疑,但總好過一直拖著榨乾步蒼冥……”

  如果不儘快做個了斷,溯煙勢必成為江湖罪人。依步蒼冥對她的情誼,寧肯陪她赴死也不要獨活,卻是一旦他精力枯竭回天乏力,沉天墮海假借尋仇之名重出江湖,勢必鬧得血流成河。介時,沉天墮海,所謂江湖正道,以及根本不可能坐視不管的朝廷,三方人馬廝殺之下,沉澱了百餘年的繁華基業必然不再,如若又引得外敵來犯……青菀忍不住打了個寒戰,輕輕依靠著丁楚。

  白染頓時黯然:“……這,還得問過步兄。”

  三人一同到帳內。這時的步蒼冥又憔悴乾癟許多,頭髮全白了不算完,眉毛鬍子也開始染霜,乍一眼看與八|九十歲的老爺爺沒什麼兩樣。丁楚於心不忍,走過去接替他,青菀則趕緊餵他吃藥。步蒼冥身體太差,從藥師谷帶來的強身補氣藥,青菀早幾天前就決定盡數給他留著,這才導致她不得不為丁楚白染掌勺燉魚湯煮雞湯的無奈之舉。

  白染將步蒼冥攙到一旁休息:“步兄,我們有件事要與你商量……”步蒼冥艱難抬眼睞他一眼,動了動嘴皮竟連一個字都說不出。白染喉頭一堵,兩眼泛酸,道:“我們以為溯煙的體質非同凡響,打算儘快把匕首拔|出來,你意下如何?”

  步蒼冥聞言,目光陡然比刀子更鋒利。

  白染半垂目光不敢看他:“這麼繼續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冒險賭一把……假如匕首正中溯煙心臟,她的心脈早就盡斷,不可能現在還好好的,連傷勢都癒合的飛快……所以,我們猜測她的心臟位置異於常人,並沒有受太大損傷,之所以昏迷不醒……大概是假死藥的問題,假死本就傷身,何況她身負重傷……”

  青菀也湊過來勸:“拔|出匕首後,假使她血流如注,有我和小白聯手,再加假死藥的效力,一定能應付,你別——”陡然噤聲,踉蹌半步險些跪地。

  步蒼冥冰刀般的目光狠狠刮過青菀與白染,陰鷙的模樣勢要把他們千刀萬剮。嘴唇哆哆嗦嗦的良久:“不……妄想……猜錯……沒命……”斷斷續續的話表達斷斷續續的意思,卻是那般窮凶極惡、毋庸置疑。

  白染不語,青菀怒而挺身冷道:“你願意為她死,那是你的事,丁楚是我的,你別想讓他替你賣命!還有,在我眼裡,你的溯煙,絕對不比任何人高貴,你害自己就算了,何苦拉著別人的心頭肉當墊背!至於小白,他不過是個被你們聯手辜負的前未婚夫,你們憑什麼一再強求,良心安否?”

  步蒼冥怒不可遏,五官猙獰凶神惡煞,喉嚨里發出“嗚嗚”的哀鳴,令人不敢懷疑他欲置青菀於死地的決心。

  青菀無所畏懼,橫豎不過一個連站都站不起來的廢人,又豈能奈何得了她。索性俯身逼近,勾著嘴角挑釁道:“我這就去拔,你信不信?”

  步蒼冥空有一身怒火無處宣洩,身體完全不聽使喚的動也不動,眼睜睜的看青菀轉身,看她直衝溯煙而去,看她的手握住匕首的柄……

  丁楚輕道:“別鬧了,他快瘋了!”

  青菀餘光向後瞥了一眼,輕哼:“還沒氣暈過去?看來我下手太輕!”話音剛落,步蒼冥已經翻了白眼,丁楚及時提醒,她便哈哈一笑:“嚇我?我讓你嚇唬我,活該!”原來是不滿步蒼冥嚇她噤聲,反過來嚇一嚇他而已。

  丁楚略感頭大,無奈道:“你還是別惹他的好……”

  青菀道:“我馬上就是他的救命恩人,這時不惹更待何時?!以後未必還有機會,何況我膽子小,最恨別人嚇唬我,我又不是什麼純良之輩!罷了罷了,”揮一揮手,“小白你把他搬到別處,餵他幾粒好眠藥,讓他好生睡一覺,免得關鍵時刻醒來胡攪蠻纏。”

  白染並未立即動作:“你覺得,有幾成把握?”若勝算太小,他會讓步蒼冥保持在一喊就醒的狀態,畢竟是不忍心剝奪他與溯煙最後一面的權利。

  青菀正色道:“少說七八成。溯煙氣色又好稍許,反而是步蒼冥更令我擔心,以後怕是鬚髮皆白再也沒有年輕人的樣子了……餵他幾顆好眠藥,讓他好好休息一下,別一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樣,仔細嚇壞了溯煙!”

  白染“嗯”了一聲把步蒼冥搬到別個帳篷,並未如青菀所言的多餵幾粒好眠藥,僅僅餵了一粒作罷。藥師谷的好眠藥於尋常人來說,頂多睡一天一夜,對他來說撐死不過兩個時辰,對正常時的步蒼冥恐怕一個時辰也不到,如今白染卻擔心這一粒下去就至少三天三夜。

  安頓好了步蒼冥回去,青菀已經開始著手仔細檢查溯煙的傷勢,將她上衫扯開來露出大|片如玉|肌膚,僅留一條抹胸聊以遮掩。丁楚雙眼緊閉的別開臉避嫌,青菀餘光瞥見白染踟躇,淡道:“醫者父母心,別說你連這點都把持不住!”

  白染頓時汗顏,坦蕩蕩走過去,心思洞明。

  青菀釋然一笑,附耳在溯煙胸口仔細傾聽片刻,喜出望外的抬起頭來:“她的心臟竟比中間還右,果然如我所料,完好無損且越來越蓬勃有力!”

  準備好當用的麻藥止血藥補氣藥等,又仔細商量到底如何著手,由誰出手。青菀號稱妙手醫仙,醫術也比白染高明,但她卻道絕不敢拔刀,還指明了務必白染代勞。

  白染不解,論手法,他自問比不過醫仙的妙手。青菀也不故弄玄虛,徑直解釋說她手法雖好力氣卻小,拔刀務必快狠穩,她僅能做到穩,絕對做不到快和狠,至於白染雖穩上比她稍有欠缺,快和狠上絕對勝出許多籌。末了,她還指出一點,便是白染止血的本事絕對比不上她。

  鼓足勇氣後,白染顫巍巍的雙手緊握匕首的把兒。正準備一鼓作氣,青菀忽然斥道:“平常心,不行就我來!”白染深吸一口氣,又徐徐呼出來,重若泰山道:“準備動手,三……二……一!”

  白染瞪著溯煙胸口剎那綻放的血花,呆看青菀手腳飛快的撒上一層又一層藥粉。眼看血流越發洶湧,青菀厲喝:“傻愣作甚,還不丟了匕首幫忙!”見他忽然手忙腳亂,不知如何下手,氣急甩一巴掌,大怒:“成何體統?!”

  蒼白臉上印了一個血手印,白染錯愕輕撫,立刻調整心態。

  ……

  步蒼冥只覺從未睡過這麼久,一覺醒來恍若隔世。睜眼一看,仍在帳篷,仍有藥味,仍然死寂。陡然想到倒下前青菀蠢|蠢|欲|動的手,下意識的掌心拍地。竟然一躍而起?!難以置信的俯看雙手,想也未想的沖了出去,緊接著喜極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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