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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罌粟破功,笑著撫了撫馬鞍,道:“希望還能再見。”

  衛楚緊接著感慨:“希望再見不要在生死關頭。”

  罌粟挑了挑眉,又道:“希望再見你能對我說——幸會。”

  衛楚拱了拱手,攬著韁繩一躍上馬,居高臨下,器宇軒昂:“希望再見你能對我說——久仰大名。”

  罌粟忽然悲從中來,悵然若失,不發一語的啟動機關,沖他一笑。衛楚會意,揚了揚馬鞭,大笑著縱馬馳騁而去。

  笑聲漸遠,蹄聲漸遠,轟隆聲也漸遠……

  嘆一口氣,能再見否?

  罌粟又小佇片刻,失魂落魄的回去,不知不覺間走到藥廬,正見白染攙著溯煙活動筋骨。

  罌粟微眯了雙眼,只覺眼前一對璧人身披萬丈金光——刺眼,實在刺眼。索性拿手攔著光,主動迎上去,笑著招呼一聲:“溯煙姑娘早,身體感覺怎麼樣?”

  溯煙依著白染,動作遲鈍的轉過身來,正準備對她福身便被白染攙住。

  屈膝福身,此乃外面女子的禮儀,罌粟不是不知,也不是看不出白染對她好到連她僅僅稍微屈膝就如臨大敵。

  溯煙道:“有勞罌粟姑娘,救命之恩無以為報,請受小女子一拜。”

  罌粟趕緊制止,道:“不必。”偷覷一眼白染,果然見他正對自己示意感激。

  白染將溯煙護的很巧妙,莫說她無法如願參拜,就連動作稍微大一些都會被巧妙的禁止。

  罌粟越發感覺孤身一人的苦澀,道:“不必謝我,真正救你的人已經離開。”

  白染難以置信,驚呼:“衛兄走了?”

  罌粟點頭:“他有藥師,天不亮就走了,我送他剛回來。”

  白染不悅擰眉:“這……為何不通知我一聲,為何不讓我也給他送行?”

  罌粟以為他這是怨她,強忍著酸澀解釋一句:“他說不喜歡送別。”

  人生最痛苦的莫過於生離死別,她先遭受與師父的死別,眼看就要體驗與他們接二連三的生離。不過,如此一來她至少把人生最痛苦的事體驗完整,至少也能算作一個圓滿。

  白染忽然又笑,連道:“無妨、無妨,反正很快就又見面。”

  罌粟還來不及問他為何,溯煙已經言笑晏晏,“你又知曉了?師兄何時偷學的未卜先知?”

  白染麵皮一紅,齟齬了良久,終於還是如實交代,“我請衛兄參加你我的婚禮。”

  說過這話,他不敢看溯煙,自然不知她臉色一瞬間變得青白。他亦不敢看罌粟,更不知她仿若石化,差一點忍不住紅了眼眶。

  三人各懷心思,各自難安。

  片刻後——

  “罌粟,你若沒什麼事的話,不如也去觀禮。索性與我們一起去藥師谷,路上還有個照應……罌粟,罌粟!”白染不解,緊皺了眉頭:“她怎麼了?怎麼忽然跑了?”

  溯煙只來得及捕捉罌粟最後一抹殘影,動了動嘴角沒說什麼。

  她能說什麼?

  身體陡然變得僵硬無比,溯煙只能將大半的重量交付給白染,顯得二人益發親密。

  他們原本也就親密。

  溯煙仰首看著白染,目光有些飄忽的落在他線條流暢的下頜——若非她執意闖蕩江湖,這溫厚可靠的懷抱早就成為她獨有了吧?

  ☆、第二十章

  罌粟病了。

  忽如一夜北風過境糙木盡枯的光景,她也在一夜之間變得奄奄一息。

  白染驚聞此事,錯手打翻了正準備端給溯煙的補藥,立即跟著孫訣衝過去。趙潛個性沉穩,凡事三思後行,空對著兩道人影興嘆。他始料不及,秉持著凡事三思後行的白染,遇事比他更沉穩冷的藥師谷少主,今日完全一反常態,竟搶在號稱孫猴子的孫訣前面。

  溯煙聞聲走來,訝異看著地上一灘藥汁,張望著找尋白染:“發生何事?”

  趙潛簡略說明緣由,略微安撫溯煙,令她乖乖坐著,容他再熬一碗藥給她喝。溯煙癟了癟嘴,不懂他為何總對她不假辭色,認識十幾年的交情也於事無補,分明都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了,怎他就不能像對孫訣一樣對她。

  孫訣見白染指尖遲遲不肯離開罌粟的手腕,臉色又一點點沉下,不免心驚膽戰:“她到底怎樣了?”

  白染搖頭,不知該怎麼說才好。他的醫術基本都用在了常見病症上頭,單就一個風寒而言,他便能開出上百副全然不同的藥方,可一旦面對這類前所未見的疑難雜症,就算絞盡腦汁也束手無措,悲嘆:“倘若丁大嫂在這裡就好了。”

  孫訣臉色一白,差點嚇的魂飛魄散。丁大嫂號稱妙手醫仙,必須勞煩她出手的病人,病情絕對好不到哪裡去。

  白染緊接著又嘆:“倘若衛楚還在……”雖不知衛楚底細,可他畢竟能與罌粟高談闊論,又用藥救了溯煙,至少他這個鍋台上的螞蟻好太多。

  孫訣推開白染取而代之,指尖輕觸罌粟的腕脈,略微鬆一口氣——脈象雖淺,又遲緩沉重,卻不是真的消失。有的救,絕對有的救!抹一把冷汗,急道:“我這就把人全都喊過來!”

  孫訣來去飛快,除了仍在熬藥的趙潛全都到場。眾人分別為罌粟診斷,臉色一個比一個陰鬱,全然無話可說。

  罌粟的狀況倘若能被他們參透,毒王又怎會積勞成疾。

  了卻溯煙那裡的事後,趙潛總算姍姍來遲,一見眾人臉色頓時明白一二。孫訣小心湊過去,附耳問:“你有什麼辦法?”

  趙潛抬眉淡掃,鏗鏘道:“等。”

  陸安槐接話,問:“你也沒辦法?”

  趙潛點頭,深吸一口氣又道:“這裡處處透著詭異,我們最好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罌粟獨自生活多年,未必沒經歷過類似的狀況,既然那時她一個人挺過來了,這時我們便不宜貿然插手。依我之見,還是先等等看。”

  在場唯有趙潛用毒的本事最高,他說的話自然無人反駁,也就等同於默許,紛紛嘆息告辭。趙潛本也要走,舉步時被孫訣扯住,看他目光堅定意思堅決,便隨他留下,一待便是大半天。

  午時,趙霖徐軒二人送來飲食,身兼重任特地詢問罌粟狀況。外室逮到孫訣,剛起了個話頭,就被他“噓”了一聲,連道:“問不得,問不得!”

  趙潛從內室走來,目光深沉的一瞥,二人直覺闖下大禍。孫訣送二人離開,走遠了一左一右摟著他們輕拍了下肩膀,語重心長道:“罌粟毫無起色,染哥自責過度,我們也就別刺激他。”

  從早,到午,到晚,到深夜,白染片刻不離開床前,手指片刻不離罌粟的手腕。

  孫訣不知他這是何苦,一想他胸口的傷未愈便痛心疾首。欲言代勞勸他休息,誰料被趙潛先一步制止,並被拖了出去。

  “你要累死染哥?”孫訣大為不滿的斥責,嗓音倒是放的很低,生怕被白染耳尖的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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