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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衛楚率先開口。

  罌粟眉眼一挑,流光攢動,燦笑道:“忘了說,你不算在其中,你不需解藥。”

  說她記仇又小氣也好,說她不顧大局只為小己也罷,嘴上說說沒關係,難道真的沒關係?反正,她一時半會忘不掉差點被捏碎喉嚨的痛苦,衛楚一時半會兒還有得罪受。

  “誰來?”

  “我!”

  “我。”

  ☆、第十五章

  孫訣與趙潛幾乎在同時出聲,不約而同的相視一看,博眾人一笑。

  他們二人年歲相當,自幼一起長大,就算各自家族不乏兄弟姐妹,反而他們兩個沒什麼血緣關係的更像一對親兄弟,個性一冷一熱的互補,常常形影不離。

  罌粟點了點頭未有異議,分別給他們一粒解藥,讓他們各自扭開來分成兩半,一半自用一半餵馬服下。又道:“我不會騎馬,你們誰願載我一程?”

  孫訣毛遂自薦,笑看趙潛一眼。趙潛自是那一張冷臉,無動於衷的淡漠疏遠堪稱藥師谷之最。不過他雖看著不近人情,當真有兄弟遇難了,兩肋插刀也絕不在話下。

  罌粟上了孫訣的馬,坐他身後,臨行不忘回頭囑咐,“你們都別亂跑,師父閒來無事設下不少機關,兇險之極,一不小心便葬身毒窟,被飢餓多年的毒蟲啃的屍骨無存。”

  眾人不約而同的一愣,面面相覷,不由自主的便想起布在沼澤里的陣法,感慨毒王縱然背負一身惡名,也擔得起一個天縱奇才的美譽——論武功,十七歲出道即叱吒江湖,論醫毒,冠絕天下未有敵手,竟連這五行陣法也堪稱一絕。

  其實,罌粟說那話純屬敲山震虎,毒王的五行陣法遠未達到稱絕的地步,令他們打開眼界的沼澤陣法,實際上並非毒王手筆。毒王當年帶罌粟的母親來這裡,首要看中是這裡的毒,其次才是沼澤。

  初來乍到時,毒王在谷里勘探,無意間發現多處機關,花了足足大半年的時間才順藤摸瓜到了沼澤。又花了大半年時間,機緣巧合之下觸動山壁上的機關,這才發現沼澤之下藏著驚天石陣。等到學成機關術,把石陣改成出入的路陣,已然三年過去,其後才開始四處布下零星小陣,絕對不是罌粟說的兇險之極,而是她的玩具。

  罌粟堪稱毒王的劫。從她尚未出世時,毒王就隱約開始褪下毒王的光環,等她降生之後,毒王掌托一個軟綿綿肉團,一下子就蛻變成了大山一般穩健可靠的韓三葉。毒王與韓三葉,外人看來時一個人,其實一在此岸一在彼岸。毒王是過去,代表少不經事的猖狂,韓三葉是現在,代表風雨過後的頓悟。

  三人縱馬馳騁,僅留人前一道稍縱即逝的影子。不到一炷香的光景,三人就穿出瘴氣到了入谷的山坳。罌粟示意下馬,走到一個刻著“擅入者死”的巨型石碑前,用手指從上到下、從左到右的仔細量了量,猛然曲起四指用拇指用力一按,所按之處石碑凹下大約半寸。

  罌粟拗了拗手指,道:“去裡面的陣法暫時解除,至少能維持半個時辰,等下給他們送解藥千萬別耽擱。這陣法七天內只能暫停一次,我可不會過來領路。”意即,錯過這一次,就請他們在外面待七天。

  孫訣與趙潛面面相覷。

  到了藥廬,罌粟先數幾枚完整的藥丸在孫訣手上,稍加猶豫又取出一丸掰成兩半,放一半在他手心。道:“藥丸一分為二,一半給人一半給馬,至於那半丸就直接給衛楚的馬,沒他的份兒。”衛楚比她更毒,小小瘴氣還奈何不了他,無需浪費。

  孫訣暗笑慶幸,並為衛楚捏一把冷汗,暗道一句古人誠不欺我,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視線略一掃過二人,罌粟又道:“這藥效來得快去的也快,一整丸勉強維持兩三個時辰,半丸麼……反正足以走個來回,故,也沒有你們的份兒。”

  孫訣與趙潛合計了一下,由趙潛送藥,孫訣留下。趙潛的記性較好,不會在濃霧般的瘴氣裡面迷路。

  趙潛正準備出發時,又被罌粟喚住,只見她手捧一個焚香用的簡易陶爐,從擺滿瓶瓶罐罐的木架子後面走出來。道:“這香是給白染溯煙準備的,他們的身體狀況都不宜用藥,這香能中和滲入馬車中的毒氣。”

  趙潛動了動眼珠,佩服之至,莊重的拱了拱手離開。

  孫訣目送趙潛,等他遠了之後扭頭發現罌粟的表情不太自然,問:“這麼出神在想什麼?”

  罌粟惆悵,嘆了口氣,片刻之後才回他,笑道:“忽然一下子來這麼多人,我實在有些迷茫,不知該怎麼招待你們。”就不知師父泉下有知,如何看待她收留這麼多的外人,把家裡弄得烏煙瘴氣。

  孫訣打趣道:“我們都好打發,有吃有喝有睡,用不著山珍海味、玉露瓊漿、金枕銀臥的奢靡浮華。野菜為食、山泉作飲、地為席天做被,反而別具一番瀟灑本色。”

  趙潛勒馬,停在石碑前,滿目狐疑的打量。他記得清清楚楚,罌粟在這石碑上按出一個凹痕,顯然就是機關所在,為何他隔不了多久再看,就完全找不出曾經的痕跡?

  他亦不敢妄動丈量,就怕這石碑上另有其他機關。哪怕不知罌粟所言是真是假,他倒還是寧願當真。

  畢竟,毒王此人當真非同小可,又幸好他個性怪誕不愛權勢,否則被有心人招募麾下,還不知天下會有怎樣一番的血雨腥風。以他的才智本領,就算統一江湖也根本不足為奇,反觀如今的盟主,除了仁義之名樣樣比他遜色,偏偏仁義之名最容易弄虛作假。

  趙潛不敢拖延,一路馳騁出了瘴氣找到眾人,按罌粟吩咐的把事情辦妥,又帶他們馬不停蹄的狂奔入谷。

  雙方在院子裡遇上時,恰好罌粟與孫訣帶著獵物滿載而歸,又是山雞又是野兔,手拎肩扛的。丟在空地上粗略一數,四隻野兔七八隻山雞,人手分一個都還有餘。

  罌粟笑了笑道:“我不懂什麼待客之道,諸位打算烤來吃還是燉著都悉聽尊便。不過,灶房的柴火可能不夠,需得你們去山上弄些枯枝斷木下來,至於想在哪裡起灶生火……就先在這院子裡,出入都沿著既定的路或腳印,以免不小心誤入師父布下的殺陣。”既然躲不過,便儘量減輕他們造成的影響。

  眾人連連稱是,誰都不敢以身犯險。罌粟聽得甚是滿意,彎腰仔細挑出一隻老母雞來拎在手裡,笑對一手掀開車簾半坐著的白染:“這個我拿來煮湯給你,傷好之前,你就委屈一下吧。”

  商討了片刻分工,各司其職。趙潛與陸安槐上山撿柴,莫帆與趙霖合作殺雞剝兔,東郭飲與徐軒挽袖支起烤肉架,還一人默默端著長劍削烤肉用的簽子木棍——正是冷若冰霜的衛楚,難得他這樣的混在裡面也不突兀。

  罌粟愣了愣,欣羨不已,嘆一口氣牽起馬車,忽然看見除了她之外唯一一個兩袖清風無所事事的閒人,正是孫訣。孫訣也恰好看她,快走幾步過來。

  “你怎麼不去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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