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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罌粟故意誇張的問他,“這霧裡面都是毒,前幾日還差點讓你一命嗚呼,你該不是全忘了吧?”

  白染頓時汗顏,他的確是忘了,丁大嫂千叮嚀萬囑咐的要他事事務必小心,他還是因為太高興而忘記。

  罌粟越發笑逐顏開,道:“我們馬上就走到瘴氣裡面,也不知它在這裡發酵了多少年,反正毒的厲害,除了師父以外,我還沒見過誰出入這裡不用服解藥的,不幸被毒死的飛禽走獸倒見過不少。”

  “連你也……”白染看了看她,微蹙著眉一語道破:“可你卻並不打算服藥。”

  罌粟大搖大擺的往前走,頗不在意的說:“我是不打算吶,不過我也當然也不是拿性命開玩笑,我實在不知我是否用得著服藥啊。”住在娘胎時不服藥經過的那一回,理應不能算她頭上。

  白染失笑,緊隨而上。過了會兒,罌粟塞到他手裡一個藥瓶,又道:“我還沒試過,不如就趁這回了,你看我快要挺不住的時候餵我一粒藥就成。這些藥都是師父留下,藥效絕佳,你就讓我試一試,看我跟它的毒性究竟誰更厲害!”

  “一定是你更厲害。”白染由衷以為。

  罌粟俏皮的拱一拱手,笑道:“承蒙厚愛,借你吉言!”

  這瘴氣連綿六七里,有時候又會隨著風吹擴大範圍,譬如今日,他們徒步走了至少五里了都還覺得前路渺渺。

  罌粟無意間踢到一塊石頭,立即重心不穩。白染急忙攙住,一見她面色慘白,頓時驚慌失措,抖著手腳摸出收在袖中的解藥。

  “我沒事,就是有些累了。”罌粟阻攔他餵藥的動作,眯了眯眼更行虛弱。她不知怎麼就動彈不得,許是太不想動彈,太想在這舒服的懷抱里汲取久違的溫暖。毒王去世幾年,罌粟便獨活幾年,如今勞累過度,心智迷離之際,錯拿別人的懷抱懷念師父也是情有可原。

  白染心亂如麻,對罌粟著實更加愧疚憐惜。但見她緊咬牙關,意志堅定的拒絕用藥,便也不好強迫。他遲遲放不下心,索性抓過罌粟手腕一探。細想之下,她的脈象雖弱,看著也著實比他初初醒來所見到的更行憔悴,好在也沒有半點中毒的跡象,遂壓著勸言由她去了。

  他本打算提議稍事休息,等罌粟多少恢復一些體力再走,無奈話到嘴邊便一直徘徊,怎麼都道不出口。望一望前路,前途未卜的師妹還在等他搬來的救兵,他又怎忍心她多痛苦哪怕半個時辰。

  “不如……若你不介意的話,我背你走如何?”話音剛落,白染立即恨不得扇自己十個巴掌,追悔莫及。想他自詡翩翩君子十餘年,怎就有臉說出這樣失禮的建議?

  罌粟聞言卻是精神一震,可她也實在睜不開眼,不知是累的還是羞於。她亦不說話,不知該說什麼好,答應的話她覺得害羞,不答應的話她又覺得錯失良機,白白放過一次感受有依有靠的機會。一時之間,這兩個念頭在她心中角力,一時道高一尺,一時魔高一丈。

  罌粟生來體弱,年幼時,毒王怕她走來走去的有損精力,便常常背著她走,及至她少女初長成,為求避嫌方才作罷。彼時伏在師父背上的安心,早在她心中烙印,如今得以重溫,還是別人提議,便忍不住有些躍躍欲試。

  白染反而被她的緘默嚇到,深以為以為是自己太過唐突惹惱了她。

  “那……那便休息個一時半刻吧。”白染小心翼翼的沉聲建議。

  罌粟一聽,心頭一駭,兵荒馬亂。稍有不察,魔再高一丈,遠遠甩開道。她便想,這可不成,機不可失,等到下次再有機會非得等到猴年馬月不可。赧然之餘,面紅耳赤,她忍不住又默默一笑,嘆她果然還是更適合隨心所欲,什麼所謂“發乎情,止乎禮”,這時候全都該下地獄!

  “無……無礙,我不介意,你師妹的身體等不得!”不知拿他師妹話事,能否掩飾的滴水不漏?罌粟但求如此,讓她能獨自又心無旁騖的回味當年便好。她不敢睜眼,就怕從白染眼中看到自己猴屁股一樣的紅臉,卻不知白染也被自己臉上的火燒的心煩意亂,根本無暇顧她。

  白染暗自鬆一口氣,蹲身溫道:“得罪了!”

  罌粟利落的爬上他寬厚溫熱的背,心滿意足,閉眼笑的像只詭計得逞的小狐狸。可惜她的身體實在太疲勞,很快就沉沉睡下,根本無力仔細體會這與在師父背上大不相同的別樣滋味。

  在她睡後,白染總算恢復平常心,也能順利壓下臉上熱cháo。他的功夫不錯,加上常年在深山老林里飛上爬下,腳下功夫更是好的離譜,負重幾十斤仍能將輕功運用的出神入化。月涼如水,星光點點,又有片片霧靄縈繞,稱的一白一紅兩道人影恰如飛仙。

  今夜的瘴氣蔓延了足足十里,已與外圍的沼澤接壤。正是這吃人沼澤與劇毒瘴氣隔絕了世人腳步,也給了毒王師徒一個安穩清淨的生活。若不是懾於這兩者,白染根本無法想像到底有多少人找毒王尋仇,更無從猜測罌粟能否順利長成一名灼灼其華的佳人。

  毒王與人結怨無數,這十餘年間,不知有多少人為了找他尋仇不惜付出一切。就連他白染,這麼安然無恙的一進一出之後,一旦事跡敗露,找他麻煩的人也會忽然之間多如過江之鯽。

  沼澤占地不比瘴氣更廣,卻比瘴氣更兇險,稍有不慎便葬身泥潭,嚇人也嚇得更赤裸裸,到處都有腐爛的屍體骸骨。白染不得不屏息,這裡的空氣熏人的很,比身後的瘴氣更讓他覺得難捱。好在他的體力著實不錯,身體初愈就能背著罌粟狂奔如雷。

  不出多長時間,白染如願看到被他拴在一截枯樹樁上的棗紅馬,欣喜萬分的打了個呼哨。

  馬兒聞聲揚蹄長嘶,像是歡迎主人歸來。白染飛身而去,分出一隻手撫了撫馬鬃,示意它稍安勿躁,順便告誡它不要吵醒罌粟。

  地上好大一片的鬱郁青糙所剩無幾,顯示這幾日他與閻王搏鬥時,這馬兒倒是過的頂好。青糙清泉樣樣都超過了在客棧馬廄的伙食,除去形單影隻,稍微孤單了些。

  白染竭力輕手輕腳,將抵在他肩上熟睡的罌粟轉為橫抱,點地一躍穩穩落在馬上。罌粟依舊睡意正濃,隨意扭動幾下在他身前找個舒服的姿勢,睡的簡直比在床上更安穩。

  下意識的俯看她一眼,喜憂參半——從這裡到臨滄城仍要顛簸好幾十里,就不知她能否真正睡得安穩。

  轉念一想,白染又無奈長嘆,睡得安穩能怎樣,睡不安穩又能怎樣,終究是到了這一步,為這等小事耽擱時間才最愚蠢。心念一起,他便牽動韁繩低喝一聲,兩人一馬風馳電掣的離開。

  ☆、第四章

  白染歸心似箭,罌粟半途醒了一會兒,渾身又酸又疼的好像骨頭都顛散架。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騎馬,就算身後有個樂意依靠的人,還是忍不住害怕,時不時的頭皮發麻。

  罌粟小心的揪了揪白染衣襟,生怕一個不注意掉下去。馬蹄噠噠噠的,一下緊跟一下,她能感覺風“刮”在臉上的刺痛,又能想像出墜馬後的慘狀,總之,無論哪一種念頭都讓她心驚膽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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