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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都沒聯絡,突然間打電話鐵定是為了炫耀。

  就在這時,益母草身邊一個中年婦女手裡抱著的嬰兒突然啼哭了起來。

  益母草瞎掰道:“我女兒黏人,而且我的香蕉園下個月要摘果了,沒空。”

  白草莓顯得有一些失落,支吾了幾句,掛了電話。

  益母草點開手機的相冊,上面的照片他早已凝視過無數次,這一次,只是又一次偶然想起而已。

  這手機是筱鬧鐘走時留下的,所以可以說幾乎斷了她的所有聯繫方式,這也只有孤兒才做得到。但她到底不完全是孤兒,她有他,有學校的同學,他起初不懂,什麼樣的絕望,才讓她捨棄所有,漸漸他明白,他是她喪母后的生命核心與紐帶,如果失去他,她有新生之後的一切都與她無緣,所以,她拋下他的同時,也拋下所有與他的有關。這手機他一直帶在身上,但幾乎沒有接到過來電,她有聯繫的朋友本來就少,而她本人也不打來。

  有一張相片,是他生日那天,她拍下來的合照,那是在燭光中拍的,有些暗淡,但是最為溫馨,所以他總是回憶那天的場景,他想,此刻的她,一定後悔了,他了解她,她不是一個懂割捨的人。這人世間的割捨有兩種,一種是不在乎了,割捨以後無牽無掛,一種卻是過於在乎,含羞而走。

  婚禮開始了,益母草才回過神,望著兩名新人。曹天椒這幾年的進步很容易看出來,一番新娘子打扮,妖氣退化殆盡。何歡花西裝筆挺,挽著她的手,滿臉的喜滋滋,仿佛撿了最珍饈的寶貝。他的兩個老爸都在賓客席中為他感到驕傲,不過為了防止喧鬧,他們的脖子上安裝了□□。

  曹天椒對已經領證的及格分老公,還是認命的。而且,現如今的何歡花,確實跟往日大為不同了,畢業以後他在一家酒業公司上班,以他的文憑,居然混得順利無比,短短半年就升任了總經理——當然咯,因為那家酒業公司是他酒鬼老爸開的。

  如果要說起他們的愛情,原本是三個人的兩角戀。起初,何歡花和項日葵一起追求曹天椒的時候,他的性格還是那樣幼稚,曹天椒沒怎麼看得上他,而幾乎把所有見面和網聊的機會都給了項日葵,項日葵也積極,跟她隔著紗布軟磨硬泡了兩年,不料中途兩人吵了一架,項日葵比較好面子,竟糾結了一個星期不道歉,那個周末曹天椒感冒了,頭腦有些迷糊有些孤獨,其實,項日葵一直就站在她樓下,卻沒有上樓。曹天椒給何歡花打電話,何歡花坐著飛機來看她,那是個冷風冷雨的夜晚——然後,然後沒有然後了。

  項日葵也被情敵邀請參加了情敵的婚禮,在抽獎環節,他掀開自己坐的椅子罩布,幸運地拿到獎券,領到一箱老醋,度數很大,可以當酒喝。回到座位上,看到台上美如前世女友的曹天椒,心裡酸溜溜的,嘀咕著:這妖女,明明應該是我……

  曹天椒的眼神掃過項日葵,仍然不住有些躲閃,司儀讓她發表一下結婚的感想,她只是撇撇嘴,有些故意不愛配合地說:“第一次結婚,沒啥經驗。”

  新人敬酒的環節結束後,何歡花和曹天椒特地又來跟交情比較好的益母草說話,懷裡抱著嬰兒。益母草看到那嬰兒長得像一朵白嫩嫩的百合花,忍不住用成人的手包住他緊握的手輕輕晃了晃,那嬰兒似乎遺傳了何歡花的詼諧隨性,抬起眼皮蓋兒瞅了益母草一眼,又閉上眼睛沉入了睡眠。

  益母草笑道:“長得真好,你們給他取好名字了沒?”

  何歡花摸著後腦勺,說:“從懷孕就一直在查字典,但我實在沒認真讀過書,至今只想出淑女的淑字,另外一個字想不出來了,我讓椒椒取,她又不願,說是考驗我的知識水準。”

  益母草說:“男孩取女名,是因為淑和椒字相像吧,椒椒你也幫你老公想想,一人一個字,比較公平。”

  曹天椒又撇了撇嘴,沒有怎麼想,隨意說了一個《情深深雨濛濛》里的主人公名字:“何淑歡”。

  何歡花一拍自己的腦門,說:“啊,我怎麼就沒想到呢,何淑歡,何書桓,剛好一字有我一字有你,椒椒,你可真是個天才,我原先還想過何蘭豆呢。”

  說著,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后座位的項日葵,說:“小葵老師,你聽見沒有,我兒子名字叫何淑歡呢,以後如果他在你的班上上課,你會多教導他吧。”

  項日葵一臉的菜色,隨即起身說:“對不起,我還有課,先走了。”

  說著,拎著那箱醋灰溜溜走了。

  益母草說:“我這兄弟也很不容易,參加前女友跟情敵的婚禮,還要被說,估計今晚會哭死吧。”

  何歡花說:“不用太擔心,男人嘛,很快就過去了。這點挫折還能教會他以後怎麼追女人,或男人。”

  曹天椒知道益母草這些年自己一個人挺可憐的,剛剛得知筱鬧鐘離開他時,自己感到不敢相信,結果她真的消失在茫茫人海,一點消息都沒有,平常大家都要上班,益母草和幾個好友很少聚,但曹天椒明白他的苦楚,心裡也不禁為自己死黨的訣別感到失望,為此,關心他有沒有新的感情:“三年,不是三天,她還是那樣,沒有半點消息,你一直在等她,她卻顯然已經沒有打算回來了,你的年紀是我們幾個裡面最大的,也等不起了,我有幾個同學都挺不錯,我找機會介紹給你認識。”

  益母草苦笑道:“不用了,我爸媽也給我介紹相親,可我總是想,鬧鬧不該是那樣的人,總是相信,她仍然沒有忘記我,有一天她還會再回來找我,所以我不能那麼早成家,因為我還得是她的依靠。我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她不能沒有我,而我也早就不能沒有她,所以,我就想一直等她,如果她真的無法再回來,那我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曹天椒長嘆一口氣,說:“唉,我也不知道怎麼說,只是覺得,孔伯母看對了人,阿鬧也愛對了人,至於你,有沒有愛對人,還得看命運怎麼安排了。”

  第40章 夜光照亮思念牆

  婚宴結束後,回到家中,坐在客廳的小魚水缸旁,聽著水缸中水漾的聲音,感到如船行大海的夢境,眼前一會看到和筱鬧鐘分離、死別的悲傷場景,一會看到和筱鬧鐘往昔、重逢、成家的幸福場景,寂寞的房間,久久都沒有打開過幾回的電視機,回到家中更多的是安靜與思念,為此都不開燈,只有一盞朦朧的小壁燈,螢火照亮了一面照片牆,全部是筱鬧鐘從小到大的照片,放大了數十倍,他自己一張一張地粘貼,有歡笑的,也有哭臉的,小時候的她是那樣天真,長大以後就喜歡扮古怪,但無論是什麼樣子的她,在他眼裡都無比的可愛。

  在寂靜黑夜,心才感到,黑色是最為深沉的顏色,寂靜是最為安寧的撫慰,而視聽會讓人感覺煩躁。但他還是拾起了丟在沙發上的耳機,插上手機,聽幾首熟悉的傷心情歌,感覺思緒又回到了從前。

  許久朦朦朧朧快要睡著的時候,手機突然響起,是母親打開的關切電話,讓他注意照顧自己身體。這樣的話聽過了無數回,但也只有親情如此安慰。筱鬧鐘離開後,他就像一朵沒有寄託的蒲公英,原本,他為了她而離開父母,傷透了他們的心,如今,她離開了,而他們的年事已高,於是他回到了他們身邊,對他們的人生安排言聽計從。小時候,他渴望父母陪在身邊而不得,長大了,反倒不習慣和他們同住,只是偶爾回去彩衣娛親。有父親的支持,他要發展事業很容易,但是他依然專注吃心絕對餐飲,只是世界各地開了分店。那用意,仿佛是在跟筱鬧鐘通信,無論她走到哪裡,都能看到熟悉的招牌,吃到熟悉的飯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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