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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克站在鼠王貝塔身邊,笑容矜持而高貴,張嘴說出來的卻是貓咪喝醉的咕嚕聲:“嗚嚕嚕……我要,我要跟我……最愛的……最愛的貝塔結婚!”

  他滿臉笑容:“我想謝謝一個人,喵……如果沒有他,我不會、我不會有勇氣跟貝塔求婚……”

  “他…唔,槽糕,不記得名字了……”舒克醉得太厲害了,連眼皮都開始打架,最後只是溫柔地低下頭,輕輕吻了吻自己最心愛的人。鼠人們爆發出驚天動地的歡呼,禮花升上天空,奪目的光華照亮每張抬頭仰望的面孔,就像有傳遞幸福的精靈一樣,點燃了每一個笑容。

  新婚的兩位王者不見外客。一行人給當成貴賓,每天好吃好喝,托托的感冒很快就痊癒了。

  這片北方冰原滿覆萬年冰雪,然而在冰雪之下,卻埋藏著整個奧芝國最絢爛美麗的水晶與寶石。鼠人們在冰峰與冰峰之間建起工廠,忙著鑿地開挖礦物,與西方跟東方來的商人交換食物與生活必需品。

  那條黃金路出現過幾次,通向冰原宮殿深處,只是沒有兩位王的許可,誰也沒有資格擅闖那裡。托托想到生死未卜的羅羅,整天急得在房間裡走來走去,可那三個──獅子整天蹲在客房開心地啃麵包,稻糙人第二天就被鼠人們帶到集市玩耍,菲利喜歡去工地觀察鼠人們挖礦,有時還幫忙做活,幾個人都像是樂不思蜀。

  這樣連續幾天,托托難免失望起來,站在陽台上來回踱步,時不時抬頭望望遠處。菲利的金髮沐浴在陽光里,身邊堆滿了剛挖掘出來的寶石礦。

  只要見到那個人,就想靠近,想交談,想微笑,托托看著那邊,托著腮幫發呆。天際有潔白的雪嶺,還有冰峰,在湛藍的底色上畫出時而尖銳,時而柔和的弧線。就算是萬年冰原,雖然冰冷,也時常鍍上太陽的金輝。而那雙裝著皚皚雪原的藍眼睛呢,誰能用雙手覆蓋著他的眼皮,用掌心的溫度捂熱他的視線──第五天的時候,鼠人雜役終於送來了晉見王族的禮服。幾個人呆在房間,各自更換衣服。獅子頂著一頂小禮帽,脖子下系了領結,拿把玳瑁小梳子不停梳理自己的鬍鬚;稻糙人也穿上黑色燕尾服,對著鏡子用炭筆把自己面具上的笑臉重新描了一遍,只是剛穿著好就拖著獅子跑到樓下打鬧。

  托托把自己小西裝上的那粒扣子扣好,轉過頭,剛好看到菲利在脫襯衣。

  他這些天總跑到外面,冰茬子留在衣服上,進了溫暖的客房,又融化成水,腐蝕他的皮膚,直至長出鏽斑。鐵皮人剛把手臂從袖管里扯出來,察覺到有人輕觸他的背部,靜了一會,才微垂視線,繼續把襯衣疊好:“怎麽了?”

  托托把手緩緩挪開:“生鏽了。”

  “在背上嗎,”鐵皮人菲利靜靜的說:“我不知道。”

  托托低頭去找油瓶的時候,菲利已經抓起了織工精美的禮服準備換上,托托不滿地跳起來,從鐵皮人背後伸出手去拽那件衣服:“先上油,再換衣服!”

  菲利聽話地鬆了手,背對著托托坐在床沿。被惡狠狠地教訓了一番,他眼睛裡卻似乎閃過了些許的笑意,“都很小,無關緊要。”

  “那也不行!”托托一邊大聲斥責,一邊蘸著機油塗在菲利身上,連最微小的鏽點也不放過。鐵皮人扭著頭,靜靜地望著托托。男孩毛絨絨的狗耳朵微微發紅,似乎知道菲利在看他,漸漸的,不單是耳朵,連臉頰,脖子都變得滾燙。

  “好、好了。”托托一弄完,就飛快地站起來,紅著臉躲得遠遠的,連說話都結巴起來:“等你換好衣服,我、我們就去見鼠王,再拖下去,不、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到翡、翡翠城。”

  第22章

  “我知道,”那身禮服以珍珠作紐扣,綴以金線,華麗無比,雖然,其實他穿什麽都好看:“我知道你得不及了,你總說要走。”菲利臉色沈鬱,像是再一次不高興了。

  托托低著頭,沒有發現這些。“不是等不及,”他使勁抓著頭髮:“菲利,是不能等,我和羅羅一起來的,我不放心她。”

  “她也是你的同伴,”菲利口氣很冷:“又多了一個,以後恐怕會越來越多吧。”

  “咦,”托托後知後覺地聽懂了,小心翼翼地觀察菲利的臉色:“可我跟她,我們從幼稚園就認識……”

  鐵皮人菲利站了起來,靜靜地穿上外套。那件裝飾有肩章和金黃流蘇的華美上衣就像為他量身定做的,將他那頭金髮襯得跟陽光一樣燦爛。

  托托看著,突然從後面抱住他:“別生氣。”他像安撫玩具一樣輕輕拍著他,鐵皮人掙扎了一下,隨即安靜下來,任由他抱著。

  鼠人為范托托準備的長褲後面開了小洞,正好可以把黑色的大尾巴露出來,那條尾巴在金白色的陽光中輕輕搖晃著,像等著人來觸碰一樣。兩人保持著擁抱的姿勢,過了一會,菲利轉過身,握住了托托那條毛茸茸的尾巴。

  托托愣了一下,大氣不敢出。這是他第二次被菲利愛撫尾巴,對方用冰涼的手指磨梭著,像有一根頭髮絲在撩撥腳心。他的臉越來越紅,想讓菲利放手,又有些捨不得這難得的親昵。

  “托托,你會回去嗎?”菲利問。

  托托又開始抓頭髮,被菲利凝視著,仿佛站都站不穩了,只能狼狽地低下頭。他過了一會,把手心貼在菲利胸口。那裡什麽動靜都沒有,沒有起伏,沒有心跳聲。

  他沒有心,托托悲哀地想。他抬頭與菲利對視,看不出對方無機質的眸子裡到底有些什麽。怕什麽呢,他又沒有感情!

  托托笑著說:“我當然得回去,我家裡有爸爸媽媽我得上學考試完成作業……”

  他像挺機關槍似的劈里啪啦說了一長串,抓著自己的頭髮,喘著氣笑了起來:“他們都在等我。菲利,你是個好導遊,我只是個小小觀光客,你陪我在你的世界逛了一圈,風景很美,我們呢,揮揮手就過去了。”

  鐵皮人菲利在那一瞬間,把托托的尾巴弄疼了。少年小幅度地掙紮起來:“你又不會難過。你忘了,你沒有心,不知道這些。”

  “可我不會永遠不知道!”他握得很用力,低吼:“只要見到奧芝,他就會給我一顆心。等我有了心,看見你回去,就會難過的……”

  托托垂著腦袋,一個字都不肯說了。鐵皮人看著他,過了好久,才輕聲說:“托托,你上次說這個世界只是一本書,是真的嗎?”

  托托眼睛裡瀰漫著水氣,他用力點了一下頭:“菲利,這只是個童話。”

  鐵皮人安靜了一會,開始低頭扣起自己的紐扣,緩緩的說:“我知道,童話都是騙人的。”他頓了頓,才說:“托托,就算你以後要走,我還是有一件事情放不下,我不想做同伴。這世界上到處都是你的同伴……”

  “我……”

  他們的對話被樓下稻糙人的大喊大叫打斷:“出來,快出來!去宮殿!去宮殿!”

  托托猛地回過神,他雙掌拍拍臉頰讓自己清醒,整理了一下穿著,開始往外沖:“來了!”

  托托像是逃跑一樣跑了一長段距離,突然停下來,慢慢地轉過頭:“菲利不是同伴,等到走的那天,估計、估計我會比你哭得慘多了……你忘了,我喜歡你。”

  鐵皮人望著男孩飛快地跑遠,嘴唇動了動,似乎想擠出一個笑,然而他並不知道該怎樣微笑。陽光照在他身上,鍍了一層朦朧的柔光。

  “嘿,諸位,好久不見。”新婚燕爾的鼠王貝塔穿著鮮紅的袍子,靠在高大的愛侶懷中:“住得習慣嗎?”他不時用臉頰蹭蹭舒克的脖子,心滿意足地眯起鮮紅的眸子。

  “還是挺,挺舒服的。”托托站在王座下,一邊抓頭髮,一邊看著舒克的金色捲髮赤橙黃綠地顏色變個不停。

  “咳咳,”舒克清清喉嚨:“我聽說你們要去翡翠城。只是這裡的傳送陣只有男巫才能啟動,我們已經有……”他掰著愛人的手指數了起來:“喵嗚,十天,十一天……大半個月沒見過他了。大半個月前,東方傳來地震,說東方女巫被人殺死了。男巫一聽說這個消息,就立刻變成狂風趕了過去,那以後就再沒也露過面。雖然我和貝塔能代替他管理冰原,卻無法開啟傳送陣。”

  “能帶我們去傳送陣看看嗎?”托托堅持著:“我額頭上留下了奧芝的印記,它開啟過兩個傳送陣了,說不定這次也管用。”

  兩位王者面有難色,把腦袋湊到一塊,不停發出“吱吱”、“喵嗷”的激烈爭執聲。托托一行人等了半天,舒克才抖抖大袍子站了起來:“喵嗷,如果不是你們,我和貝塔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結婚。走吧!我們來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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