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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人胸懷天下,心裡什麼都惦記著,卻獨獨存不下他。

  姬明遠將徐清澤抵在門邊,輕輕地親了上去。這一吻並不深,也不似平時那般滿是暴戾和占有欲,只淺淺地印在徐清澤唇上,像是兩個情竇初開的少年在偷偷相吻。姬明遠強而有力的臂彎將徐清澤困在自己懷中,細碎的吻輕輕落到了別處,來來回回地將那清俊的五官都親了個遍。

  等親夠了,姬明遠才說:“你可不要隨便走出去。我剛才對所有人說了,這裡住著的是我的夫人。你若是出去了,他們恐怕要議論很久,說我怎麼娶了個男夫人。”姬明遠唇角一彎,漂亮的眼睛底下滿含趣味,“這麼一說倒也挺有趣,等你好了我帶你出去見見人。”

  徐清澤面色一變,直直地望著姬明遠。這人到底要怎麼欺侮他才滿意?他捏緊拳頭,口裡卻說:“好啊,你堂堂王爺都不怕,我怕什麼?”難道事情還能更糟糕不成?

  徐清澤這樣應了,姬明遠的臉色更為難看。確實不是徐清澤不願見人,是他不放心。徐清澤怎麼會在意這些?那天徐清澤不就和那侍衛聊得那麼開心嗎?那侍衛被拿下了,還敢對他說:“你不能這樣對徐公子!徐公子不應該被這樣對待!”聽上去頗有想把徐清澤從他魔掌里救出去的愚蠢念頭。

  姬明遠冷笑:“你以為我還會讓你接觸別人嗎?”他抵著徐清澤,“上回那侍衛,我還關在地牢里。也許我該讓他當眾受刑,讓其他人都不敢再接近‘夫人’。”

  徐清澤一時沒反應過來。等想起“那侍衛”指的是誰,徐清澤臉色倏然發青,他咬緊牙關,使勁推開姬明遠,雙目含怒,仿佛燒著火:“你把人關起來了?”

  姬明遠見徐清澤朝自己發怒,頓時也心頭火起。他這些天這樣對待徐清澤,徐清澤都能忍,提到那侍衛就不能忍了?姬明遠眉頭直豎:“作為我的侍衛卻生出二心,想要把我夫人偷偷勾走,我不把他關起來難道還繼續給他發俸祿?你未免把我想得太大度了!”

  徐清澤氣極,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那日他見姬明遠只是把人斥退,便不再提起那侍衛,怕自己提了反倒讓姬明遠藉機發作。沒想到姬明遠面上沒表露分毫,暗裡卻已經把人關著準備處置。權貴人家要對自家侍衛動私刑,誰能管得了?

  徐清澤心裡亂糟糟,不知自己怎麼就招惹到這麼個人。他有點疲憊,卻還是據理力爭:“我說了,我只是與他說說話而已。”見姬明遠眸光發沉,他便將那日的對話都說了出來。

  姬明遠卻沒開口,一直盯著他不放。等徐清澤說完了,他才兇狠地吻了上去。直至徐清澤無力地靠在門框上,姬明遠才稍稍放鬆了禁錮著徐清澤的手臂,開口說出一句譏諷:“記得可真清楚。”一路走來,徐清澤什麼時候主動和他說過話?若不是為了那侍衛,恐怕徐清澤永遠不會與他說這麼多!

  徐清澤臉皮發白。他是傻了才會覺得姬明遠會聽自己解釋。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不管他說什麼,姬明遠都有理由發作。

  徐清澤緊抿著唇。他們之間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夢裡”的姬明遠,一直藏著自己的真性情吧?“夢裡”的他所喜歡上的,不過是姬明遠偽裝出來的一面。等兩人回了京城,一切假象被殘忍撕開,他們也就落得不死不休的結局。

  這一回,姬明遠沒有再藏著本性,肆意妄行到極點。他竟還試著和姬明遠講道理?

  徐清澤不再說話。他說:“我有點困了。”說完他推開了姬明遠,不再試著往外走,而是回屋躺回了床上。

  姬明遠原本是希望徐清澤乖乖呆在房裡、乖乖呆在床上,可見徐清澤照做了,他心裡又難受得緊。他知道他是冤枉了徐清澤,徐清澤根本沒對那侍衛說什麼,更不會和那侍衛生出私情。就徐清澤這榆木疙瘩,他捂了那麼久都捂不熱,旁人又怎麼可能輕易叩開他的心。

  姬明遠想上前與徐清澤說說話,喉嚨卻像被什麼東西哽住了。就算他道歉,徐清澤也不會開懷的。他陪著徐清澤,徐清澤不會開懷;他與徐清澤親近,徐清澤不會開懷;只要是與他有關的事,都會讓徐清澤皺起眉頭,仿佛他渾身上下每一處都那麼糟糕……

  姬明遠握緊拳,指節微微泛白。

  姬明遠轉身退了出去。

  床上的徐清澤聽到姬明遠離去的腳步聲,翻了個身,仰頭望著頭頂的青紗帳。不知怎地,他想起夢裡第一次見面,他險些誤了船,在長長的青石碼頭上一直跑一直跑,好不容易趕上了,腳上卻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在了甲板上,摔得鼻青臉腫。船上那人輕輕伸手將他抱穩,聲音染著幾分笑意:“怎麼這般不小心?”

  他仰起頭,驀然對上了那雙含笑的眼睛。

  不知不覺,他耳根就燙得發紅。

  那時他還是個半大少年,他還是個閒散王爺,誰都不會想到日後會有那麼多的糾葛與紛爭。

  他只覺得那人真好……

  真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其實如姬明遠這般作派的皇親貴胄並不少,哪個都比姬明遠荒唐,比如那位好色如命的小王爺。他之所以為姬明遠的所作所為憤怒,不過是因為對姬明遠懷有期望罷了。他總是想著姬明遠有那樣的才華、有那樣的才能,怎麼會是那樣的人。

  正是因為他們有那三個月的相處與相知,他才希望姬明遠與別人不同。

  他眼中所看到的、他心中所認為的,都只是姬明遠給他看到的假象。

  是他在強求。

  徐清澤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徐清澤再醒來時,已經過了響午。他睜開眼睛,理了理衣物,卻聽門外有人在敲門:“公子醒了?”

  徐清澤一愣。

  這聲音他記得,不就是被姬明遠關起來的侍衛嗎?

  徐清澤“嗯”地一聲。那侍衛便推門而入,叫來侍女們伺候徐清澤更衣洗漱,而他自己也守在一邊,手按著腰間的劍,瞧著精神還算不錯。

  徐清澤洗漱完畢,目光又落在在那侍衛身上。他想問些什麼,卻又不知該怎麼開口。

  那侍衛卻說:“是王爺親自讓我來保護公子的。”姬明遠的侍衛都是千挑萬選才選出來的人,被關了幾日,他也知道自己犯了渾。姬明遠親自到地牢將他放出來,並且再次將他指派到這邊,他自然是打起十二分精神認真當值。

  徐清澤沒有說話。

  姬明遠雖然把人放了出來,卻又多派了不少人過來,顯然還是不放心的。

  徐清澤望了眼旁邊的書架,上面倒是搜羅了不少有趣的書。他用完下人呈上的飯菜,取了本書走到書桌前坐下,不一會兒就看得入神。

  姬明遠回來時,瞧見的便是徐清澤坐在那兒專注看書的模樣。他走了過去,拉了張椅子坐到一旁,靜靜地數著徐清澤的眼睫。

  徐清澤起初還能繼續往下看,時間一久,哪還能對姬明遠炙熱的目光視若無睹。他抬起頭,對上姬明遠的雙眼。在初次見面時,明明不是那樣的,要不然也不會對他下藥、拿他和那位小王爺開玩笑。可此時此刻,這雙眼睛卻只映著他一個人,仿佛只要與他在一起,便是棄了王爺之位、棄了榮華富貴都在所不惜。

  是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

  徐清澤有些茫然。其實人很容易為自己的付出感動,有時並不是那麼喜歡的,付出的時間長了、付出的感情多了,便覺得再也不想放開。姬明遠約莫就是這樣吧,他最開始只是想戲弄他、想把他弄到手,後來花在他身上的時間多了,就覺得自己得到的太少了,一味地想從他身上索求更多。

  徐清澤看了眼在屋外守著的侍衛,對姬明遠說:“王爺不必如此。”

  徐清澤一如既往的稱呼讓姬明遠有些挫敗。姬明遠嘆了口氣,俯身輕輕地在徐清澤眼皮上吻了一下:“徐清澤,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放開吧,捨不得;抓住吧,抓不著。只要他稍稍一鬆手,這人就跑了……

  聽到姬明遠的嘆息,徐清澤心裡也湧起了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滋味。

  他放下了手裡的書,轉頭看著姬明遠。

  這人其實一點都沒變,模樣沒變,脾氣也沒變。是他覺得這人應該有另一張面孔,覺得這人應該是另一種脾氣。

  姬明遠被徐清澤看得心裡發慌。他感覺有些東西正在逐漸流逝,他怎麼抓都抓不住。放浪不拘如他,第一次有種即將失去一切的慌張。或者說這種恐懼早就埋在他心底,只是他不願去面對,才一直告訴自己這只是一場遊戲,只要得到了就會滿足……

  他心中想要的,縱使他卑微相求也不可能得到。

  姬明遠深吸一口氣。他說道:“那日是我錯了,我不該誤會你們。”

  徐清澤微微愕然。

  姬明遠說:“我只是想不明白,”他伸手抱住徐清澤,“我想不明白我到底想要什麼,我到底該怎麼做。我明明只是想著,只要得到了你就會膩了,可是我這一年來一點都不膩。即使你一直沒對我笑過,我還是想像那樣和你到處走走,想像那樣想方設法和你說說話。那日我聽弟弟說,你家中張羅著要給你定親了,選的還是柳家姑娘……”

  徐清澤錯愕不已。他失聲說:“怎麼可能。”柳家千金還那么小,怎麼可能這時候就議親?而且家中要給他定親,也不會不與他商量——

  姬明遠說:“我騙你做什麼?不是……不是你後來娶的那個,是柳家長女,”他聲音酸溜溜的,“據說那一個也嚷嚷著要嫁你,鬧出了姐妹相爭的風聲呢。”

  徐清澤面含薄怒:“這些捕風捉影的傳言你也信?”不用想都知道,這種荒唐話肯定是那位小王爺說的!他咬牙說,“這樣壞人名聲,什麼居心?!”縱然他不會再娶柳家千金,也不喜歡無辜的人被傳得這麼荒唐。

  姐妹相爭難道是好話?

  姬明遠一聽便明白徐清澤是為柳家千金抱不平。他有些生氣,卻又知道這不是生氣的時候。他當機立斷地順著徐清澤的話往下說:“就是,弟弟也太壞了,居然傳這種捕風捉影的傳言!”

  第211章 收服鎮國將軍(十一)

  姬明遠到底沒有困著徐清澤太久。

  因為沒過多久,北蠻人打過來了。平日裡可以到處遊走的姬明遠,被鎮北軍客客氣氣地請到軍中。姬明遠自然是捎帶上徐清澤,兩人共住一個營帳。

  徐清澤都沒到過軍中,在帳中聽著外面腳步聲來來去去,心有些亂。

  姬明遠卻泰然自若,甚至還有心情討來一副茶具,悠然地給徐清澤泡起了茶。見徐清澤心神不寧,他主動起了話頭:“那魏霆鈞倒是會討好人,吃的用的都那般用心,我們也算是沾了我那侄兒的光。”

  姬明遠說的自然是茶。這茶是炒出來的,滾燙的水一泡,茶色清冽,茶香四溢,很是雅致,比起以前加了薑末之類的茶要好喝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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