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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人回到旅館房間裡。

  顧昱聽話地去洗澡。

  許金義想著顧昱和剛見面時截然不同的乖巧,莫名覺得渾身不太對勁。他躺到硬梆梆的單人床上,思索著顧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轉變。

  哨兵的五覺都非常靈敏,許金義想著想著突然被浴室里的水聲吸引了。

  因為是顧昱掏的錢,所以他們住的房間是最好的,有獨立的浴室。回來時經過百貨店,嬌生慣養的顧昱又去買了香皂和一小包一小包的洗髮露。

  於是許金義鼻子裡先是充滿了洗髮露的味道,接著又充滿了香皂的味道,從嘩啦啦的水聲一次次響起,他甚至能清晰地想像出裡面那小娃子正在清洗身體的哪個部位——

  許金義一激靈,猛地清醒過來。

  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他居然在想像一個比自己外甥還小的小娃娃洗澡的畫面!

  許金義啪地打了自己一巴掌,想讓自己徹底清醒過來。

  可是他本來就是因為精神力紊亂而被迫回家休息的,若是真的能用一巴掌將大腦控制好,那他就不會被勒令停止執行任務了。

  許金義越是想將那些畫面驅逐出腦海,精神力就越是狂躁。

  在顧昱從浴室出來時,他眼睛已經變得猩紅,看起來有些可怕。

  顧昱還是第一次看到哨兵接近狂化的模樣,他嚇了一跳,直愣愣地看著許金義。

  許金義還殘存著一絲理智:“快,進浴室把門關起來,不要亂動,別讓我感覺到你的存在!”

  顧昱回過神來。

  他依言跑回浴室,用力把門關上。

  想到許金義那雙赤紅的眼睛,顧昱不知怎地又想起許金義在許家院子裡露出的那個笑容。

  姬瑾榮他們正等著許金義回去吧……

  顧昱感覺得出來,他和許金義之間的相容性不算低——許金義一定也可以感覺得到。可許金義明明可以強制占有他,卻還是保持理智讓他躲進浴室,一個人忍下狂化的痛楚。

  如果沒有嚮導疏導的話,許金義會——許金義會徹底喪失人類思維——變成了他要消滅的“活死人”差不多的生物。

  不知道為什麼,顧昱的眼淚突然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他的眼淚掉得太兇了,連他自己都沒明白是怎麼回事。

  如果不是他偷偷跑出來,如果不是被他這個嚮導刺激,許金義說不定不會這麼快就出現狂化症狀——

  是他的錯,是他的錯,這是他的錯!

  許金義這樣的人,不應該這樣死去的。

  顧昱拉開了浴室門。

  在許金義錯愕抬頭之際,顧昱跑到了他身邊,用力地抱住了他。

  許金義罵道:“你出來幹什麼!”

  顧昱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我是嚮導——”他使勁把許金義抱緊,“我可以幫你疏導精神力,我學過的,我會,我真的會,你放輕鬆——”

  隨著自己被嚮導的氣息包圍,許金義眼中的猩紅褪了一些。他喘著粗氣,想要推開顧昱:“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顧昱眼眶紅紅的:“我當然知道。”

  許金義說:“你是首都顧家的人,而我只是一個鄉下出來、可能永遠都沒辦法退役的普通哨兵。”

  顧昱說:“我、我不在意!”

  雖然才認識許金義不到一天,他卻覺得他們已經認識了一輩子。也許是哨兵和嚮導之間的天然吸引力,在抱住許金義的一瞬間他就不想再放開。這一刻他很確定自己喜歡許金義,自己非常非常喜歡許金義。

  許金義強硬地推開顧昱:“可我在意。”

  顧昱一呆。

  他說:“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意這些東西!要是我現在不幫你疏導,你馬上就會狂化!狂化的後果你不知道嗎!”

  許金義的聲音也微微揚起:“你才十四歲!”

  顧昱說:“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什麼!再說了,又不是疏導一次就等於永久結合——”他邊說著邊重新靠近,再一次伸手摟住許金義。

  這一次,許金義沒有再推開他。

  顧昱暗喜在心。

  許金義肯定也不想死。

  疏導一次當然不等於永久結合,但有了一次,自然會有第二次——接二連三地疏導下來,許金義還有可能離開他嗎?

  顧昱不害怕家裡反對,因為他有個厲害的哨兵妹妹,只要他堅持的話,他妹妹一定會站在他這邊——家裡那麼看重妹妹,只要妹妹出馬一定可以幫他搞定!

  他只要專心拿下許金義就可以了。

  顧昱歡喜地用精神細絲纏繞許金義的精神體。

  和他預料中差不多,許金義過去的半輩子都是在和“活死人”戰鬥,幾乎沒有停歇的時候。

  顧昱努力回想老師教的手法,幫許金義把紊亂的精神力撫平,將許金義精神體上的“創口”一一修復。

  等許金義睜開眼時,顧昱已經累得睡著了。

  他毫無防備地趴在許金義身上。

  經過臨時的精神結合,他們之間有種微妙的親近。許金義身體僵了僵,終歸沒把顧昱扔開,而是就著原來的姿勢讓顧昱接著睡。

  他眼睛裡的猩紅已經褪去,紊亂的精神力也已經恢復平靜,狀態比被迫回家休息前要好很多。

  這就是擁有嚮導的好處——

  可惜他和顧昱之間是不可能的。

  就像他妹妹和那位顧家長子一樣。

  *

  姬瑾榮聽到許金義托人帶回來的口訊時,眼底有些擔憂。被林美鳳和許金花問起,他就含糊地說起顧昱的事糊弄過關。

  第二天中午,許金義回來了。

  姬瑾榮和許金義進行了一場私底下的談話。

  許金義沒有隱瞞,把他和顧昱之間發生的事都說了出來。他強調:“我對他沒有任何企圖。”

  姬瑾榮摸著下巴,嚴肅地瞅著許金義。

  雖然已經三十來歲,許金義看上去卻一點都不顯老,反而比很多普通人多了幾分陽剛氣息,那快要冒頭的鬍渣子看起來都有種別樣的性感。

  姬瑾榮說:“二舅,我相信您。您是一名軍人,肯定不會對自己保護的人動歪念,”他拍拍許金義的肩膀,“只是我得給您提個醒,您不要小看自己的魅力。您可是哨兵之中最強悍的那一類,對嚮導的吸引力是非常強的。”

  許金義有點懵。

  姬瑾榮把話說得更直白:“所以,您對那位顧家小少爺沒企圖,不等於那位顧家小少爺對您沒企圖。麻煩,遲早還是會找上門的。”

  許金義有點憋屈。他說:“我又沒做什麼,他們還能來找麻煩?”

  姬瑾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眼底的意味不言自明。

  當年許姥爺也算是走出村子進了縣城的,後來莫名其妙地惹上了官司,關了診所瞎了眼睛,只能回到村子裡住著。

  別人看不出是怎麼回事,姬瑾榮出去後稍微一了解,還能不明白嗎?

  不管你是對是錯,敢妄想攀上高枝你就該死,什麼?我們家的人主動的?我們家的人主動你不會推開?你不推開就是心存妄想,所以你該死。

  這就是首都顧家的邏輯。

  姬瑾榮很理解他們的想法。

  但是不代表他會原諒他們的做法。

  姬瑾榮說:“下次過來的,可能就不是這位天真單純的小少爺了。”他面沉如水,“二舅,您相信姥爺會用錯藥治死人嗎?”行醫治病,治死人是有可能的,用錯藥卻絕不可能——因為許姥爺不是那種粗心的人。

  許金義的神色也凝重起來。他說:“我過兩天就回部隊!”

  姬瑾榮說:“好,家裡你放心,有我在。”

  許金義看著姬瑾榮稚氣猶存的臉龐,有點難受:“阿瑾,你還不到十五歲……”

  姬瑾榮笑了起來:“所以您才要好好在你們的特別行動對里站穩腳跟。”他語氣篤定,“‘活死人’的數量肯定還是會繼續增加,以後你們會越來越重要,我還想沾沾您的光呢。”

  許金義聽到這話,認真點頭。他知道姬瑾榮說得有道理,他現在再怎麼擔心難受都沒用,只有讓自己變得更強大才是正理。

  姬瑾榮說:“如果您不排斥的話,和那位顧家小少爺在一起其實也是不錯的選擇。想想顧家人氣得跳腳卻無可奈何,其實還蠻慡的。”

  許金義聞言想了想,覺得姬瑾榮的話很對:“確實慡!”

  姬瑾榮正色說:“但是,前提是您真的不排斥。如果您是懷著報復顧家的想法和他在一起,你們之間遲早會出問題。不管是哨兵還是嚮導,身上都背負著普通人所沒有的使命,你們的未來不應該消耗在相互怨恨、相互報復上——相信姥爺也不會願意看到您用自己的未來來為他出那麼一口惡氣。”

  許金義說:“我知道。”連姬瑾榮都想得明白的事,他怎麼會想不明白?他若是不知道生命有多寶貴,就不會冒著被顧家恨上的風險接受顧昱的疏導。

  姬瑾榮結束和許金義的對話,打發走許金義,躺到床上午睡。

  沒等他睡著,就感應到一陣強烈的心悸。

  姬瑾榮猛地睜開眼,看見了邵峻英的身影。

  姬瑾榮平靜地問:“來了多久了?”

  邵峻英說:“從你和你舅舅談話開始。”他自發地脫去外套,擠上了姬瑾榮狹窄的硬板床,一手將姬瑾榮摟進懷裡。

  從姬瑾榮和邵峻英的對話里,他又更加了解懷中的少年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他懷中的少年聰明、敏銳、豁達,看得清形勢,守得住原則,比許多成年人都要成熟和沉穩。

  相信如果他將來遇到困惑和為難的抉擇時,懷中的少年可以給他最明智、最恰當的意見。

  邵峻英覺得自己漸漸觸碰到了懷中少年美麗的靈魂。他說:“睡吧,你應該有午睡的習慣。”

  見邵峻英對剛才的偷聽行徑毫無反省之意,還光明正大地占據他的一半被窩——更過分的是,那隻大掌還肆意地抓在他腰間——姬瑾榮覺得自己有必要對這人進行深刻的思想教育。

  可話到嘴邊,姬瑾榮閉起了嘴巴。

  對有些傢伙來說,說再多也只是白費口舌。

  姬瑾榮合上眼,問起邵峻英折返的原因:“不是說一個月後再過來嗎?”

  邵峻英說:“任務解決得差不多,我讓別人去掃尾。反正時間還很多,我再回來見見你。”

  姬瑾榮“哦”了一聲,往邵峻英懷裡蹭了蹭。

  邵峻英知道姬瑾榮有多聰明,所以不打算拿這樣的理由搪塞姬瑾榮。他正色說:“我知道你們把顧昱帶了回來,那傢伙的嘴巴根本拴不住,肯定會把所有事都倒給你們。”

  姬瑾榮睜開眼,看著那堵近在咫尺的胸膛:“你怕我因為他的話而誤會你?”

  邵峻英的手掌微微下挪,摩挲著姬瑾榮腰間那光滑的皮膚。

  姬瑾榮只覺頭皮陣陣發麻,想要掙開又害怕邵峻英做出更過分的事,只能仰頭瞪著邵峻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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