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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鎮南王,再囂張都沒人有資格聲討。

  亂世出英雄。

  或者說,正是因為亂世將至,百姓心中才盼著英雄出現。

  姬瑾榮心平氣和地分析完,抬頭瞧了鎮南王一眼。

  鎮南王也在瞧著姬瑾榮。

  姬瑾榮懷疑鎮南王的目光從來沒從“自己”身上離開過。他來到這邊後照過鏡子,沒覺得這張臉有多吸引人,頂多眉眼和他以前有幾分相像而已。

  鎮南王是怎麼盯上“自己”的?

  姬瑾榮放下手中的奏章。

  鎮南王說:“有些奏章陛下不必批覆得太認真,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姬瑾榮點點頭。

  鎮南王說:“陛下如果能早日親政,臣也能放心出兵。”

  姬瑾榮驚訝地說:“出兵?”

  鎮南王打開一旁的布幔,一個新奇的事物出現在姬瑾榮眼前。

  姬瑾榮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了。

  那是個方形的沙池,沙池中有按照地形堆出來的山川走勢,還有許多大大小小的令旗。姬瑾榮一看就明白,這是個“沙場”,模擬的沙場,用來分析戰況的。

  鎮南王對“自己”難道是真心的?連這種對於行軍布陣來說格外有用的東西,都這樣大大方方地展示給他看!

  姬瑾榮收起心中疑問,認真地觀察著整個“沙場”。他記性好,掃一眼基本就把它全記住了,即使現在立刻毀掉這“沙場”他也能將它復原。

  姬瑾榮目光微亮,望向鎮南王。

  這是鎮南王在另一個世界帶過來的東西,他知道姬瑾榮一定能看懂,也一定會喜歡。等了這麼久,終於有機會把它拿給姬瑾榮看了。

  鎮南王按捺著向姬瑾榮“討賞”的衝動,取出一塊令旗對姬瑾榮說:“這地方是極好的油菜產地,產的油特別好,到時臣會讓他們每年進貢足夠多的量,宮中都用它來做菜。”他又在另一個地方插了另一塊令旗,“這邊的柑橘又大又甜,模樣還挺特別,個個都長得圓頭圓腦的。趕在年前拿下,陛下過年時就可以吃上了。”

  姬瑾榮:“……”

  眼看鎮南王一個一個地方介紹過去,連哪個地方養的牛肉格外肥美都圈起來,準備打下來養牛吃。

  說起來因為丁口大大減少,需要靠牛來耕作,偏偏牛的數量又十分稀少,所以牛往往都是禁殺的——即使貴為皇帝也不能隨隨便便就叫人宰殺幾頭牛來吃,否則就等著被御史的唾沫淹死吧……

  姬瑾榮頗有些遺憾。

  鎮南王仿佛讀出他心中所想,含笑說:“陛下放心,臣很快就會將它們拿下。到時正好天氣涼了,陛下可以試試火鍋……”

  姬瑾榮又聽到一個新詞兒。

  他疑惑地問:“火鍋?”

  鎮南王牽著姬瑾榮的手,將他帶回桌案前,取出張白紙,畫出個火鍋形狀。他說道:“這是海船出航時船夫們想出來的一種吃法,雖是粗鄙了點,但吃著痛快。要是再下點辣椒、花椒之類的調料,包管你大冬天都會出一身汗。”不等姬瑾榮發問,鎮南王又向他介紹,“辣椒也是船夫們從海外帶回來的食物,臣已讓人試著種一些出來。下回臣將結出來的辣椒送到都御膳房,讓陛下也好好嘗嘗。”

  姬瑾榮聽得躍躍欲試。

  等趕跑了饞蟲,姬瑾榮才回過味來。怎麼又扯到吃的上面了!西梁那邊要是知道鎮南王是為了吃的才去攻打他們,非得氣死不可!

  姬瑾榮很不厚道地暗慡在心。不得不說,鎮南王說的前景實在太美妙了,撇開這傢伙的強盜邏輯不談的話,他覺得自己越來越喜歡這位亂臣賊子!

  絕對不是因為吃的!

  他堂堂大周皇帝,怎麼可能會被一點點吃的給收買!

  嗷,真的好想快點吃到鎮南王說的牛肉火鍋,配上那聞所未聞的辣椒,再隨便來點香菌、羊肉、粉絲、魚片之類的……

  姬瑾榮覺得自己有點餓了。

  鎮南王很體貼地提出去用晚膳。

  姬瑾榮飽飽地吃了一頓。

  鎮南王為姬瑾榮倒了杯酒,說:“秋天夜裡涼,陛下喝點酒暖暖身。”

  姬瑾榮一激靈,終於從食物陷阱里鑽出來。他警惕地看著眼前那杯酒,生怕喝下去會發生什麼事兒。

  鎮南王並不逼他,而是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慢悠悠地喝了起來。

  那酒實在香得很,姬瑾榮鼻子吸了又吸,感覺饞蟲全被它給喚醒了。見鎮南王喝了也沒啥事,他忍不住端起來喝了小半杯。沒想到這酒滋味雖好,後勁卻大得很,小半杯下肚不久,他竟已快醉了。

  天公弄人,此時外頭突然下起了大雨,雨串兒嘩啦嘩啦地往下倒。

  鎮南王放下酒杯,對已然酒意上頭的姬瑾榮說:“陛下,天黑又逢雨,今夜我怕是不好出宮了。”他上前將姬瑾榮抱入懷中,“陛下醉得厲害,臣逾越了。”

  姬瑾榮還有一絲清醒,竭力推拒起鎮南王的懷抱。可惜那一丁點力道,絲毫撼動不了鎮南王銅牆鐵壁般的懷抱而言。

  到了姬瑾榮寢宮,鎮南王叫人送來熱水,屏退所有人褪下姬瑾榮的衣物。他並沒有什麼過分舉動,只是替姬瑾榮洗了個澡,接著將光裸的姬瑾榮抱上龍床,叫人將水抬了出去。

  內侍們都退走之後,鎮南王大大方方地脫了衣服上床,將姬瑾榮帶入懷中。他輕輕吻了吻姬瑾榮的眉心,手掌鉗在姬瑾榮腰間,感受著懷中人溫熱而真實的觸感。

  懷中的人,是活著的。

  他的陛下,是活著的。

  再也不會有人催他將他下葬,再也不會有人催他穿上屬於他的陛下的龍袍,再也不會有人反反覆覆地提醒說他的陛下已經死了——再也不會回來——

  這,不就回來了嗎?

  活著的、會高興也會生氣的——他的陛下。

  鎮南王手掌微微發顫。

  他的聲音也在發顫,仿佛是從顫動的心臟里擠出來似的,聲音低啞又幽沉:“陛下。”

  酒勁真正上來,姬瑾榮已經徹底醉倒。他臉蛋兒因為喝了酒而紅撲撲的,有點燙,身體卻又微微發涼。秋天夜裡確實有些冷,姬瑾榮察覺周圍有個火爐般的熱源,不由得湊了上去,蹭了幾下,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倚著。

  鎮南王將手臂收得更緊,一個吻淺淺地落在姬瑾榮唇上。兩個人的呼吸緊密相纏,令鎮南王心底的欲望快要炸開。他喊道:“陛下,陛下……”

  姬瑾榮睡得香沉。

  鎮南王沒再說話,注視著姬瑾榮沉靜的側臉。等到外面的雨慢慢停了、好不容易露把臉的月牙兒也開始下沉,他才緩緩合上眼。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啦啦啦

  感覺自己棒棒噠!!!!!

  陛下:天涼了,把隔壁的牛羊打下來粗掉吧=w=

  王爺:遵命!

  第7章 收服糙根蠻王(七)

  一覺醒來,姬瑾榮發現自己被剝得乾乾淨淨!

  光溜溜的!

  光溜溜的喲!

  連中衣中褲都被脫了!

  想想,夜裡一涼,秋被又不算太厚,剝光了自然會往暖和的地方靠。

  於是醒來時姬瑾榮是緊緊貼在鎮南王身上的,看著像是他主動往鎮南王身上湊!

  姬瑾榮正要悄悄摸摸地爬起床,卻被鎮南王攔腰一抱,勾回了對方懷中。

  姬瑾榮漲紅了臉:“放肆!”

  鎮南王無奈地說:“陛下對臣永遠只有這句話嗎?”

  姬瑾榮耳朵氣得發紅。

  鎮南王哈哈一笑,胸腔微微震顫。他鬆開了鉗制在姬瑾榮腰間的手,並不太過逾越。

  他翻身下床,替姬瑾榮取來衣物。

  眼看鎮南王準備親自替自己穿上,姬瑾榮說:“讓別人來。”

  鎮南王充耳不聞,上前替姬瑾榮穿好貼身衣物。他動作輕緩,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強硬。等替姬瑾榮把長發整理到背後,鎮南王才再次開口:“這些小事由臣來做和由別人來做,對陛下而言有何不同?”

  姬瑾榮:“……”

  至少內侍不敢用那种放肆的目光看著他!

  鎮南王說:“陛下,臣絕不會逼您做您不願做的事。”他伸手替姬瑾榮系好鬆開的前襟,動作仿佛早已練習過千百遍,“只是這些總歸要人來做的事,臣還是希望陛下能允許臣為陛下效勞。如果陛下不高興,那陛下儘管責罵臣、責罰臣——臣甘之如飴。”

  這麼多年以來,他最痛苦的就是無論他做什麼、無論他撂下多少狠話,他的陛下都沒有半點回應。

  姬瑾榮對上鎮南王幽沉的目光,心臟仿佛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捶了一下,悶疼悶疼的。明明那雙眼睛還是和平時一樣放肆,他卻怎麼都生氣不起來。

  因為那眼睛裡藏著的並不是他所認為的那種慾念。

  那裡有著一些姬瑾榮陌生的、姬瑾榮不相信的東西。

  以前幽居深宮,真情實意少,你爭我斗多,撕開平和喜樂的外皮,到處都是流膿的毒瘡。

  又醜惡,又骯髒。

  他自己也乾淨不到哪裡去。真正乾淨的人,哪能在那種地方活下去?他父皇是個老糊塗,後宮中的勾心鬥角全然瞧不見,寵著個心腸毒辣的女人,任由她在護著自己兒子的同時對別的皇子下毒手。

  就連他這個病秧子也沒逃過。

  不過他福大命大,硬是把她給熬死了,也把她兒子給熬死了。有些事他沒有經手,但推波助瀾是少不了的。

  記得護國寺的老禪師來為他誦經祈福,搖著頭評了句“好面孔,惡腸肺”。當然,這評語只出老禪師之口,入他之耳,沒別的人聽到過。

  即使是後來讓他生出交託江山之心的魏霆鈞,一開始也不過他著意養著的小狼犬罷了。畢竟他常常下不了床,有些事總得有人幫忙去做——自己一手調教出來的,差遣起來比較順手。

  看見鎮南王望向“自己”的目光,姬瑾榮不由想起魏霆鈞提起“心上人”時的神情——又快樂,又歡欣,還夾雜著幾分忐忑與期望。

  那樣的心情,他不曾體會過。而像他這樣總想著利用別人的人,大概也永遠無法獲得這樣的感情。

  以前姬瑾榮的命活一天少一天,從來沒去想過這個,如今他擁有了康健的身體,心中不免生出點酸酸澀澀的感覺。

  有點羨慕,更有點妒忌。

  坐在這個位置上,也許永遠不能去奢求“真心”兩個字。

  畢竟他從不給人真心,別人如何會給他真心。

  姬瑾榮乖乖張開手臂,任由鎮南王幫自己把中衣穿好。鎮南王要出征,又有意讓他親政,他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拉攏可用之人——在那之前,先和鎮南王和平共處是最正確的做法。

  姬瑾榮洗漱完畢,穿上練習騎she用的行服。眼看鎮南王沒有離開的意思,姬瑾榮只能和他一塊前往校場。

  伺馬太監換了人,何泰卻還是跟了過來,親自為姬瑾榮牽出紅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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