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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瑾榮面上鎮定得很:“有心了。”山雞野兔什麼的,有什麼好看,還是端上桌讓他欣賞最棒!姬瑾榮決定稍稍給鎮南王加上幾分。

  這傢伙好像也沒那麼討厭!

  鎮南王笑了笑,坐在姬瑾榮旁邊替他料理螃蟹。

  姬瑾榮驚訝地看著那煮得通紅的大螃蟹,雖然聞起來有點香,但這硬梆梆、紅通通的東西真的可以吃嗎?大周好像沒人會吃這個。

  鎮南王將蟹黃和腿肉都挑出來,和醬料一塊推到姬瑾榮面前。他說:“原想讓御膳房料理完再送上來,但給陛下吃的東西總得讓陛下知道是什麼。這吃法是南邊傳過來的,最近京城挺流行,御膳房還是第一次做。這東西jú開時節吃最好,”鎮南王體貼地給姬瑾榮倒了一小碗酒,“再吃點酒,暖暖胃。”

  姬瑾榮有些發愣。

  鎮南王這番舉動著實讓他捉摸不透。難道鎮南王扶持原主登上帝位,是因為真的喜歡原主?只是原主心中太過害怕,所以始終沒發現鎮南王對他的感情——

  那原主也死得太冤了。

  鎮南王喊:“陛下?”

  姬瑾榮回過神來,舉起筷子夾了塊蟹肉,沾上醬料嘗了一口。蟹肉很鮮美,醬料又有獨特的口味,恰好能把海物少不了的腥氣去了。他朝鎮南王笑了起來:“不錯。”

  鎮南王一直注視著姬瑾榮,見姬瑾榮露出滿意的笑容才去料理第二隻螃蟹。他語氣熟稔,仿佛兩人是相交多年的知交好友:“蟹肉雖鮮,但性寒,不能多吃,必須佐以黃米酒。蟹黃也不錯,陛下若是喜歡,這幾日可命人做些蟹黃小籠解解饞。過了這時節,滋味就沒那麼好了。”

  姬瑾榮正好嘗完一塊蟹黃,覺得口感極好。聽到鎮南王說出另一樣吃食,眼睛再次亮了亮,語氣也染上幾分歡喜:“好。”

  鎮南王見姬瑾榮吃得高興,心中也歡欣起來。

  他當然不會不知道姬瑾榮喜歡什麼,只是姬瑾榮身體太弱,什麼都不能多吃,吃了只會讓自己受苦受累。所以他不能像姬瑾榮身邊那些人那樣,悄悄捎帶些噴香可口的吃食去滿足姬瑾榮小小的口腹之慾。

  可惜姬瑾榮這具身體還是太弱了,要不然他可以帶姬瑾榮來個南巡北巡,吃遍大江南北。在姬瑾榮願意讓他幫忙疏通經絡、強化身體之前,只能先由他的部屬們去搜羅名廚和食材了。

  鎮南王迅速把剩下三隻螃蟹都解決完。

  姬瑾榮:“……”

  鎮南王說:“陛下底子太弱,不能多吃。”他將姬瑾榮全身上下掃了幾遍,“如果陛下願意讓臣為您疏通全身經絡——”

  姬瑾榮頓時不再看鎮南王,默不作聲地朝其他菜餚伸出筷子,一副“我很喜歡這些菜一點都不想多吃螃蟹”的模樣。

  鎮南王莞爾。

  他的陛下真是可愛極了。

  一頓午膳吃得出奇平和。

  吃飽喝足,鎮南王才向姬瑾榮說起國子監的事。

  姬瑾榮微微訝異。鎮南王居然會和他提及朝政?

  鎮南王像是看出了姬瑾榮的疑惑,解釋說:“以前陛下受了不少苦,身子太虛,臣不願陛下太過操勞才越矩地替陛下處理政務。如今陛下身體大好,批閱奏章絕不是問題。”他語氣誠摯,“臣願還政於陛下。”

  姬瑾榮這下真真正正吃了一驚。

  難道鎮南王在試探他?如果是他的話,絕不會把已經拿到手的大權交還出去。

  說不定他說一個好字,鎮南王回頭就把他給弄死。

  姬瑾榮說:“我,”他主動說出自己的弱點,“結、結巴。”

  鎮南王聽得心疼。即使他幾乎可以選擇想去的世界,卻還是無法給姬瑾榮一個完全健全的身體。以前他在經歷過的幾個世界不是不能逼主腦把姬瑾榮送過來,只是那些身體實在太過不堪,即使姬瑾榮真過去了也不會比重病在床好多少。

  鎮南王說:“不要緊。”他注視著姬瑾榮,“陛下,沒有人敢說什麼。誰要是有異議,臣可以送他一程。”

  姬瑾榮心頭一跳。

  他抬起頭,對上了鎮南王認真的目光。

  鎮南王突然抬起手,輕輕擦掉他唇邊的一點點油漬。

  氣氛突然變得曖昧起來。

  鎮南王見姬瑾榮驚愕地望著自己,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衝動俯首親吻姬瑾榮光潔的額頭。親過了,他並不挪遠,而是就著半貼著的姿勢說:“陛下,臣什麼都願意為您做。只要——”

  姬瑾榮只覺頭皮陣陣發麻,那被親上的地方燙得驚人。他猛地站起來,退開幾步,遠離鎮南王。

  鎮南王沒有再緊逼。

  他見好就收,凝視著姬瑾榮說:“陛下,臣先退下了。”

  姬瑾榮心亂如麻。

  即使他的年齡比原主大上幾歲,卻也沒機會嘗到情愛滋味。鎮南王滿含侵略性的逼近讓他有點兒害怕又有點兒迷茫,他敏銳地察覺到鎮南王那一個“只要”代表著什麼,如果要擺脫如今這種困境的代價是“滿足”鎮南王的話——

  姬瑾榮微微握緊拳頭。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這等於是一個強盜先把你的東西全搶了,然後告訴你他喜歡你,只要你接受他的“喜歡”,他就把你的東西還給你——這算什麼喜歡!這強盜也想得太美了,什麼好事都讓他占了!

  姬瑾榮到外面走了一圈,等消完食就開始午睡。等他一覺醒來,發現何泰守在一側,內侍們和往常一樣魚貫而入,為他更衣洗漱。

  何泰說:“陛下,鎮南王派人來請您去勤政殿。”

  姬瑾榮說:“好。”

  以他目前的處境,真要與鎮南王鬧開了只會吃虧,還不如陪鎮南王周旋一番,說不定能找到轉機。

  最好能找機會試探試探鎮南王到底是不是“那個人”——如果不是,“那個人”又在哪裡。

  要是不能擋住“那個人”毀掉這個世界的步伐,他就沒法回到死去前,更沒法擁有可以活蹦亂跳的身體。

  鎮南王會是“那個人”嗎?

  姬瑾榮有些拿不準。

  到了如今,他才發現自己對魏霆鈞的了解其實很少。在他面前的魏霆鈞很老實,也很正直,只有當他提及“大行之後傳位於你”,魏霆鈞才會暴跳如雷。平時的話,魏霆鈞只會剛正不阿地杜絕所有會影響他病情的食物出現在他面前。

  姬瑾榮雖然總罵魏霆鈞是“亂臣賊子”,可他心裡還是把魏霆鈞當成從小陪在自己身邊的憨厚少年。

  但是,真要是憨厚少年,能壓得住滿朝文武嗎?

  能讓周邊諸國聞風喪膽嗎?

  有些事,他不是沒聽說,只是其他人說起的時候,他都下意識地不去相信。比起別人,他更願意相信始終守在自己身邊的魏霆鈞。

  如果鎮南王真的是系統所說的那個“強大存在”,那他現在所面對的鎮南王,無疑是他以前不曾看到過的、魏霆鈞的另一面。

  魏霆鈞從來不會向他展露的一面。

  姬瑾榮捏了捏拳頭,吩咐何泰:“引路。”說完這話後姬瑾榮又覺得有些滑稽。身為皇帝,竟不知道處理政務的勤政殿在哪裡,原主這皇帝當得還真糊塗——被迫糊塗。

  抵達勤政殿外,姬瑾榮頓了頓,抬腳邁了進去。勤政殿兩側都開著窗,正是百jú盛放的時節,外頭開滿了奼紫嫣紅的jú花,明明只栽了jú,竟有種百花爭妍的感覺。

  姬瑾榮一眼瞧見坐在那兒批閱奏章的鎮南王。

  鎮南王察覺姬瑾榮的到來,起身說:“陛下來了。”他繞過小山堆似的奏章,來到姬瑾榮面前,語氣誠摯無比,“以後臣可以歇著了。”

  姬瑾榮:“……”

  鎮南王寬慰:“會有這麼多是因為臣此次去了南邊小半個月,沒來得及批覆——平日不會如此。”

  姬瑾榮望著鎮南王。

  鎮南王最受不了的就是姬瑾榮望向自己的目光,他感覺體內禁錮已久的慾念隨時要噴涌而出。他不能告訴姬瑾榮,從一開始就沒有什麼心上人,從一開始他的眼中就只有那麼一個人——就算屠天滅地,背得滿身殺孽,他也要把人從老天手裡搶回來。

  因為他的陛下最不喜的就是這種枉顧天理、逆天行事的人。他的陛下,也絕不會容許他越過那早早劃出的界線半步。

  但這已不是大周,他的陛下也不再是重病之身。

  很多事他再也不願忍耐、再也不願克制。

  對他的陛下來說,生死離別才過了短短數日。對他來說,卻已經是許多個一生——

  日增夜長的思念,早已讓他徹底瘋狂。

  那條界線,他是一定要跨過去的。

  第6章 收服糙根蠻王(六)

  批閱了半天奏章,姬瑾榮對大齊朝大致有了幾分了解。

  大齊與大梁都在北邊,分居在東西兩側,時不時會幹上一架。比如這會兒,大梁就在大齊邊境偷偷摸摸地打了一發,搶走了大齊好不容易養大的千匹良馬,其他的糧食財帛更是數不勝數。

  朝臣們都很有趣,上表時一個勁表示“我們要反思邊防方略”“我覺得主將要負最大責任”,給的建議也都很統一:撤西境主將的職換人上!

  至於打回去這種事,沒人提半個字。

  有西梁這個死敵在,突厥的氣焰高得很。他們根本不用出手,只需要翹著二郎腿等他們和西梁去拉攏就好。如今的突厥首領是個人精,總能準確把握形勢。他兩邊的錢財貨物都照拿,但永遠只會幫弱的打強的。

  難怪鎮南王要去把南蠻諸郡的亂賊清剿乾淨。如果不先把那邊解決了,這大齊朝就等同於三面受敵!

  大齊的困境不僅僅在於外患。

  內憂更是愁人。

  朝臣你爭我斗,沒幾個是心向百姓的。先皇寵信宦官,硬是縱出了所謂的“宮中三虎”。這三虎沒了孽根,別的念想都沒了,就貪一樣:銀錢。

  為了吞併土地、大肆斂財,這三虎勾連朝臣禍害朝野,殺了不少忠臣良將,寒了天下人的心。

  各地出現了不少叛亂,都是活不下的百姓落糙為寇,靠著粗陋的武器抵抗朝廷的惡政。

  當時先皇都收拾好細軟準備逃亡了,沒想到半路殺出個鎮南王,帶著手中人馬平了亂解了急。先皇見鎮南王勢大,怕他占地自立為王,心驚膽顫地下了封王的旨意。

  這才有了大齊第一個異姓王。

  姬瑾榮從各方奏章中拼湊出大齊的現狀,得出一個結論:這國亡得不冤枉。

  內無可用之才,外有虎狼眈眈,想不亡國實在難上加難。

  這樣一看,鎮南王行事張狂倒也不全怪他。一來他是糙莽出身,本就不可能有世家子弟那種自小薰陶出來的謙謙君子作派;二來要不是他橫空出現,大齊恐怕早被人吞掉了,哪還輪得到小皇帝登基當“亡國之君”。

  比起搖搖欲墜的大齊朝廷,鎮南王在百姓心中威名更盛。鎮南王對世家、皇親下手時毫不留情,當年更是親自誅殺了“三虎”,但凡知曉這些事的百姓無不拍手稱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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