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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螢退後一步,靠在樹幹上,脫離般地沉沉地吐了一口氣。

  然後立馬有條不紊地掏出手機,報警。

  ·

  得到消息的蔣西池,當夜就趕回來了,落地時已是凌晨四點。

  蔣西池放下箱子,鞋都沒來得及換,徑直走進屋內,喊了一聲,“阿螢?”

  一看,方螢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蔣西池蹬了鞋,襪子踩著地板走過去,伸手準備將方螢抱起來的時候,她打了一個呵欠,醒過來。

  “阿池?”方螢驚訝,“不是告訴你沒什麼問題,讓你不要擔心的嗎?你怎麼提前回來了,你導師……”

  “廢話怎麼這麼多,”蔣西池冷著臉,伸手去掀她衣服,“傷在哪兒了?”

  方螢指了指腰窩處。

  蔣西池把衣服捲起來,看見碩大一塊淤青,頓時心疼得不行,伸手很輕地按了一下,“疼嗎?”聽見方螢嘶了一聲,急忙撤回手指,“我去拿藥。”

  方螢站起身,跟著他回到了臥室,看著他找出醫藥箱翻翻撿撿,臉色鐵青,仿佛誰欠了他五百萬一樣。

  伸手,從身後將他抱住,輕聲說:“我真的沒事。你想,這件事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對不對?魏明敢毆打原告的辯護律師,庭審的時候,我又多了幾分勝算……”

  “有毛病是不是,什麼案子值得你把自己搭進去?”

  蔣西池是真生氣了。

  方螢立馬住了聲,摸摸鼻子,“咦,好兇啊……”

  蔣西池氣得沒脾氣了,“你知道我多擔心嗎?現在還嬉皮笑臉。”

  “真的沒事,就腰上這兩處傷,別的沒讓他占著便宜。他被拘留五天,到開庭之前,肯定不會出來犯事兒了……等這個案子一結束,我們就搬家,好不好?”

  蔣西池的臉色總算緩和了一點,翻出藥,幫她仔仔細細地擦過了,拿過手機看時間已經快五點,“你快睡吧,我幫你跟事務所請了假。”

  “好,你也睡吧。”通宵趕路,蔣西池的眼睛都熬紅了。

  蔣西池幫方螢發了條消息,去浴室匆匆沖了一個澡。回到房間,在床上躺下的時候,聽見方螢輕輕地叫了他一聲。

  “還沒睡?”

  方螢側躺著,臉埋在枕頭裡,聲音沉悶,“他不是想讓我沒法出庭嗎?我就一定要在法庭上堂堂正正的擊敗他。”

  ·

  庭審的日子很快到了,蔣西池特意請了半天假過來。

  方螢踮腳往外看,“梁堰秋和顧雨羅呢?他們不是說要來嗎,我還等著他給我拉橫幅呢。”

  “他們有事。”蔣西池走近一步,抬手抹了抹她正裝的肩線,好像要把它抹得更平一樣,“加油吧,我就不進去旁聽了。”

  方螢笑說:“為什麼不聽?錯過我的職業首秀,難道不覺得遺憾嗎。”

  “懶得聽,我就在外面等你。”

  方螢笑了笑,很明白他的心理,張開雙臂,“那抱一下,好不好?”

  蔣西池環視四周,看了看法院門口進進出出的人,又看了看站在不遠處的萬紫琳,掙扎了很久,還是將方螢一抱,貼著她耳朵說,“一定要贏啊,可別給我丟人。”

  蔣西池在大廳的長椅上坐下,瞧著LED屏上面閃爍的字,不由地想到上一次陪方螢來法院。

  那一次她是證人,這一次卻是律師。

  梳理陪著方螢走過來的這一路,說不清楚自己心裡是什麼感受,欣慰有之,感慨亦有之。

  更多的是心疼,好像又回到了初中那一年,他們躲在操場的巨大招牌後面,看著風吹過荒糙。什麼都是張皇無措的,“未來”是一個渺茫得不能更渺茫的詞。

  快到中午的時候,屏幕上“庭審中”三個字終於變成了“庭審結束”。

  蔣西池站起身,不由地屏住呼吸。

  等了五分鐘,他看見魏明和他的辯護律師先一步下樓,兩人都沒抬頭,匆匆地走出了法院大門。

  片刻,方螢走下來了。

  他看著她眼裡藏不住的笑意,心裡一塊大石總算落地。

  方螢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她跟前,抬頭看著他,剛要張口,喉嚨卻發梗,眼中泛起淚光。

  曾經,她像荒糙一樣野蠻生長,用自己的方式去和這個世界拼爭,她什麼也沒有,除了一股不服輸的精神,也因此,她常常撞得頭破血流。

  而現在,她總算可以利用這個世界的規則,保護自己,也去貫徹內心所堅持的正義。

  多幸運,她遇到了蔣西池。

  如果不曾遇見他,如果不是想為了他而變成更好的人,今時今日的萬紫琳和魏明,會不會就是那時那日的她,未來的下場?

  十年時間彈指一揮,把人的命運劃分得涇渭分明。

  十年,他們一起從荒蕪的孤島,一路走到今天的晴日昭昭。

  “阿池,我贏了。”

  “我知道你一定會贏。”

  第72章 計劃

  萬紫琳走上前來, 向方螢鄭重的說了一聲謝謝。

  剛剛方螢在庭上慷慨陳詞的時候,她發現她還是當年那個遇到任何不公平的事,都會挺身而出的方螢。

  只是那時候她不明白,隨意揮霍她的善意。

  這些年來, 幻想和期待早就被現實消磨殆盡,原來當年的每一個決定, 都指向了此時此刻的自己。

  “不用謝, 應該的。”

  萬紫琳沒再說什麼,後退半步向著她鞠了一躬。

  這樁官司可謂是大獲全勝, 她被孔貞貞激勵,勇敢地站了出來;這份勇氣,又被方螢所成全。

  當年她鄙夷方螢總愛沒事兒找事兒, 也瞧不起孔貞貞明明家境富裕,卻活得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

  然而就是這兩個她並沒有打心底里認可的舊日朋友, 在人世異變之後,仍然保有善心,沒有對她的處境坐視不理。

  方螢被她這鄭重其事的鞠躬,弄得有點無所適從, “那個……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離開這兒找份工作,以後的事以後再慢慢說吧。”

  方螢點頭,“你最近還是要小心魏明打擊報復, 尤其單獨一個人在外面的時候。”

  萬紫琳在法庭上,才知道方螢被魏明偷襲了,此刻聽到她的囑咐, 越發覺得愧疚,“抱歉

  。”

  方螢擺手,“沒事了。”

  “那……”萬紫琳後退一步,看了看兩人,“不繼續占用你們的時間了,你們去忙吧。”

  她看著方螢和蔣西池一起走出大門,不知道哪根神經被觸動了,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方螢!當年的事……對不起。”

  那身影只是稍稍地頓了一下,沒有停下,也沒有回頭。

  ——有些事可以遺忘,可以讓它過去,但並不會被原諒。

  外面日光強烈,方螢把公文包頂在頭上,連聲喊著“好熱啊好熱啊”。

  “你中午還有事嗎?”蔣西池停在路邊,伸手去攔計程車。

  “中午沒什麼事,下午要回一趟事務所——怎麼了?”

  “那我們中午一塊去看看梁堰秋。”

  方螢一愣,“他怎麼了?”

  “他早上給我發消息,說原本是打算過來看你的,但清早起來覺得很不舒服,顧雨羅沒讓他出門。”

  等方螢和蔣西池趕到梁堰秋家一看,他正坐在客廳的地毯上玩超級瑪麗,樂此不疲地讓水管工一次一次掉下懸崖,哪裡有半點不舒服的樣子。

  他轉頭看了一眼,蔣西池和方螢都神情凝重,頓時笑了起來,“你倆怎麼這副表情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上墳呢!”

  兩個人誰也沒說話。

  “行啦,別跟兩根木樁一樣杵在我身後,搞得我好有壓力啊……”他朝著電視屏幕努了努嘴,“看吧,又掉下去了。”

  蔣西池和方螢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梁堰秋也從地上爬起來,隨意地往沙發上一躺,翹著二郎腿,“怎麼樣,沒被被告律師虐哭吧?”

  “沒有你的橫幅,多少缺點氣勢,下回你可要說話算話。”

  梁堰秋嘻嘻一笑,“你偶爾說一句人話,我一時半會兒還有點不習慣。”

  片刻,顧雨羅已經換好衣服,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她一整天都要值班,上午的假還是勉強請下來的,中飯來不及吃了,現在就得趕去醫院。

  她走到客廳,對蔣西池和方螢說道,“你們幫我看著他一點。”

  梁堰秋笑說,“你趕緊去吧,別遲到了,不用操心我。”

  他聽見大門合上,那副吊兒郎當的笑容一下子就收斂了起來,輕聲嘆了口氣。

  方螢目光掃過去,“怎麼了?”

  梁堰秋十指交握枕在腦袋下方,晃著腳,“你們倆幫我一個忙唄。”

  “什麼忙?殺人越貨就不要找我了。”

  “殺人越貨的事兒你幹得來嗎?那也是需要天賦的好不好。”梁堰秋笑了笑,說回正經的,“……我想給小顧辦一場婚禮。”

  方螢怔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未雨綢繆?”

  “誰告訴你未雨綢繆是用在這個時候的?”

  “反正就是這個意思,你們自己揣摩吧!”

  “揣摩個屁。”方螢翻了一個白眼,“梁堰秋,你說句實話,到底什麼情況啊?”

  梁堰秋笑說:“這我怎麼知道?反正就是稀巴爛的一顆心臟,好也好不了,壞也沒法更壞了。凡事都沒準,我就想盡一切可能,在我還能說得準的時候,不讓小顧和我留下遺憾。”

  “你知道籌辦婚禮多費事兒嗎?”

  “咱們不辦那種,就是幾個好朋友聚在一起吃個飯,我家規矩多,真要照著那個來辦,小顧非得累死不可。”

  “你父母呢?他們同意嗎?”

  “能有什麼不同意的?我這麼聽話,從來不惹是生非,多省心啊。再說小顧這麼好的一個姑娘……”

  方螢趕緊打斷他每天必須要進行的花式誇獎。

  梁堰秋笑說,“你們覺得婚禮在哪辦比較好啊?明星好像都喜歡去什麼大溪地普吉島,要不我也選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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