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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一陣,方螢的冰淇淋就吃完了。

  轉頭一看,蔣西池的還剩一大半。

  “給我吃。”

  “不給,這是我的。”

  “小氣!”方螢伸手去搶。

  蔣西池舉高了,讓她夠不著。

  她跳著搶了兩次,還是沒成功,最後只好使出殺手鐧,伸手去撓他癢。

  他無奈妥協,把冰淇淋遞過去。

  方螢生怕他還會搶回去一樣,一口咬下去。

  霎時冰得整個人一哆嗦,眼淚都出來了。

  蔣西池笑起來。

  方螢過了好一會兒,才忍著淚,手忙腳亂地把這一大口冰淇淋咽下去。

  也沒閒著,踮腳就把凍得快沒知覺的唇靠上去。

  蔣西池卻是一笑,“你真冷,我給你暖一暖。”

  化被動為主動。

  方螢很費勁地才把他推開,瞪他,“耍流氓啊!”

  蔣西池笑著:“對自己的人,不叫耍流氓。”

  他們不知道走到了哪裡。

  幽深寂靜的一條步道,頭頂枝葉參天,繁茂葳蕤。

  連投下的濃蔭都仿佛帶著綠色。

  往下看,能看見熙攘繁華的高樓和街道,喧譁的聲音卻是極遠。

  “阿池,”方螢握住蔣西池的手,目光看向遠方,“我有時候真的覺得,這個世界太糟糕了,配不上你。”

  蔣西池垂下目光去看她。

  “……所以我總想變得更好一點。”

  “你已經很好了。”在她抬頭看過來的時候,他說,“真的。”

  這個世界太糟糕了。

  幸好,還有你。

  第62章 壽宴

  墨城盛夏, 熱浪騰騰。

  車內冷氣呼呼地吹, 也只能對窗外熱氣稍做抵禦。

  計程車停在墨城大酒店門口, 蔣西池拖著行李箱直接下了車。出電梯, 沸騰的人聲便從宴會廳里襲來。

  門口支了一張桌子,方螢正往禮品簿記錄嘉賓送來的禮金。

  她似有感應一般地抬起頭來,瞅見身上還套著西裝的蔣西池, 也不管自己的“本職工作”了,扔下手裡的筆就迎上去。

  抓著他西裝腰間的兩側,抬頭去看他,笑說:“就等你了。”

  她蹭一蹭撓一撓的小動作弄得蔣西池心裡莫名發癢, 然而念及還有長輩在場, 便不好做什麼, 只是伸出一隻手臂摟住她,緩慢走到了桌前。

  吳應蓉瞅一眼跟連體嬰兒似的黏在一起的兩人,委婉說道:“……今天蠻熱的吧?”

  方螢:“不熱!宴會廳里冷氣打得太足了,您看, 我都凍出一身雞皮疙瘩。”

  今天阮學文七十大壽。

  原是不想做壽, 被小輩幾番鼓動, 還是答應下來,轉頭便樂呵呵地去擬賓客名單。

  幾個晚輩合計了一下阮學文擬請的賓客, 結結實實吃了一驚, 老爺子未免也太過交友廣泛了。

  吳應蓉一語道破天機:“哼,都是他的什麼花友鳥友。”

  蔣西池一指“花友鳥友”之中,名號說出來嚇死人的某位退休官員, “這個人……”

  “哦,這老頭可煩了!就他,跟老阮來往最積極,大冬天的還要攛掇老阮出去觀鳥。”

  如今,這些在吳應蓉眼裡“煩”與“更煩”的“花友鳥友”們匯聚一堂,自然也沒閒著,場面活躍,一度讓人懷疑這不是場生日宴,而是什麼“全市花鳥蟲魚交流大會”。

  蔣西池把行李箱交給服務員寄存,自己跟著方螢去靠近舞台最近的一桌落座。

  蔣家平、徐婉春和蔣藝軒都在。

  蔣藝軒手都快擺斷了,興奮地喊道:“哥!”

  方螢悄聲問:“他怎麼這麼喜歡你啊?”

  “我怎麼知道。”

  蔣西池應承下了蔣藝軒過於熱情的呼喚,又與蔣家平和徐婉春打了聲招呼。

  蔣家平站起身給他斟茶,“剛下飛機?”

  “嗯。”

  大四畢業後,方螢足足混吃等死般地玩了一個月,蔣西池卻一點也沒能閒著。他獲得了碩博連讀的資格,大四以來就一直在跟著未來的“老闆”幹活。

  蔣西池現在的碩導,除了上課之外,平日裡話很少,除了給大家布置任務,就是“這兒錯了,重來”。久而久之,師門的人也跟著養成了少說話多做事的務實風格,與他之前接觸過的,張之敬那一幫子學生個個舌燦蓮花的情形,大相逕庭。

  方螢大三暑假以來,就一直在祁自明的律師事務所里實習。祁律師對方螢實習期間的表現十分滿意,便讓她畢業之後直接簽正式的合同。

  但是蔣西池在A大讀書,今後很大可能也不會回墨城發展。考慮良久,方螢還是忍痛拒絕了祁律師的邀請。

  祁律師十分大方,大筆一揮,給他在墨城排名第一律所的大學同學寫了一份舉薦信。八月中旬,方螢就要正式去報到了。

  這次,蔣西池被未來“老闆”扣留在實驗室里,又陪著去首都參加了一場研討會,終於獲准回家。

  衣服也沒來得及換,拖著頭天晚上收拾好的行李,直接奔機場。

  好在總算是趕上了。

  快開席時,阮學文才從他的“花鳥蟲魚”組織里脫身,到這一桌坐下。

  他喝了口茶,便聊起剛剛討教來的一些經驗。

  吳應蓉:“打住打住!能消停會兒嗎?”

  阮學文呵呵一笑,也就住了聲。

  方螢倒是聽得津津有味,把椅子往阮學文跟前一挪,另闢戰場:“爺爺,您單獨跟我說。”

  一桌人,分了好幾個話題。

  方螢正聽阮學文講怎麼給紫藤花剪枝,蔣西池手臂搭過來,“阿螢,我們下去接個人。”

  “誰?”

  “梁堰秋。”

  梁堰秋攜家屬顧雨羅,在樓下大廳等著。

  方螢跟蔣西池走近,瞧了許久未見的梁堰秋一眼,登時倒吸一口涼氣,“梁堰秋,你怎麼又胖了啊?”

  梁堰秋笑說:“我以前是太瘦了,現在是恰到好處,對吧,小顧?”

  顧雨羅:“……”

  默默地別過頭了。

  上樓落座,他們四個人就開始抱團聊天了。

  梁堰秋看一眼阮學文,“老爺子精神矍鑠。”

  方螢:“當然不像你弱不禁風。”

  梁堰秋很是配合地捧起了心臟,“你這麼說,我好傷心啊。”

  方螢:“你知不知道,今天來吃酒席的,都是隨了人情的。”

  梁堰秋吃驚,“我和西池是什麼交情,他外公就是我外公,我來吃頓飯,還要隨人情?”

  蔣西池瞅他:“在我手下1勝99敗的交情?”

  “那我就不服氣了,吃完飯單挑啊。”

  顧雨羅掃來一眼。

  梁堰秋立馬慫了,“偷偷再約,偷偷再約,我家小顧不讓。”

  方螢和蔣西池問起梁堰秋今後的安排。

  梁堰秋看向顧雨羅,“還不知道啊,我跟著小顧混吧。”

  顧雨羅毫不留情地拒絕,“跟我混什麼,我都還沒畢業。”

  “那可難辦了,”梁堰秋笑說,“我爸說了,都本科畢業了,還靠家裡?自己滾出去謀生路吧。”他又轉向顧雨羅,“要不你勉為其難地收留我一下,我不挑的,管飯就成。只要你吩咐,我什麼都能幹。”

  方螢:“……不要臉。”

  蔣西池:“……”

  “解剖小白鼠,你能幹嗎?”

  梁堰秋臉色立刻變了,“……蔣西池外公生日,吉利的日子,就不要講何種血腥的話題嘛。”

  等鬧哄哄的壽宴散了,方螢他們四人,又單獨找了一個地方喝茶。

  顧雨羅上一周連續通宵值班,濃茶都抵擋不了困意,坐下沒多久,就枕著梁堰秋肩膀睡著了。

  平心而論,梁堰秋真沒胖到那兒去,就是瞧著麵皮浮腫。

  方螢忍不住問他:“美帝國主義的伙食真有那麼好嗎?”

  梁堰秋笑了笑,“在吃一種新藥,效果還行,缺點就是激素含量高。”

  “能根治嗎?”

  梁堰秋笑著,“能啊,換個心臟就能。”

  方螢和蔣西池都沉默下來。

  梁堰秋側頭,往枕在肩膀上的腦袋看了一眼,仍然是慣常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怎麼就是不信呢,我是真的想吃軟飯啊。”

  有些沉重的氣氛,霎時就被他破壞掉了。

  方螢簡直想翻白眼。

  梁堰秋問:“閔嘉笙呢?”

  方螢:“她去首都的一家律師事務所了。”

  梁堰秋吃驚:“這回沒跟著你了?”

  方螢更吃驚,“為什麼要跟著我。”

  蔣西池比他們還吃驚,這個梁堰秋,難道什麼都知道?

  梁堰秋沒打擾,讓顧雨羅一直睡著,還時不時把她要滑下去的腦袋扳回去。

  “蔣西池,我聽說一件事。”

  蔣西池掀了掀眼皮。

  梁堰秋笑嘻嘻,“我聽說,某個人喊話,22歲生日當天,就要跟我們家阿螢領證,結果臉都被打腫了,是不是啊?”

  蔣西池:“……再說一遍,誰家?”

  梁堰秋:“亂立flag,這是不對的。”

  方螢替蔣西池解釋:“……那天他被老師帶去比賽了。”

  梁堰秋痛心疾首,“你太單純了,他就是想賴帳,故意的。”

  “梁堰秋,”方螢把拳頭捏著咔擦響,“我這個人很沒原則的,連病人也是會揍的。”

  梁堰秋趕緊做閃躲狀,一動,顧雨羅頭滑下去了。

  她猛然醒了,抬頭,茫然地掃視一圈。

  梁堰秋立即把她腦袋往肩膀上一按,笑得十分之溫柔,“沒事,小顧,我剛拍蚊子呢,你接著睡。”

  方螢和蔣西池:“……”

  正經不正經地扯了一通,蔣西池和方螢還得回去陪阮學文,便先準備告辭。

  方螢:“你會去D大找顧雨羅吧?那我就勉為其難地邀請你去了之後,到我們家來做客。”

  梁堰秋笑說:“那我也只能勉為其難地答應了——還有,還是要拜託你們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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