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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章遠抬頭,看著外婆,發現何洛也抬眼望著自己,目光相遇,她又低下頭去。他笑笑:“沒什麼大事兒,同事們太緊張了,我那天就是喝多了而已。”

  “你們年輕人啊,都不注意身體,雲微也是。”

  老人家畢竟精力不濟,聊了一會兒就倦

  8、兩個冬天·二 …

  了,章遠和何洛起身告辭。

  兩個人並肩走在街上,胳膊偶爾碰在一起,然後又盪開。十字路口的積雪被車輛碾化後又結成冰殼,章遠一個趔趄險些跌倒,何洛在他的肩頭扶了一把,不待他說謝謝,就飛快地抽回手,揣在大衣口袋裡:“你要是摔倒了,一百四五十斤,我可拽不動。”

  “至少我不像某些人,走路能撞倒電線桿,還痛得吱哇亂叫。”章遠促狹地笑,“到了冬天,就搖搖晃晃走得像只企鵝。”

  “沒人和你貧嘴。”她抬頭,“說真的,你當心一點自己的身體。定時定量的吃飯,少時多餐,不要吃得太著急,不要吃得太油膩。”

  “你在北京已經念叨過一次了,可真比姥姥還像老太太。”他蹙眉抱怨,下一刻卻忍不住翹起嘴角,眼中蓄了濃濃的笑意,“好了,忙過這段時間,我就修身養性,像太上老君一樣開爐煉丹。”

  “那我也不多羅嗦了。”何洛站定,微揚著頭看他,冷風颳在臉上針刺一樣得痛,眯上眼睛,熟悉的輪廓漸漸模糊,“我要回去了,爸媽等我吃晚飯。”

  “時間還早,再走走吧。”章遠說,“好久不見了,我……我有些事情諮詢你。”

  “我?”何洛點著自己的鼻子,“又有人要出國麼?最近倒是很多人問我申請的步驟。”

  “一些IT方面的事情。”

  “我是外行,你知道的。而且聽說你們公司發展得很不錯,我更是人微言輕,就不要班門弄斧,四處丟醜了吧。”

  “最近工作上有點棘手,也沒少碰壁。”章遠蹙眉,“大家都覺得我們做得挺風光的,其實現在公司內部也是轉折期,只不過我很少和別人說起這些。”

  他額頭上淡淡的川字紋,是何洛無法拒絕的請求。

  “手機借我。”她說,“我和爸媽說一聲好了。”

  寒風凜冽,走了一會兒兩個人就開始抽鼻子,用光了何洛包里所有紙巾後,章遠建議去麥當勞。“檔次比較低,沒問題吧?”他聳肩,“要委屈你吃洋快餐了。”

  “那倒無所謂,在美國我還真的從來不吃。國內的改良過,而且做的也精緻些。”

  店裡人很多,沒什麼空位。“咱們還是去前面的咖啡廳吧。”章遠說,“等我先買點東西。”

  何洛站在窗邊,看他在一群小孩子和家長中亂鬨鬨地排隊,知道他一定會買蘋果派。真是好死不死,偏偏又來這家店。她轉身,臨窗的高腳凳還在,似乎還聽得到鄭輕音哭哭啼啼地問“你會擁抱她麼”,“你會Kiss她麼”,“你會和她結婚麼”……“如果,你願意一輩子和她在一起,也許是真的喜歡吧。”

  然後是章遠摸著下巴故作嚴肅:“啊,你沒發現麼,我還是很帥的,你要看緊點

  8、兩個冬天·二 …

  兒。”

  這些似乎都是很久很久前的事情了 ,至少,何洛已經很久不曾回想在一起的時候是什麼樣子 。尤其是在故鄉共度的最後一冬,想起來就會感到淒冷。似乎還佇立著茫然無助的自己,在冰天雪地的街角痛哭失聲;而他甩手走開,消逝在路燈照不見的黑夜裡。那一段過往,她懶於回憶。有時候銘記傷痛,比遺忘幸福,更需要執著的勇氣。

  章遠果然舉著兩個蘋果派過來。“怎麼了,冷麼?”

  “嗯?”

  “看你縮著肩膀。”他遞一個給何洛,“吃點熱乎的。”然後又促狹地笑。

  “又想到什麼噁心笑話了?”

  “哪個笑話比得過你的手紙?”他揚手,“看,又要了一沓兒。”

  “放心,我不是心臟的人,當作沒聽到。”何洛拆開包裝,咬了一口,“這個和homemade的還不一樣,去年感恩節,我還學了怎麼做。”

  “味道差不多?”

  “嗯,像一個圓的蛋糕,外皮不是這樣的。”她比劃著名,“這種特殊的味道是Cinnamon。”

  “什麼?”

  “Cinnamon,月桂,Cappuccino 裡面有時也放。”

  “聽起來很專業。”章遠笑,“別是光說不練喲,什麼時候做一個來嘗嘗。”

  “國內家用的烘焙工具和材料比較難買。本來我想帶月桂粉回來,給葉芝她們調咖啡……”

  何洛說了一半,想起臨行前馮蕭帶著購物單去了一趟超市,回來遞給她一個小盒子,“喏,你要的Cinnamon Powder。”

  Cover Girl?這不是彩妝品牌麼?何洛看著包裝的盒子,無比納罕,果然,是一盒散粉。

  “老大,這是月桂皮色的Loose Powder,化妝品啊!”她笑得肚子疼,“是定妝用的。”

  “啊?我看到寫著Cinnamon和Powder就買來了。”馮蕭也笑,“算了算了,你留著用吧,我就不去退了。”

  “你沒見過月桂粉麼?褐色的,只適合黑mm。”何洛搖頭。

  “我只負責吃,沒有研究過你的瓶瓶罐罐啊。”馮蕭說,“要不然夏天咱們去夏威夷,你曬黑點,變成炭烤麵包?”

  交錯的記憶,瞬時提醒她,你和眼前這個人,已經是過去時。

  章遠的手機隔幾分鐘就要響一次,他聽著電話,嘴角還沾了些果醬。何洛停住腳步,抽出一張紙巾遞給他,章遠擦拭的時候,手裡舉著的蘋果派又蹭到臉頰上,自己不知道,依舊講著一串何洛不懂得的專業詞彙,表情嚴肅而陌生。她微歪著頭看他,站在積了冬雪的大街上,人cháo來往如海浪。忽而覺得他還是當初的少年,忽而覺得兩個人站在地球兩端一樣的遙遠

  8、兩個冬天·二 …

  。

  兩個人找到一家茶室。何洛說:“剛才你說的術語我都不懂,看來未必能提供什麼建設性意見。”

  “噢,我們最近在爭取一家挪威客戶,有些技術內容我也沒接觸過。”

  “那怎麼辦?”

  “活到老學到老么。這個行業更新快,你也知道。”章遠說,“對了,你距離矽谷那麼近,認識不認識那邊的技術人員?我們公司有意開展軟體外包的項目,我想了解一下那邊的行業標準。”

  “我只認識一些實習的人。”

  “不認識印度哥們?”他笑,“恐怕全中國的外包軟體量,都比不上印度一家公司。”

  “他們有語言優勢,也比較規模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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