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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瑾擁了擁她的身軀,給她抹去淚水,“妹妹。”

  因為臨湖那一次的衝突,烏爾娜因此發燒了幾天,因趕路根本不可能停下讓她歇息,活照干,因此迅速消瘦。她始終記恨方瑾,可又不敢明目張胆地對付她,在走出山林的這一路上倒是相干無事,頂多有幾句口角,可因呼延贊的臉色不好看,氣氛一直是低迷的。

  這一路上方瑾學的胡語突飛猛進,已經能將呼延贊等人的日常對話聽了個明白,她仍是裝出一副缺心肝的樣子,再加上現在她處於呼延贊的掌握中,所以倒也沒有大力地提防她,而且認定她聽不懂胡語,所以討論事情都是當著她的面用胡語進行。

  方瑾始終不動聲色,有些個不懂的詞她都會悄悄地問奈奈,然後每天就是在地上畫畫寫寫,看似安份了不少。

  在走出山谷直奔胡國而去時,方瑾一直都在小心地觀察著有沒有華**隊的蹤影,如果能見到華軍,她也許就會有一線生機,可惜呼延贊選的這條路偏偏幸運地沒有遇上華軍,看來軍隊都衝著那撤退的主力而去了。

  在糙長鶯飛的時候她被攫到了胡國王庭,這裡不同於中原的繁花似錦,只有遼闊的糙原,如碧洗的藍天,白雲在上面閒庭信步,一切看來很美好,但她卻無心欣賞,離故土已經越來越遠了,心,無比的沉重。

  她隨著奈奈等人走著,看起來有幾分狼狽,但衣上的袍子又與奈奈等女奴不同,看起來有幾分鶴立雞群,重要的是她的長相,現在華胡兩國正在交戰,王庭的氣氛緊張得很,這樣一張典型華人的臉出現在胡國的王庭,頓時眾人囑目。

  一名穿著華麗衣袍,頭上戴著紅色氈帽,臉型有些長,顴骨頗高,雙目卻是綠色的,她的手指著她,問著正在抱兒子的呼延贊,“這個女人是誰?”

  ☆、相識於斗

  方瑾聽到這衣著華麗的胡人女子朝她指了指,不悅地問著呼延贊,這八成就是那個側室莫夫人吧,果然,奈奈靠近她小聲地道:“姐姐,這人就是莫夫人,她歷來就囂張得很,更何況你是皇子從華國帶回來的,若沒有必要,不要太靠近她。”

  方瑾聞言,不禁多看了她幾眼,順帶還有那幾個一看到呼延贊就如蜜蜂看到花兒的女子,只是忌憚這莫夫人不敢上前與呼延贊親熱。

  與此同時,呼延贊轉頭朝方瑾看了一眼,眼裡閃過對莫夫人的不悅之情,可這側室的背景現在於他有用,輕逗著兒子胖嘟嘟的小臉,不甚在意地道:“那不過是我從華國帶回來的女人,只因她得罪過我,泰兒,好了,她不是你應在意的人,我好不容易才從華國艱難地回來,你就這樣迎接我?”

  莫泰兒感覺到男人說的話不太可盡信,但大庭廣眾之下發作又不太好,看了看周圍呼延贊的幾位夫人及一眾寵姬,高昂著頭道:“我早就準備好羊奶、奶豆腐、烤全羊……皇子,我們進穹廬,我侍候你更衣。”手已是挽上的呼延贊,一副笑意盈盈地道,青春的身體更是散發出邀約的味道。

  方瑾不禁咋了咋舌,這些胡人女子真膽大,與她比起來,她還算不得作風膽大,嘴角撇了撇。

  呼延贊卻放下兒子,攬了攬莫泰兒青春的身體,在她的頰邊一吻,“不了,我要先到王帳那兒,聽聞父皇的身子不妥。”說到這裡,他的眸子一黯。

  莫泰兒有點失望,但也知道現在是關鍵時刻,前方的戰事正打得如火如荼,胡國的軍隊更是節節往後退,聽她大哥傳來的消息說,她們莫氏部族已經失守了,正往王庭這兒撤退,而其他的部族首領也齊集到王庭商量對策,在這個節骨眼裡卻是意見分歧,誰也不肯退讓一步。

  方瑾正隨著奈奈到那女奴的住處,聽到呼延贊說要去王帳,心知必是去見老單于,心中也在盤算著,如果王庭這兒崩潰了,那麼華國的軍隊就會攻進這裡,她要回去就會容易得多,思及此,目光中閃過嘲弄的味道。

  美目斜視呼延贊,她要他後悔攫她到胡國王庭來。

  烏爾娜狠瞪著方瑾的背影,因那場病,她在回程的途中吃了不少苦,差點就因為病重而被棄在半路上,好在她咬牙堅持才能回到王庭這兒,看到莫夫人已經攜兒子回到穹廬里,步子一轉,她往莫夫人所住的穹廬而去。

  莫夫人正不悅一屁股坐到地毯上,聽到外頭的侍女稟報說是烏爾娜求見,不高興地大喊一聲,“不見,讓她滾……”

  烏爾娜自從那年被莫夫人教訓過後,其實是有幾分怕這個夫人的,但是此時她對方瑾的恨意已經到達了頂點,無論如何也不能放過那個可惡的華國女子,看到莫夫人身邊的侍女攔著她,忙喊了一句,“奴婢有事要向夫人稟報,請夫人賞臉一見,事關那個華國女子的……”

  莫夫人原本聽到她的喊叫聲,心頭就火大,但在聽到華國女子這幾個字眼時,就想到方瑾那張頗狐媚的樣子,華國女子的柔美是胡國女子不能比的,要不然那些部族首領怎麼那麼熱衷搶華人女子為奴。一個奴隸是入不了她的眼,但她討厭任何一個人靠近呼延贊,更不容許他的心落在別人的身上,遂道:“讓她進來。”

  烏爾娜這才得以進到穹廬之內,恭敬地行了一禮,然後規矩地跪坐在一旁。

  “有什麼就直說?”莫夫人從火堆里舀了一碗熱奶茶輕啜著,但是目光卻是瞟向烏爾娜,“你知道騙我的下場是什麼?”

  烏爾娜收起內心對她的懼意與嫉妒,伏在地上道:“夫人,皇子對她實在著急得很,”微抬眼果然看到莫夫人捏緊手中的茶碗,嘴角抿得死緊,心中頓時就知道她的話在她心中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遂加油添醋地道:“那可是皇子在華國的相好,夫人沒看到在回來的路上,她可是非常得皇子的寵愛……”

  方瑾隨奈奈到了那住所,一座很簡陋而且泛著味道的帳篷,地上鋪著一些破毛皮的鋪子,依她看,這個帳篷起碼住了不下於三十個女奴,晚上怕是要擁擠得很,眉眼裡有些嫌棄。

  看到奈奈利落地在一個角落裡鋪好了破毛皮,然後朝她笑道:“姐姐,鋪好了。”看到方瑾有些不適應,遂有些歉疚地道:“這裡比不得皇子等人所在的穹廬,姐姐,你……就委屈一點吧,現在局勢緊張,皇子也顧不上姐姐……”

  方瑾看到這新認來的妹妹想著法子用話安慰她,伸手笑著摸了摸她頭頂的發旋,“傻丫頭,你住得我為何住不得?你不知道我幼時都是住在那柴房裡,那兒陰暗又有些cháo濕與這兒差不多,只是後來我姑姑來找我,我才當上了華國皇宮的宮女……”她一屁股地坐在破毛皮上,將自己那辛酸的往事跟奈奈道,此時已經沒有了對嬸嬸一家的痛恨,但是頗為懷念姑姑與真兒。

  低頭一看,自己身上的袍子還是呼延贊扔過來的那一身,比奈奈穿是要好,怪不得頗為引人注目,一路上也沒有地方給她清洗,遂道:“奈奈,你那兒還有沒有與你一樣的袍子?我想換下這一身衣物。”

  “有的。”奈奈忙去到自己往常放衣的地方,翻找出一套舊衣物,邊兒已經磨得起毛了,可看來還有五成新,是她素日裡都捨不得穿的,還用手摸了摸。“姐姐穿這個吧。”

  方瑾接過一看,細心地發現了這身衣物比奈奈身上穿得料子是一樣的,只是更新一些,“妹妹,這是你最好的衣物吧?我怎好拿來穿?你給我找套舊衣就好……”看來是奈奈極珍惜的,君子不奪人所好。

  奈奈卻搖頭地拒絕了,說是這身衣物她還沒來得及改,正好符合方瑾的身材,畢竟方瑾比她高了一個頭,穿上正好。

  方瑾看著奈奈那笑露出來的小酒窩,不好拒絕她的一番心意,心下對這個妹妹更為疼愛,掐了掐她的嫩臉蛋,問這附近有沒有隱秘的河流,奈奈拉著她的手往帳外而去,準備帶她到那小河裡清洗一下,剛走了沒多久,就聽到有人喊她,是一名一臉皺褶的老婦,站在遠處一雙已經渾濁的藍眼睛看起來頗邪惡。

  奈奈應了一聲,回頭看向方瑾歉意道:“那是阿堵婆婆,我先過去幫忙,姐姐你自個兒沿著這裡往直走,看到一顆三叉樹,然後往右拐,再走一會兒,就能看到一條河流,這是流經王庭的呼貝爾河,趁現在人人在忙,你趕緊去洗洗,要不然天到傍晚了,那兒聚集了人後,就輪不到我們這些女奴使用了。”

  方瑾點點頭,然後看著奈奈跑遠了朝她揮了揮手,笑著回應了一下,若不是怕連累到奈奈,現在也許就是逃走的好時機,輕嘆一聲,還是趕緊清洗一下為妙,她很久都沒有感覺到這麼髒了。

  沿著奈奈的指示,果然找到那條呼貝爾河,看著涓涓的流水,心裡感到一陣的愜意,現在已經是暮春時節了,天氣還頗冷,可也顧不上那麼多。

  她伸手試了試水溫,還不至於冰寒刺骨,遂左右看了看,尋到一處隱蔽的地方,將奈奈給她的袍子小心地放在一邊,然後褪下身上的袍子,接著是褻衣……

  她小心地伸腳下去試水溫,還好,身子慢慢地往下滑到水裡的時候,卻見到不遠處有水花在濺,有人正在游泳,她的眸子不由得放大?想要爬上岸穿好衣物。

  可就在她正要準備快速地爬上去之時,背部卻遭到襲擊,一股衝力向她而來,而她的身子頓時靠到了河岸,頓時感覺到滿眼都是星星在轉,一時間看不清撞她的人是男是女?

  還沒反應下來,下巴遭到人用力地一掐,水下的身子更是碰觸到男子赤著的身體,微皺眉,有些不適應地避開,正要抗議,耳里聽到一聲自言自語的胡語,“華國女子?”繼而,這聲音變得嚴厲起來,男子掐得她更緊,用蹩腳的華國之語道:“你是不是華國的jian細?說!他們派你來是不是打探王庭的虛實?”

  原本在不遠處洗澡的他卻突然看到她的到來,原本不太在意,只要他不現身即可,但是在他正要轉身離去時,卻看到她將頭上的布巾解下來,一頭秀髮放開來,頓時就知道她不是胡人,因而才會等她下水後即快速地向她游去,就是不讓她有機會逃走。

  方瑾又一次感覺到窒息,身子被他猛搖,不由得吞吐出一句話來,“你……搖著……我……讓我……如何……說……”

  那個男子這才不再搖著她的身子,但那掐著她的脖子的勁道絲毫沒有鬆懈,現在處於胡華兩國交戰之際,他哪能輕易地放開這個可疑的華國女子?威脅道:“你若不說,我就掐斷你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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