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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莫胡言。”馮貴妃坐著不動,她是後宮的一品妃,這區區小官也敢這樣圍著她轉?真是豈有此理。

  “娘娘,請起身,讓奴婢派人挖開一看。”許悠道。

  “許尚工,你是要侮辱本宮嗎?居然讓本宮起身給你們在這正殿上掘地三尺?這裡是我貴綺宮的正殿,哪會有什麼不乾不淨的東西?”馮貴妃不肯合作地怒道。

  許悠朝荀真看了一眼,“荀真,請娘娘離座。”

  荀真不喜歡馮貴妃,但她畢竟是宇文淳的生母,所以基本的尊重還是有的,上前禮貌地請示了幾句,但馮貴妃拒不合作,這才朝幾名粗壯宮女道:“娘娘,得罪了。”

  幾人架起馮貴妃,頓時,那張厚重的雕花椅子就被人粗魯地推開,翻倒在地,這讓馮貴妃的臉色陰暗下去,這種目中無人的侮辱實是她生平僅見,好,許悠,這筆帳她會記下,只要皇后一清醒,她即刻就動手,絕對要這許悠陪葬。

  荀真感覺到身旁傳來的冷氣,在盛夏的酷暑中讓人脊背生寒,眼角掃過,只見馮貴妃的嘴角據成一條直線,那陰暗的臉色更是浮出幾許冷酷之意。

  貴綺宮的正殿上遭遇到前所未有的掘地三尺的待遇,作為一宮主妃的馮貴妃的尊嚴遭到前所未有的挑釁。

  磚塊被撬開,泥土被挖出來,那幾名太監都揮汗如雨地進行著,而眾人在焦急地等待著,氣氛的凝窒不前,讓人心浮躁起來。

  突然,正在挖土的太監突然大喊起來,“有發現,有發現……”

  這一聲響不亞於一道驚雷,荀真也愣然了,呆怔地看著那幾名太監將一個盒子從泥地里拿出來,在眾人的面前展示著,打開一看,赫然是三個包著糙的布偶,上面寫著皇上、皇后、太子的生辰八字,還插著一根又一根的銀針,令人觸目驚心。

  馮貴妃也瞪大眼了,她死也不會想到自己寢宮有這種東西?

  怎麼可能?

  這不是她的東西,第一個醒覺過來的她嚷道:“這不是本宮的東西,這是有人栽贓給本宮的……”

  許悠拂了拂盒蓋上的泥土,“是不是栽贓?這裡那麼多雙眼睛看到這是從泥地里挖出來的東西,娘娘不妨省著一口氣到皇上面前再分辯?”

  馮貴妃頹喪地坐在圈椅內,她被皇后算計了,腦海里立刻響起這句話,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眸子轉了轉,不行,她要自救,要見皇上。

  “荀真,請娘娘移駕。”許悠冷冷地道,此時她的氣勢竟厲害過這馮貴妃。

  荀真依令將讓人粗魯地將馮貴妃嬌弱的身子提起,押著有些恍神的她出了貴綺宮。在宮門處正好遇到滿頭是汗的宇文淳趕到,看到他的俊顏上是少有的糾結,回頭看到許悠尚未出來,道:“時間有限,七殿下要說就趕緊說。”帶著人向後退了退。

  宇文淳感激地看著她,想到母親的處境,雙手忙握住母親的手,“娘,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怎麼會牽涉到巫蠱案中?”

  馮貴妃看了眼兒子,咬牙切齒地道:“淳兒,娘是被害的,是皇后她……”

  “皇上還等著要見貴妃娘娘呢。”許悠捧著盒子板著臉出現在眾人面前,打斷了馮貴妃向兒子吐露出實情的機會,“荀真,你還不趕緊請娘娘上輦?”

  荀真為難地看了眼宇文淳,“七殿下,皇上還在等貴妃娘娘。”著身後之人不甚恭敬地將馮貴妃弄上轎輦。

  “娘。”宇文淳忙握住母親的手。

  “皇兒,娘是被害的,是被害的……”馮貴妃呢喃著,環顧了一眼周圍的人,有些話要到皇上的面前才能說,許悠栽贓陷害她的事情,不能就此算了。

  宇文淳追著轎輦而跑,即使他娘為了後位以及皇位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但那也是他的親娘啊,再說他也不認為他娘會傻得做這種事情,看來要向父皇說明才行,尤其看到母親現在窘迫的樣子,心頭第一次怒火狂燃。

  鳳儀宮的正殿,宇文泰早已知曉在貴綺宮裡找出布偶的事。

  可是當他親眼看到那布偶時,臉上忍不住抽搐起來,拿起那個寫著他生辰八字布偶看了看,居然還把他的樣子做得惟妙惟肖,真是豈有此理,頓時看向馮貴妃,“你有何解釋?朕自認待你不薄,你卻這樣對朕?”

  “皇上,臣妾是冤枉的,皇上是臣妾的夫君,臣妾又怎會詛咒自己的夫君?再說這對臣妾又有何好處?皇上莫要聽信小人所言。”馮貴妃辯解道。

  “沒錯,父皇,兒臣的娘沒有那麼大的膽子與野心。母后的病情與她絕無關係。”宇文淳也陪母親一道跪下,父皇應該不會聽信這種表面的證據。

  宇文泓卻是輕皺了皺眉,一再地看了看那布偶,雖然他早已知道唐皇后所謂的暈倒是要造成這局面,但沒想到的是卻是針對馮貴妃而來的。一直以來她們都算相安無事,雖然私鬥不斷,但卻沒有造成這麼大的動靜,母后這一步走得極其的險。既已走到這一步,身為人子的他也不能一點表示也沒有,頓時怒目看向馮貴妃,“貴妃娘娘,現在孤的母后正生命垂危,你卻大呼這不是你做的?你有何證據證明不是你的?這可是在你的宮裡發現的。”

  “沒錯,馮姐姐,虧妹妹還內疚了好久,只為了那天錯怪了姐姐,哪曾想卻比下毒還要不堪?”柳德妃豐腴的臉上滿是不可置信,“這麼多人前去搜出來的,難道還有人嫁禍栽贓給你不成?怎不見栽贓給妹妹?妹妹的寢宮同樣也搜宮了。”

  馮貴妃怒目看向柳德妃。

  正在場面混亂之際,文菩庵的住持師太又進來,說是底下有尼姑認得出馮貴妃的身影,說這貴妃娘娘在庵里祈福之際暗中招巫師做那害人的咒術,目的就是要讓七皇子登上皇位,而住持師太正好發現了,所以才會在她們回宮的那一天被她派人下毒害死了。

  而她身後的幾位尼姑都哭哭啼啼地說得繪聲繪色。

  這一證詞的出現讓宇文泰心中的天平傾斜了,若他、皇后、太子全部都死了,那依祖制生母為尊定皇位繼承人的話,宇文淳就會是新皇的人選,畢竟後宮中貴妃是僅次於皇后的存在了。

  馮貴妃倒吸一口涼氣,伴隨這皇帝夫君這麼多年,她焉會不知道這夫君是怎樣的人?耳根子軟,但又有一副硬脾氣,所以處理事情往往都是見風就是雨,“皇上,臣妾沒有,那是皇后故意要害臣妾的,是皇后做的事,她怕自己的醜事被臣妾揭穿,所以才會先下手布這個局……”

  “貴妃娘娘,孤的母后尚生死未卜,你說這些話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宇文泓怒喝一句,難道母后要布局捉她了,這回他是真正的明白了唐皇后的用意,搶在前頭髮難。

  “太子,難道就不許我娘為自己辯白幾句?皇后也不見得就一些醜事也沒有?父皇,請您聽一聽我娘的自辯自詞……”

  荀真在袖子裡手不禁握緊,這一切並非空穴來風,而是事出有因,悄然看了眼許悠,看到她眼裡的狠意與殺光,微怔了怔,自己的猜想果然沒有錯,不自覺地看了看宇文泓鎮定的臉,心方才放鬆,再一轉眼看到急色的宇文淳,微微嘆息。

  宇文泰已經出離憤怒了,哪會有心聽她說這個?也哪有心思聽兒子護母的話?

  皇后要害她會害得自己躺在床上人不人鬼不鬼的?這分明就是狡辯,氣怒的他聽不進宇文淳的辯詞,上前一腳踢在馮貴妃的心窩口,“憑這幾句話就可以看得出你對皇后懷恨在心久矣,今日朕饒你不得,來人,將她押下天牢關著,聽候發落。”說完,心口絞痛起來,頓時捂著心臟險些摔地,再一看那布偶,恨意更深。

  柳德妃與宇文泓都趕緊扶著皇帝,讓他順氣坐下來。

  宇文淳見到親母柔弱的身子暈倒在地,嘴角有著一串鮮血流出,尤其還綠衣太監粗魯地拖下去,心臟宛如被人剜出一般地滴血疼痛,忙膝跪上前,“父皇,娘伴隨您這麼多年,您怎麼就光聽這些人一面之詞就定她的罪?父皇,兒臣不服,娘她沒有罪,她是被人陷害的……”

  “你給朕閉嘴,朕又豈會冤枉了你娘?她連朕都不放過,你看看這布偶上的銀針針針都刺在朕的心窩處,朕怎麼有你這樣一個孽子?”宇文泰怒吼道,一動怒就要大口喘著氣,虧他平日裡這麼寵這個兒子,原來不過是一隻白眼狼,不對,比白眼狼還可惡。

  “七弟,你少說兩句行不行?沒看到父皇被你氣得要命?”宇文泓端起兄長的架子教訓道。

  “太子,臣弟不是有心要刺激父皇的,只是臣弟不吐不快,我娘真的是被冤枉的……”

  “堵嘴,將他的嘴給朕堵上,拉到外面的太陽下暴曬跪著認錯,沒朕的准許不許他起身。”宇文泰怒道。

  荀真眼睜睜地看著宇文淳就那樣被人拿布堵嘴,兩手反綁被人押到鳳儀宮外的漢白玉磚上跪著,此時正值晌午,太陽最盛的時候。

  鳳儀宮裡因為查到皇后所謂的病因,祈福的祈福,消災的消災,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烈日當空,念經聲不斷,荀真並沒有就此離開鳳儀宮,而且看了眼跪在滾燙地面上的宇文淳,那挺直的背說明他的不屈服,而皇帝宇文泰已經由柳德妃為伴擺駕回華龍宮。

  宇文淳知道他成為了所有人指指點點笑話的對象,此時的他頗有幾分六神無主的感覺,明知娘是被冤的,他卻是動彈不得,連想到一個人去看看她也不行,一輩子沒遭過什麼罪的娘怎能抵抗得住牢獄之災?這一刻,他忿恨地看著蒼穹,刻意遊走朝政之外的他一點勢力也沒有,這樣的他有什麼本事去解救娘?

  從沒有一刻如此痛恨自己,他的手狠狠地捶著滾燙的漢白玉地磚,不顧手骨上的鮮血橫流。

  唐皇后在傍晚時分清醒過來,一睜眼,即看到宇文泓那張布滿鬍渣的臉,“皇兒,你這是?”

  “母后,您終於醒過來了。”宇文泓親自將唐皇后扶起,在宮女太監看不到的時刻,低頭在她耳邊道:“恭喜母后打贏了這一仗,只是母后怎不事先給兒子透透底,兒子差點就毀了娘的布局。”他的聲音聽到很醇厚,但卻帶著幾許隱藏的諷刺,若不是溫太醫暗中透露給他,他還不知道這暈倒裡頭可是大有文章。

  唐皇后相當不喜他說話的語氣,但母慈子孝是她追求的,手無力地扶著宇文泓的手,“母后睡了很久?可查出是何因?我只覺得身子骨都在疼痛。”低低笑了笑,“我兒是聰明人,哪需母后提醒。”這句話同樣只有母子倆能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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