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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貴妃的手緊緊地捏著那攙扶著她的手臂的嬤嬤,“本宮也只是聽聞而已,絕不是置疑許尚工的能力,皇后娘娘賞識許尚工,本宮又怎麼會不給皇后娘娘面子?只是本宮身為後宮一員,總要替皇后娘娘分擔一二才是道理。”漫步輕移低頭看了看許悠弓著的背,“許尚工,依你之言,她是真的在此嘍?”

  “那當然,娘娘若不信,可以親至糙堂之後一窺究竟,住持師太也可做證,是不是有兩名宮女在此養病?”許悠的目光轉向那高挑的住持師太。

  住持師太雙掌合十,“娘娘,出家人不打誑語,確實是有兩位施主在此養病,溫太醫每日都要到後山的糙堂去看看,畢竟這病有傳染性,所以才會隔離開來。”

  馮貴妃的眉頭微皺,她聽到的卻是荀真行蹤不明,那天去看望兒子之時,聽到睡夢中他的輕吟聲,她的兒子是人中之龍,如何能與一名低賤的宮女扯到一塊?頓時怒火中燒,又聽到了荀真並非得病的秘言,這才會前來這庵堂上香,她現在聖眷正隆,正好是打擊中宮之時。

  莫華依看了眼老神在在的許悠,這尚工大人果然寵辱不驚,咬了咬唇,假意一臉關懷地上前道:“娘娘,尚工大人,奴婢與荀真是知交好友,實在擔心她的病情,還望娘娘准許奴婢前去探望一番,一來可以給娘娘解惑,二來又可以一圓奴婢的心愿……”

  “莫掌珍,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許悠喝道,這手下頗得馮貴妃賞識,所以才會破格帶她前來為七皇子上香祈福。

  莫華依假意瑟縮一下,“尚工大人,屬下只是不想讓娘娘誤解了荀真,這對荀真的名譽有損,雖說謠言止於智者,但是若不澄清,不就是讓人誤解了荀真嗎?”咬了咬唇,故作為難狀,“若是讓人以為荀真私逃了,那可就是大事件了。”

  這樣一說,隨同而來的李梅兒尚食與王穎尚儀都皺了皺眉頭,紛紛發言一定要查個清楚,許悠的心裡不禁有幾分著急,暗中狠狠地瞪了一眼莫華依,都是這個惹禍精惹出來的。

  此時已不好再拒絕,許悠也惟有硬著頭皮跟在馮貴妃的華輦之後,往後山的糙堂而去,一路上幾乎沒有人交談,只有青糙被踩時發出的聲音,聽來份外刺耳。

  莫華依的心情同樣是緊張的,若不是因為呂蓉那天有異狀,她也不會聯想到荀真是假裝生病,雖然心裡十拿九穩荀真並不在糙堂之內,可還是免不了吞了口口水,此事驚動了貴妃娘娘,就不能功敗垂成。

  後山的糙堂越來越近,馮貴妃步下華輦,正要踏進糙堂之內,許悠的手一攔,“娘娘,這可是傳染病,娘娘若是不怕那盡可以進去一探究竟。”

  馮貴妃的步子一頓,痘疹是傳染病,若她被傳染上,那就糟了,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容顏,最終沒有勇氣進去,步子一轉,到外頭的空地站著,“宣荀真出來見本宮。”

  “娘娘,痘疹見不得風,您這不是要荀掌制的命嗎?”許悠再度阻攔道。

  馮貴妃心下不悅,進去不好,宣見又不行,遂道:“派人進去查看一下是不是荀真?”

  在場之人都不敢動,那可是傳染病,就在氣氛凝滯之時,莫華依又一次出頭表示願意進去,許悠嘴角冷冷地勾起,與莫華依一道進去。

  莫華依一把挑起那帘子,大踏步邁進去,只見溫太醫正帶著助手在那兒搗鼓著藥物,一看到她們,即大喝一聲,“你們進來幹什麼?一旦見風病人的病情就會有變化。”

  莫華依皺了皺眉,她暗查到的消息里溫太醫並不會守在這糙堂之中,現今這老太醫卻在此,莫不是情況有變化?再看了看那包著臉面之人,一定不會是什麼痘疹,假意關懷地上前一把拉住那玉手,“荀真,華依來看你了。”

  溫太醫大喝一聲,“你不能碰她,她現在正處於最關鍵的時刻,之前已經死了一名宮女,你想要害死她嗎?”

  莫華依站起來大喝道:“溫太醫,我是奉了貴妃娘娘的旨意前來探視的,你莫要阻了我行事,娘娘正在外面等著奴婢去回話。”一把拉開那包覆著的臉面,是真是假一探即知。

  誰知那面紗被摘下一半,那額頭上布滿了一個個痘泡,看得令人觸目驚心,而這個疑似荀真的女人卻是一把甩開她的手,將面紗拉好,不停地揮著手,手上的布巾甩開,手背上也有一個個痘泡。

  “啊——”莫華依驚叫一聲,連忙倒退幾步,身子不禁倒地。

  “尚工大人……”

  那聲音滿是沙啞,聽不出來是不是荀真的聲音?莫華依卻被那情景嚇得不輕,看到溫太醫已經趕緊上前去包紮,“這人不是荀真,不是她,這聲音不是她……”她大叫。

  溫太醫瞪視她一眼,“老夫在此看診了這麼長一段時日,又怎會不是她?那個叫莊翠娥的宮女沒熬過痘泡癒合就已經死去了,屍體已埋在那邊的山坡上,你們若不信可以去查看一番。老夫奉皇后娘娘的意旨前來診治,難道還說慌不成?”

  許悠看到溫太醫發怒,一把將莫華依拉起,“溫太醫,貴妃娘娘非要查看,我也是奉命行事,沒有別的意思。”歉意一笑,拖著莫華依出去,“你現在可信了,荀真是真的在出痘,你居然還把謠言造到貴妃娘娘的面前,實在可惡之極。”

  莫華依大吼大叫道:“那人根本就不是荀真,尚工大人——”

  兩人出了糙堂,馮貴妃站得更遠,甚至不許這兩人近前回話,隔了個幾丈遠才問道:“莫掌珍,那可是荀真?”

  一承認一否認,莫華依雖然被那些痘泡嚇到了,可聲音明顯不是荀真,這個她十拿九穩。

  馮貴妃皺緊眉頭,正要不顧許悠的反對派人硬闖進去將糙堂里的女子抓出來分辯清楚,糙堂里傳來溫太醫的聲音,“若是有人再擅闖,回頭老夫定要向皇后娘娘稟報。”就在她極度不悅之際,那老頭又再度道:“再過兩日,她的痘就會消了,娘娘盡可以等到那時候再來判定老夫說謊與否?”

  馮貴妃不痛快地坐回華輦內,瞥了眼莫華依,沉著臉打道回庵內吃齋飯,並且下旨讓莫華依隔離開來。

  莫華依咬了咬巾帕,再過兩日情況肯定生變,只恨這貴妃娘娘忌憚著那病情,不肯再去驗證,一定要再想個辦法才行,只恨自己剛才被嚇到了,錯失了良機。

  庵堂之內的禪房,馮貴妃用過晚膳之後,站在窗前看著外面皎潔的月光,正思索間,突然有人在背後道:“娘娘,莫華依不會說謊,不如今夜就派人去糙堂搗亂,硬逼得糙堂之人現身,真偽即可知,若那人不是荀真,依娘娘現在得寵的勢道,就算奪不下皇后的位子,以管理不善為由即可架空皇后娘娘,那亦未嘗不可。”

  馮貴妃這才自窗前轉頭看向這個已脫去斗蓬的女人,她說的話很能打動她的心,“你道如何?”

  “放火,這既不違皇后的旨意,又能讓人自動現身,正好被娘娘抓個正著。”

  馮貴妃的嘴角笑了笑,這倒不失一個好主意,遂點點頭。

  “娘娘還記得二十年前在這兒發生震動華國的事情嗎?”那人挑了挑眉又道。

  馮貴妃如何不知,那一天她正在華龍宮為帝王侍寢,突然有人進來稟報,說是皇后娘娘正在文菩庵誕下嫡子,那一夜的震驚、嫉妒與恨意至今仍殘留在心間,恨聲道:“太子是在此出生的,本宮焉能不記得?”

  那人的嘴角一勾,“奴婢已經漸漸地掌握了一些證據,但今天到這庵堂來,方才發現那住持師太已經在此有三十年了,娘娘說她會不會也知道一星半點當年的往事?”言下之意已經很明了。

  馮貴妃的眼睛一亮,很快就恢復到那波瀾不驚地樣子,“此事你放手去干,若出事還有本宮扛著。”

  許悠滿懷心事的在庵堂內踱步,這裡的花香很熟悉,雖然在那段日子裡是冰雪覆蓋,可是在那天那一刻中,她是真的聞到了花香……

  回憶總是心酸的,遠遠地看到有人走近,她上前雙掌合十道:“師太,近來可好?”

  “托賴,一切都不錯,施主倒是看來頗為疲憊?”住持師太道,每每見到她,她都會不由自主地嘆息一聲,造化弄人啊。

  “師太,當年我就曾說過既然這是上天給我的宿命,那我就順應天命走下去。”許悠伸手握住師太的手,一臉感慨地道,“皇后娘娘說,知天命,順之則昌,逆之則亡,師太,珍重。”

  住持師太的臉怔了怔,然後凝重起來,霎那之後,臉色緩和過來,雙掌合十道:“施主,珍重。”

  許悠正要還禮,突然有人嚷道:“後山走水了,後山走水了……”這才轉頭看了看那後山處,糙堂的位置火光一片。

  馮貴妃也心驚起來,與那人對視一眼,她們還沒派人去放火呢?怎麼突然就走水了?那人將斗蓬披上,“奴婢先回去,娘娘趕緊去主持大局。”

  莫華依躲在暗處的臉被火光一照更顯獰猙,荀真,這回我看你往哪兒逃?只要確定了是在逃宮女的身份,那流配邊疆還是小事,姨母謝玉姿的仇總算得報了。

  馮貴妃以最快的速度而來,帶著大批人趕到後山處,看著那火光沖天,“還不趕緊去救火,看看糙堂里的荀掌制可有遇難?”若是裡面無人出來,那麼就報荀真已死的消息,雖然不能朝皇后發難,可讓兒子斷了念想終也是美事一樁。

  糙堂里有人腳步踉蹌地沖了出來,正在外面的空地上喘著氣,而不遠處住著的溫太醫也帶著弟子趕來,一切都在混亂中。

  莫華依瞅准了時機,衝上前去一把抓著那人的手,火光之下她的臉讓人不禁生駭,“我看你往哪兒逃,說,是誰指使你假冒荀真的?荀真是不是已經化名遁逃了?”

  馮貴妃見狀,臉色一沉,“脫下她頭上的紗巾,本宮倒有看一看是誰在愚弄本宮。”

  莫華依如打了雞血一般興奮著,長久以來的願望終於在這一刻得到實現,不顧溫太醫的阻攔,素手狠狠的一抓,將那長長的布紗拽下,只看到一星半點就興奮地轉頭向馮貴妃道:“娘娘,這人不是荀真,是假冒的。”

  許悠的臉色難看地奔至,後面的住持師太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兒去。

  馮貴妃的臉因為興奮而泛著嫣紅,一如二八的俏姑娘,“大膽,宮女私逃出宮可是重罪,許尚工,你身為尚級宮女罪無可恕,縱容宮女私逃那可是觸犯刑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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