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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尚工,你這話就可笑了,為了友情擔下會掉腦袋的事?”馮貴妃挑眉道,一副不信的樣子。

  宇文淳皺眉看向母親,真是夠了,於是接口道:“娘,世上會有這種感情也不足為怪,為朋友兩肋插刀的事情也不會只出現在男人身上,荀真身為一個女子能有此做為實讓兒臣敬佩,父皇,不如看看許尚工所言是否屬實?”

  “父皇,七弟說的正也是兒臣心中所想的。”宇文泓恭敬地道。

  荀真的心猛烈跳動,猛然轉頭去看許悠的動作。

  許悠這回趕緊把捲筒打開,取出裡面的圖紙遞給一旁的公公,讓他呈給皇帝過目,“皇上,這是尚工局的檔案,上面有呂蓉的簽字及她所畫的香囊樣式,而且奴婢不但有物證還有人證,奴婢身後這幾名女史都可證明奴婢的話。”回頭朝幾人使了個眼色。

  莊翠娥心裡有幾分戰兢,但想到荀真的真誠以待,遂磕頭道:“皇上,尚工大人所言非虛,奴婢那會兒正是典制,確是奴婢吩咐呂蓉所做的,而荀真那時候還不是女史,不會負責一品妃的衣著與用物,那時她尚沒有這個資格。”

  “奴婢看見呂蓉繡過這個樣式的香囊……”另外幾名女史紛紛做證,尚工局裡誰在做什麼都是一目了然的。

  唐皇后見局勢有利於荀真,心中計較了一番後,遂轉頭看向宇文泰,“皇上,這麼一說,臣妾也相信這香囊不是她做的,不是女史就不能負責一品妃的衣物,這是符合宮裡的規矩。”

  一切又峰迴路轉了,牽扯出一個叫呂蓉的宮女?

  “把那呂蓉給朕抓來。”宇文泰重喝一聲,真是豈有此理,越問下去越讓人如墜霧裡,難怪那兩個兒子都心下存疑。

  荀真的目光看向進殿的方向,蓉蓉要來替下她?此時她沒有絲毫的高興,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說什麼都不合時宜。

  一直等在殿外的呂蓉不用人押,撣了撣身上的衣物,這套掌珍的服飾還是頗讓她留戀,昂著頭邁步前去,尚工大人說得對,她過不了良心那一關,再說若成為了許悠的眼中釘,她遲早也會因為別的事獲罪,既然這樣何必還要荀真替她擔過。

  帝王的寢宮真是輝煌,反正都是要死,臨死前看看這金碧輝煌的帝王寢宮也是好的,呂蓉的步子始終走不快,第一次沒有毛毛躁躁,居然沉穩起來。

  真兒,委屈你再等一等,我很快就會來替下你。

  路總有走到頭的一刻,呂蓉沒有了平日的膽小怕事,而是從容地參見帝王,然後鼓足勇氣道:“皇上,淑妃娘娘的那兩隻香囊確是我所做的,當時奴婢是受了莊典制的吩咐,而且香料也是尚食局拿來的,奴婢現在還能把香料記清楚。皇上若不信,奴婢可以把檔案上的香料一一道明,相信荀掌制都不能如奴婢記得清楚。”

  “蓉蓉,你?”荀真沒想到她會這樣來證明她的無辜。

  呂蓉想到昨日自己的自私,歉意地看了眼荀真,尤其看到染血的褲子時,她圓圓的眼裡水氣漸重,都是她的錯才害荀真受苦。

  宇文泰親自抽出那張記錄了香料的資料,龍目瀏覽了一遍,然後嚴厲地看向荀真,“你把這張檔案中的香囊用料背一遍。”

  每一種香囊的用料都是不同的,荀真沒有仔細看過尚食局的單子,所以只能知道個大概,她坐牢,宇文泓與宇文淳、許悠等人都會盡全力救她,但是蓉蓉不同,有誰會去救她?

  一起生活了七年,不是親姐妹勝似親姐妹,思及此,她的猶豫就消失了,把記憶中孕婦能用的幾味香料報了出來,大概會使用這幾樣,她已經絞盡腦汁了。

  呂蓉在一旁靜靜地聽著,直到荀真的話音落下,她即開口道:“皇上,是不是還少了一味白芷?荀掌制對這香囊的熟悉程度比不上奴婢,可見她不是經手人,而且香囊的樣式也是奴婢所畫的。”

  荀真瞬間看向一臉坦然的呂蓉,今天的蓉蓉與往日略有不同,若是以往,她早已是兩腳一軟,哪裡還會如此條理清晰地回答皇帝的問話?似想到什麼,狐疑地看向許悠。

  許悠即使沒有看向荀真,但也是感覺到她的視線,沒錯,教呂蓉這樣說的人是她。今早,她正要推門出去之際,就看到那在門外的呂蓉,當時她喝問:“呂蓉,你既然不想擔下屬於你的禍事,還來幹什麼?”

  “尚工大人,屬下是來擔責的。”呂蓉的表情既悽苦又似鬆了一口氣般。

  有了這句話與呂蓉的態度,她才能安排得更周全一點。

  “皇上,這太荒謬了,臣妾聽得那是如墜雲裡霧裡,再說憑這幾樣所謂的證據就證明繡香囊的人不是荀真,而是這個什麼呂蓉,實在難以讓人信服。”馮貴妃掩著心口嬌弱地開口,話音仍是那般輕柔。

  母親的態度終於讓宇文淳出離憤怒了,正要為荀真辯話之際,唐皇后突然出聲道:“馮妹妹,前兒我聽聞你到尚工局去了一趟,當了一回評判,還得了一隻石榴花的髮簪,不知可有此事?”

  這皇后提這事有何用意?

  馮貴妃忖了一會兒,方才道:“娘娘莫不是要責怪臣妾插手內宮事務吧?臣妾只是聽聞有這麼一個賽事,而且正好缺一隻髮簪,故而好奇去看一看,許尚工等人又盛情相邀,臣妾這才越矩當了回裁判,並不是要觸犯娘娘的權威。”

  唐皇后的目光頓時犀利起來,站起來看著馮貴妃道:“妹妹承認就好,本宮聽聞這奴婢是你欽點的,而那隻石榴花的髮簪也是她所燒制的,你和她有什麼見不得光的關係?淑妃妹妹的滑胎是不是也與你有關係?”

  唐皇后義正詞嚴地大聲質問,讓馮貴妃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那次偷雞不成蝕把米的事情居然被唐皇后如此理解?不行,她的秘事不能就這樣被人拆穿。

  眾人的目光在呂蓉與馮貴妃的身上來回遊移,尤其是皇帝瞬間變冷的目光,那目光讓馮貴妃遍體生寒,不敢在椅子上坐著,趕緊朝皇帝跪下,“皇上,臣妾沒有,宮裡的人都知道臣妾與淑妃妹妹關係最好,又怎麼會害她?害皇上的子嗣呢?皇上,請您相信臣妾。”

  宇文淳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本意要幫荀真,但他也不希望母親卷進去,於是忙也跪下道:“父皇,女為悅己者容,娘會刻意妝扮自己也是為了父皇,絕對不會有異心的,請父皇明鑑。”

  “呂蓉,朕問你,指使你的是不是貴妃?”宇文泰突然站起朝呂蓉如雷霆一般地喝問。

  這一聲讓呂蓉那鼓起來的勇氣如刺破的皮球般破了,下意識磕頭道:“皇上,奴婢與貴妃娘娘沒有私交,而且那天貴妃娘娘屬意之人本來不是奴婢……”

  唐皇后的眼微眯,這臨時起意相問的話果然還是不能把馮貴妃那個整天扮柔弱的女人卷進去,真是可惜,不過也好,她的聖寵減少於她也是好事,“還有這一茬?本宮了解得不夠透徹,妹妹莫要怪本宮?”

  “豈敢?”馮貴妃咬著牙道,只有皇帝的態度才是最重要的,可他明知她的身體不好,卻至今不喊她起身,仍讓她跪在冰涼地地面上,這回糟了,居然被皇后咬了一口。

  “父皇息怒,不管怎樣,荀真都與淑妃娘娘滑胎一事無關,還請父皇判她無罪,至於大理寺卿動用大刑險些錯判,冤殺了無辜之人,依兒臣之見似乎有所失職。”宇文泓淡淡地道。

  原本在一旁不敢吭聲的大理寺卿,就怕被追究責任,沒想到皇太子卻說了這樣的一番話,他到底是哪裡得罪了這位皇太子?忙上前道:“皇上,都是臣的錯,但臣只是依章辦案,還請皇上開恩。”

  “大理寺卿主管官員犯案一職,未問先打,大的方面來說將來有可能造成國家肱股之臣的流失,不如就重打一百板子,讓他長個記性。”宇文泓恭敬地朝父皇建議。

  什麼?打一百板子?大理寺卿險些要暈倒過去。

  荀真原本只是擔憂地看著呂蓉,現在聽到宇文泓主張打大理寺卿的板子,他還真的為了自己挨板子的事情討回公道,心裡突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熱熱的,暖暖的,而又漲漲的,想到他昨天就這樣陪她坐了一宿的牢房,那顆想要跟他劃清界限的決心又微微動搖起來。

  “皇兒這建議不錯,大理寺卿,朕就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身為刑司人員本應查明真相,今後你且記住這板子的滋味,莫要輕判了好人。”宇文泰道,然後派人把大理寺卿拖下去打板子。

  “臣謝主隆恩。”大理寺卿只能自認倒霉,一百板子,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挨得過來。

  刑不上士大夫,可大理寺卿主審官員的案件,平日裡得罪人的事情沒少做,所以事後知道也沒有御史為他說話,據說後來大理寺卿休養了足足半年病情才好轉,可此時曠位久矣,大理寺卿的位置已經另派他人,遂成為候補官員,失意良久,直到很多年後才鬧明白自己哪裡得罪了宇文泓,不過那是後話了。

  皇帝這時才宣判荀真與淑妃滑胎一事無關,反而要把呂蓉關押起來候審,勢要查明真相,此事交由東宮去處理。他的目光一轉轉到馮貴妃的身上,就算皇后說了那幾句話但仍讓他心存芥蒂,卻是久久沒發話讓她起身。

  宇文淳的心裡免不了有幾分著急,“父皇,娘她……”

  “皇上,皇上……”外面傳來淑妃吵鬧的聲音,把宇文淳的聲音掩蓋了下去。

  淑妃急忙衝上前,哭哭啼啼地行禮,“皇上,臣妾的皇兒死得很冤,至今都得不到伸冤,那害死她的人居然可以逍遙法外?皇上,您答應過臣妾一定要嚴懲的,絕不寬貸,怎麼現在卻要放了她?”一面哭一面用手指著荀真。

  “淑妃,你快起來,地上寒涼,你剛小產,不適宜跪著,來人,看座。”宇文泰對於愛妃還是有幾分感情的,竟然上前扶起她來,不過當他走近淑妃看到她那臘黃的膚色,突生幾分厭惡,不過還是遮掩過去。

  淑妃忙低頭,即使她已經用了不少粉,可那膚色還是掩不過去,但想到自己小產的兒子,無論如何也咽不下這口氣,斜瞄到馮貴妃母子跪在地上,詫異道:“皇上,馮姐姐怎麼跪著?”

  一旁的柳德妃把前因後果說了出來。

  “不可能,皇上,自打臣妾小產後,馮姐姐日夜照料臣妾,皇上都看到的,姐姐她怎麼可能會害我?臣妾不相信。”淑妃道。

  “妹妹……”馮貴妃突然熱淚盈眶,“還好你理解姐姐的一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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