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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越來越欣賞太子,處理穩重,做事又合時宜,眾皇子中還是他獨占翹楚,將來若能封后,太子這繼子還是頗合心意的。

  “爺爺,您不是常贊太子仁厚嗎?現在這表現不正合您意?”柳心眉朝柳晉安撒著嬌,為心上人說好話,不希望由自家人給他下絆子。

  女兒能想到的柳晉安又何曾想不到?但是這不似太子素日裡的為人,到底他在謀什麼?三角眼裡的光芒閃爍不定,遂想到什麼臉色一沉地道:“女兒呀,只怕你計劃的事情要生變了?”

  “爹,你這是什麼意思?”柳德妃臉上一肅,猛然站起來,爹這話聽得她的心卜卜地直跳。

  “沉穩一點,昨夜倚紅樓突起大火,據說有不少嫖客與jì女燒死在裡面,荀蘭所住的小院正好是火勢最大的地方。”柳晉安朝女兒沉穩道。

  “爹是說荀蘭被大火燒死了?”

  “至於是死了還是逃了,現在就連我也不確定,不過我們柳家已經傾盡全力搜尋了,我已給帝京的府尹下了命令,嚴厲審問倚紅樓的老鴇等人與那群嫖客,看看這火是天災還是人為?”

  柳晉安能當這十多年的宰相,自然與他行事小心謹慎有莫大的關聯,而且對於帝王宇文泰的心思最是猜得透徹,尤其是處理荀家一事,讓宇文泰對他的信任更深一層。

  柳德妃的心涼了半截,沒有荀蘭在手,她如何掌控荀真來做偽證?可惡,好不容易逮到這個機會,哪曾想會是這個局面?

  柳心眉咬著唇絞了絞帕子,雖然荀真還是要死,但卻不能為她柳家所用,可惡,姑姑原本一切都計劃好了,就等荀真一句話,即可讓帝王相信皇后就是主使,看到姑姑緊繃的神色,乖巧地道:“姑姑,我們柳家正尋她,若姑姑真的心急,心眉還有一計,就隨意拉一具屍體騙荀真說那是她姑姑,畢竟是親姑侄,難道她希望她姑姑被我們挫骨揚灰?”

  柳德妃的眼睛一亮,頗為欣賞地看了眼侄女,“爹,心眉這計不錯,一具燒焦的屍體誰能辯出真偽?荀真已有七年未見荀蘭,更不可能分辯?”

  柳晉安突然朝女兒古怪地一笑,“女兒呀,荀家的子嗣戰死沙場的不少,有燒焦的,有屍骨不全的,但荀家從來不會任由自家人暴屍荒野,他們自出生家族就會打造一枚特殊的玉佩戴在脖子上,男女皆有,你去看看荀真的脖子上是不是有這一枚玉佩?前是姓後是名,荀真只要看到屍首上沒有這枚玉佩,又豈會相信那就是她的姑姑?”

  柳德妃與柳心眉都不知道荀家還有這種古怪的家傳,兩人對視一眼,眼眉微皺,再不甘心,柳德妃也不得不頹然地坐到雕花圓凳上。

  正在氣氛有些緊的時候,一名綠衣太監小跑進來,朝柳德妃道:“娘娘,皇上突然親審淑妃娘娘滑胎一案,現在所有涉案的人都被帶到了華龍宮的偏殿內。”

  柳家眾人都驚呼出聲。

  柳德妃更是緊咬手指甲,皇上親審,而她安排的計劃卻又出差錯了,“爹?”

  沉吟只是一刻的事情,柳晉安立刻就做出了決斷,“這畢竟是帝王的家事,我就算是宰相也不好摻和,你趕緊去華龍宮看看事態進展如何,然後才能再做打算。”

  柳德妃緊張的神情這才松馳下來,“爹,女兒知道了。”

  貴綺宮。

  馮貴妃正在密室的佛像前禱念著,想到昨夜那人一臉頹然地前來告訴她,暗殺荀真失敗了,而她近期不宜再多有舉動,不然會把禍水引到她的身上。

  若不是許悠手裡握有能為荀真翻案的證據,再加上為免夜長夢多,惟有畏罪自儘是最快了結此案的方法,不然她何必要走這一步險棋?現在這步棋被兒子攪黃了,所有的布局都打亂了,思及此,她看了眼慈眉善目的佛祖,深深地拜了下去。

  低頭那一刻,兒子昨夜要她出面救荀真的話又響在耳邊,“娘,兒子沒想到您居然派人去暗殺她?她礙著您什麼?依兒子所看,淑妃的滑胎是您所為的吧?娘,您真讓兒子寒心,難道您要把一張染血的皇位送給兒子嗎?如果那張皇位上有荀真的血,那麼兒子寧可不要?”

  當時她一巴掌打下去,她養他到這麼大,容易嗎?處處小心,時時提防,惟恐一個疏忽他就被有心人害了,用盡所有的心力,居然還不敵一個認識了幾個月的女人?“宇文淳,你真的寒你娘的心?”

  “娘,您是我在這世上惟一的母親,兒子敬您愛您,這世上沒有一個女人能敵得過您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但她是清白的,兒子引她為友,難道要讓自己的朋友冤死?請恕兒子做不到這等絕情的事。娘,若您要我這個兒子,就出面把荀真救出來。”

  想到這裡,馮貴妃的嘴角蒼涼一笑,狠心又頗有心計的她怎麼就養出了這麼一個單純認死理的兒子?到底是哪兒錯了?皇后那種人卻能養出一個爭氣的太子,而她的兒子卻是處處為難她。

  “娘娘,不好了……”外頭的心腹宮娥突然闖了進來。

  馮貴妃臉上的脆弱神情頓時一收,轉頭嚴肅地看著心腹,“嚷什麼?這宮裡還能出什麼大事?”

  “娘娘,皇上要親審淑妃娘娘滑胎一案。”

  心腹的話無疑是如晴天霹靂一般巨響,馮貴妃臉上僅有的一點點血色盡數褪去,知道皇上雖然震怒,可是著了大理寺卿審問已經是破格了,現在還親審?

  “沒弄錯?”

  “沒有,現在宮裡都傳開了。”

  淑明宮。

  淑妃輕撫著親手為兒子所做的小衣裳,原本明艷的臉因為這段時間的失血過多而變得臘黃黯淡,原本以為可以拼盡一切保住這胎的,但哪裡想到最後是這樣的結局?一想到那兩隻有問題的香囊,她就把小衣裳狠狠地抓起捏在手裡,眼裡的恨意極其明顯。

  “娘娘,喝藥了。”貼身宮女進來稟道。

  淑妃轉頭看了眼那苦得很的藥碗,不禁厭惡道:“本宮不喝。”

  “娘娘,良藥苦口利於病,太醫還說,娘娘的惡露甚是嚴重,若是不喝藥,今後的麻煩會不斷。”宮女勸著。

  淑妃這才端過藥碗一口飲盡,然後趕緊吃了一顆蜜餞,突聞宮人急步衝來,說是皇上要親審害她的人,她心一驚,不能放過那群人,眼中恨意明顯地道:“密切留意皇上宮中的消息,若有不對勁,趕緊回來向本宮匯報,本宮要讓那幾名宮女為皇兒墊屍底。”

  今日的華龍宮相當的熱鬧,打著關愛帝嗣的名號,唐皇后、馮貴妃、柳德妃一眾人都前來,靜觀局勢的變化。

  荀真被押到華龍宮時,對於帝王親審,她心裡正惴惴不安,不知是幸事還是禍事?但是一進到宮裡,就看到宇文淳關愛的眼神,她這心才定了定,斜瞄了一眼宇文泓,誰知他卻是看向一旁,眼也沒瞄她一眼,端得一副高高在上的皇子作派,仿佛他們倆並不相識。

  這與昨天夜裡給她上藥又餵飯的形象差之甚遠,若不是臀部的痛楚減輕了不少,她一定會以為昨天夜裡做了一場夢,一場自以為是的夢。

  此刻,凌晨時心裡湧起的甜蜜統統消散了,她的眼也沒有看向他,而是面容嚴肅地向帝王跪下,“奴婢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宇文泰的目光睃巡了一眼荀真那狼狽的樣子與染血的囚衣,兩眼冷冷地道:“荀真,你謀害朕的子嗣一事,若你肯認罪,朕看在你的先祖曾隨宇文家打天下的份上,賜你一個全屍。”

  “奴婢沒有害皇上的子嗣,奴婢是冤枉的。”荀真忙磕頭道。

  “父皇,請您聽一聽她的辯詞再做判斷,兒臣始終認為若是冤枉了無辜,那還沒來得及到人世的皇弟在陰間豈不是不得安寧?錯殺好人,他即使貴為皇嗣,只怕來生也不能再投到好人家,這不是讓那未來得及出世的皇弟背上罪孽?”宇文淳站起拱手向皇帝道。

  “七皇子果然還是憐香惜玉啊,居然見不得美人受苦?”唐皇后表情很是溫柔,但那話卻頗有讓人捉摸的意味。

  擺明了就是說宇文淳動心不良,所以才會出說這麼一番似是而非的道理。

  馮貴妃的心裡暗罵一聲,然後又暗中狠狠地瞪了眼兒子,這個時候,在場的皇子都沒吭聲,他做出頭鳥是為哪樁?表情一柔道:“娘娘,淳兒只是心疼皇弟,沒別的意思,娘娘也不要過于敏感。”

  宇文淳朝唐皇后拱手道:“母后,兒臣只是陳述心中所思,父皇就喜歡兒臣這樣,曾說過兒臣心思通透如水晶一般,母后這樣說兒臣,兒臣心裡很是委屈。”最後竟癟嘴做了個委屈的樣子。

  宇文泰朝唐皇后不悅地一瞥,然後慈愛地看了眼宇文淳,他這個兒子心思例來不重,所以當他匆匆而來說是請帝京最為有名的永明法師為未出世的皇弟做了場法事,法師卻說皇弟正在陰間受苦,遂請求他一定要嚴審,查明真相莫讓那未出世的皇弟有損陰德,將來不好投胎。

  而太子當時正向他表明請求為兄長封王的原因,然後也提及到這個未出世的皇弟,畢竟兄弟一場,還是封個郡王厚葬,接著表明自己的憂心,那幾名宮女是不是真的對皇嗣下手?有一就會有二,若查不出真相來,那往後自然還會有皇子被害,建言此案還是由他這個真龍天子親審為好。

  兒子們前所未有的團結,宇文泰這段日子心裡的悽苦鬱悶這才掃除了一些,想想這兩個兒子所說的都有道理,遂不讓那大理寺卿再審下去,而是依太子建言由他親審。

  “母后,七弟也是為了皇家子嗣著想才會那麼說,並沒有私心。”宇文泓適時地道:“父皇,光聽這個宮女所言多有不妥,畢竟只是一面之詞,把那另外幾名宮女都帶上來,看看她們有何說詞?”

  “太子所言甚是,兒臣心裡也是這麼想的。”大皇子宇文渚趕緊附和,他今天心情順暢,所以看太子的眼神也是相當的友愛。

  宇文泰看了眼大兒子那虛假的眼神,心底頗為不喜,但兒子同聲同氣還是好事,遂道:“依太子所奏。”

  柳德妃一言不發,靜靜地看著這群人的舉動,尤其是太子的,斜睨了他一眼,只看到這太子低頭喝茶,竟是連眼角也沒有看向荀真,看來不像與這宮女有瓜葛的樣子?一刻鐘前她還在懷疑,太子的一系列舉動是不是都是為了眼前這宮女?現在太子並沒有出格的舉動,遂暗暗搖頭,這舉動竟連她也看不清背後的迷團。

  荀真的心裡微有不安,昨日她遇襲,那幾名宮女不知是否也有與她相同的遭遇?若是那幾名宮女都死了,那她就真的成了孤證,暗暗在心中分析這種局面帶來的各種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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