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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真看她堅持的樣子,不再說什麼,行了一禮後即告退。

  還沒走遠的她隱隱聽到許冠庭的聲音,“阿悠……爹總是覺得對不起你……太子他……唉……這一筆冤帳……怎麼算得清……該說我們許家當年怎麼就惹下了這麼一場禍事……”

  許悠的聲音也悠悠的,“該說各人有各人的命……大哥……你該知道……我與他終究沒有這緣份……”

  那個他又是誰?荀真不禁心裡覺得古怪萬分,突然想到東宮那一幕,莫非與太子有關?想想她都覺得可笑,太子二十未到,許悠都快四十歲了,怎麼算也不可能與太子有什麼見不得光的私情?

  漸漸走遠了也沒再聽到兩人的交談聲,抱著心事拐著彎回到了尚工局,在轉角處見到錢芳兒與一名綠衣太監似乎在拉扯著,輕喝了一句,“你們這是在幹什麼?芳兒?”

  聽到她的聲音,那個綠衣閹人把什麼東西往懷裡一塞,然後快速地離去,連面也沒照,“忽喇”一聲就不見了人影。

  錢芳兒的表情驚了驚,回頭看向荀真,“掌制大人……您回來了?”

  荀真探頭看了看,然後拉著錢芳兒,“芳兒,你怎麼和這些太監在一塊?是不是受他們的欺負,你可別瞞我,我到內侍省去為你討個公道,你可別學人一般與太監對食。”

  錢芳兒的臉一紅,眼裡有著感動,對食這種事情在宮裡屢見不鮮,只是大家都秘而不宣,知道荀真是為她好,忙擺手道:“不是,掌制大人,不是的,他……是我的一個同鄉,因為在內侍省管著食物採買事宜,常有機會出宮,我托他幫忙帶些東西回去給我爹娘。”

  荀真聞言,這才放下心來,“沒有就好,我可真怕你會與這些太監鬧不清。”

  錢芳兒的聲音里有著些許哽咽,“掌制大人待屬下真好。”看到荀真懷裡抱著藥包,忙伸手抱過來,“掌制大人身體抱恙?”

  “嗯,有些不舒慡,這些都是托方司膳從尚食局裡的司藥大人那兒拿來的,說是喝了人會精神一點。”

  尚食局裡的司藥一房專管醫巫藥劑,尚工局要用到香囊里的香料啊,各宮裡的薰香啊,包括宮女日常身體不舒服也是她們主管的,除非是有宮裡的貴人指定,不然太醫院是不包給她們治病的,而荀真算是很幸運的幾次生病都是由太醫診治。

  荀真這樣一說,錢芳兒也沒有起疑,兩人說起了一些日常事務慢慢踱進了尚工局。

  莊翠娥來回踱步,表情急切,看到荀真回來,忙迎了上來,“掌制大人好些了嗎?”絕口不提東宮之事,許悠一個宮女都不帶隻身就往東宮而去,無非就是避嫌而已。

  “好多了,這還有藥呢。”荀真指了指錢芳兒懷裡抱著的藥劑,看到鍾掌珍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們,這才道:“好了,芳兒把藥先送過去交給松兒,莊女史,你隨我來。”

  要忙的事還有不少,再過一段日子就要點收陶家布行送來的葛布,這個事馬虎不得,不過目前進展還算不錯,陶家布行也表示會依期交貨。

  這日,荀真與禮部交涉過後終於把太子及冠禮服的樣式定了下來,正要著手裁衣準備刺繡,剛把布料上了繃架,宇文泓就派人前來通傳。

  荀真等這天也等了好久,以為這宇文泓準備食言,心裡正不慡之際,他果然還是信守承諾了。

  向臉色不太好的許悠告了假,許悠只是目光複雜地看了她一眼,她早已知道荀真是要去幹什麼,所以也沒有阻攔,吩咐了一些注意的事項即放她離去。

  荀真的心就像那放飛的小鳥一樣輕快,不顧別人異樣的目光,小跑著往東宮而去,就要見到姑姑的心情格外緊張與興奮。

  宇文泓看到她氣喘吁吁地進來,臉色因為跑動而泛著動人的紅暈,整個人俏麗了許多,看痴了之餘,不禁打趣一句,“跑那麼急幹什麼?孤又不會跑掉。”

  荀真聽他說得自戀,嘀咕了一句,“我又不是急著要見你,自作多情。”

  “你說什麼?”宇文泓的臉色一沉,她好像越來越不怕他了,果然給了三分顏色就開起了染坊。

  “沒有,奴婢說殿下英明神武,神人共憤。”荀真忙笑著拍馬屁,當然這話里還是暗暗揶揄了一下。

  宇文泓輕哼一聲,讓孫大通把準備好的衣物遞給她,“去換上。”然後帶著太監出去,留她在偏殿裡面。

  荀真好奇地打開來看,是一套月白色福字暗紋錦緞的男子衣袍,打開急忙換上,竟然極為合身,這宇文泓倒是極為細心,摸了摸身上的衣物,她的眼裡有著感動與暖意。

  坐到銅鏡前,把髮髻打散,拆下簪子絹花,然後全部梳起來盤了一個男子的髮型,纏上那同色系的錦帶,瞬間一個翩翩佳公子出現了,荀真還是極滿意這扮相的,因為不是整天混在脂粉堆里悲春傷秋的閨閣千金,她的身上沒有過於濃厚的脂粉味,一時間竟也雌雄莫辯。

  推門出去只看到孫大通候著,“太子殿下呢?”

  “殿下已經先行從到馬車上了,讓咱家在這兒等著荀掌制,哎呀,真看不出來荀掌制這一裝扮竟像哪家的少年公子哥兒,殿下吩咐人去做這套衣衫時,還沒曾想荀掌制穿上竟然出奇的合身……”

  荀真的臉一紅,竟紅到耳根子裡去,以前怎麼沒覺得孫大通是話癆呢?“哪有公公說得這麼誇張?”

  “荀掌制莫要不好意思,咱家也是有哪句說哪句。”孫大通道。

  荀真看到東宮的門口停放著華麗的馬車,不過沒有皇室的標記,紅木的框架外披著一層褐色花樣底紋的緞布,馬車的頂蓬垂著褐色流蘇,這式樣既奢華又低調,看到小太監放下踏板,孫大通忙扶著荀真上馬車。

  馬車裡的宇文泓顯然等了有好一會兒時間,正歪著身子靠在褐色繡綠葉的大迎枕上,手中拿著卷宗,看到馬車帘子掀開來,他抬眼看去,看到荀真身著月白色男裝打扮進來,眼裡波光瀲灩,看向出神,不過當荀真的目光看過去時,他低咳一聲,刻薄地道:“差強人意。”

  “奴婢也沒有想要殿下贊聲好。”荀真聽他說得刻薄,倔著脖子回了一句,依禮坐到下首處,瞄到他換下了太子的常服,倒是穿著石青色的尋常仕子服飾,目光突然看到他繫著的荷包,居然是上回她fèng的那一個,他居然沒有扔?

  自己的勞動成果被人認可,她的臉上還是漾著一抹笑意。

  “坐過去一點,別擋著孤的光線。”宇文泓眼也沒抬地道。

  荀真的笑容一收,真想罵人,這人真的是沒事找事,屁股一挪,往旁邊靠去,見他沒再吭聲,她也就安穩坐著,馬車“噠噠”地跑了起來,正襟危坐的她也沒有掀起帘子去看一看,皇宮就那個樣,沒什麼希奇的。

  馬車裡很安靜,只有宇文泓翻卷宗的聲音,半晌後,看到荀真百無聊懶的坐著,“桌子的暗櫃內放有乾果、點心等小吃食,你若無聊就自個兒拿來吃。”

  “哦。”荀真應了聲,不過卻沒有動手去打開。

  宇文泓見她沒有動作,“你們女兒家不都是喜歡這些東西嗎?”難為他還特意囑咐孫大通去準備。

  “我不愛吃。”荀真確實很少吃零嘴,以前家沒亡之前,她是喜歡的,只是後來進了宮,慢慢地就把喜好都戒了,越少有喜歡的東西就越少有把柄讓人抓住。

  宇文泓看著荀真那恬淡的樣子,這才發現一點,其實他與她很相像,都不是那種會授人把柄的人,不愛吃那就算了。

  臨出宮門,守衛只看了看東宮的令牌就沒有多說什麼,趕緊讓開給馬車通過。

  馬車行駛在皇城之內時,荀真倒是悄然掀起車帘子看著外面的大街小巷,這是她七年來第一次走出宮廷,看到大街上繁華的景象竟覺得痴了,漸漸地竟然入了迷。

  聞著她身上散發的幽幽香味,他竟覺得有些許不安寧,刻意壓制著不去看她,風兒輕吹她束髮的月白色錦帶,覆蓋到他所看著的卷宗之上,看著那飄帶愣了愣神,他的手輕輕地卷著那飄帶把玩了一會兒,喚了幾聲她的名字,沒聽到回答。

  有些惱怒地抬頭看她,卻見她的頭緊緊地挨著窗沿,不知看什麼迷了去?悄然坐近她身旁,隨著她的目光看去,不過是一些小攤販與走街竄巷的手藝人,“這些沒什麼好看的。”他下著結論。

  “我覺得挺有趣的。”

  荀真回頭應了句,但因為他靠得太近,她的唇不經意地擦過他的唇,雙目大睜,感覺到唇有些許蘇麻感,忙往一旁退去,臉如火燒。

  宇文泓感覺到唇上那溫香漸漸消散了,覺得頗為可惜,不過看到她咬著唇躲開他的目光,眼裡有著微不可察的失望,退後一步坐回原位,看她仍下死勁的咬著下唇,又惱又有些心疼地冷聲道:“別再咬了,不然別人會誤以為孤與你是兩隻兔子。”

  荀真聽他說得難聽,握著粉拳反駁道:“殿下何必說得那麼難聽?什麼兔子?”

  很好,她不再自虐,他又是那般悠閒地歪坐著,瞥了她一眼,“孤說錯了,你看著就像那種象姑,但是連帶的搭上了孤的名聲,這不划算。”

  荀真的心裡生出一股不服之氣,他這是什麼態度?一時火起,惡向膽邊生,把那車窗上的紗帘子拉開,然後跳到他坐的位置旁邊,笑得一臉甜蜜地看他。

  “殿下,奴婢不常出宮,即使有人說什麼也賴不到奴婢的身上,可殿下就不同了,既然殿下說奴婢是象姑,那奴婢說什麼也得扮上一回,不然豈不是有負殿下厚望?”

  宇文泓,你就準備把自個兒的名譽毀了吧。

  荀真笑得很賊地撲向他,他身前的位置,當然角度也是算好了,從車窗外看進來,只能看到宇文泓的臉,不會看到她的面容,只能看到她一個背影,但卻看到他們像在相擁。

  宇文泓有些懶懶地看著她的自以為是,絲毫不擔心自己成為帝京流言的主角,定定地看著她的面容靠近他,兩人的臉相隔僅僅只有不到一寸的距離。

  “看來你現在越來越不怕孤了?”他調侃道。

  “殿下還是擔心一下自己的名聲為好,若傳得過廣,陛下問起來,殿下恐也難得好?”

  荀真嘿嘿笑了兩色,雙眼靈動而又有神彩。

  “那孤就把你供出來,說是你誘惑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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