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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藩台大人推辭一二也就收了,看在楊翰林的份上,還請他們小坐了會兒,萬克己不免又謝藩台大人及時趕到,才免了這場災禍。藩台大人坐到這樣位置,聽了好話也未免一笑,手掀著鬍鬚道:“說來還是你萬家運氣好,再晚一日或是錢或是人總要賠一樣進去,說來本官做官這許多年,大小騙子也見過不少,卻沒見過這樣膽大的,冒了怡王名義不說,本官指破他的假的,他還喚人來欲把本官拿下,若非榮王府的秦管家出來作證,說他是假的,只怕本官都要被唬住。”

  楊翰林不由插嘴:“按說這親王出京,雖是微服,也有印信為證,怎的被他從杭州騙到南京,一路又到揚州來?”楊翰林是藩台翰林院裡的前輩,藩台的眉微微一皺:“這事是杭州知府鬧出來的,說看了印信,是個真的,驚動了浙江巡撫,浙江巡撫請他進巡撫衙門,這人對京城各府事宜極熟,對答之間竟露不出破綻,還說要離開浙江,取道南京回京,浙江巡撫怕萬一是真不敢怠慢,讓人一路送到南京來,既有浙江巡撫的人送過來,撫台大人自然也就當真。心裡雖有狐疑,也寫信回京去問,可是這關山重重,一時哪能回的轉來?若不是這次在揚州耽擱住了,又被秦管家揭破是假,等人走後京城的信才回來,江浙官場豈不鬧了一個大笑話?”

  原來如此,楊翰林點一點頭,對萬克己道:“賢侄,此次你雖得了這場禍,但好在運氣好,能得這樣解脫。”萬克己起身恭敬地對楊翰林道:“雖是侄兒運氣好,也虧的撫台大人和藩台大人明察秋毫,揭破這騙子,才讓在下得見天日。”

  後面這句話拍的是藩台大人的馬屁,藩台大人十分受用,如同確是他們明察秋毫一樣,捻著鬍鬚眯眼笑了。坐了一會兒,也就端茶送客,出門時候看見天高雲淡,這次災禍有驚無險而過,但願從此再無紛擾。

  當日送去桐蔭深處的那對雙生子,在被揭破之後也被軟禁起來,問過她們倆確是到揚州後才被人送來的,藩台做個順水人情,把這兩個女子一轎放回萬家。

  看見兩個盈盈下拜的十五六歲的美女,初雪也只有叫人先把她們帶下去,等到尋到合適的人家就把她們嫁出去,也虧她們倆絆住了人,才讓這騙子沒有走脫。

  本地知府雖沒受什麼斥責,但出了這種事,當了藩台的面辭了官,橫豎這幾年宦囊甚滿,倒不如急流勇退免得做了這件事的替死鬼。藩台也沒依循挽留,只是讓同知署了知府的印,等再尋合適的人來補了這缺。

  藩台這裡的事情完了,也就迴轉南京,秦大還要繼續去採買,雖離年下只有三個多月,萬三老爺還要回一趟杭州,就和秦大一起離開。

  此時也該是去拜謝秦太太的時日了,恰好是九月十五,初雪換了素色衣衫,帶了香燭等物,帶著人往城外去,這一路的風景和上次來時全不一樣,初雪坐在車裡,只覺心情愉悅,連吹在面上的風都不覺得寒冷。

  一路到了觀音廟,莫語已經在門口迎候,對初雪打了個問訊就笑道:“恭喜萬太太,貧尼前些時候就知道了,只是怕太太您事忙,不敢去道喜。”初雪回了一禮:“也是師太您廟裡的菩薩靈驗,這妝金一事師太您無需擔心,我說到做到。”

  莫語怕的就是初雪反悔,聽了這話眉毛都快飛起來,陪著初雪一路到了大殿,初雪淨手上香,這才去靜室坐著喝茶,只是初雪雖在喝茶,那心掛著外面,不時往外看,莫語心裡明白,笑著道:“太太不用著急,秦太太今日是一定會來的。”

  話音沒落,小尼姑已經跑了進來:“秦太太來了。”莫語起身去迎,初雪比她慢走了一兩步,剛走到大殿門口就看見秦太太帶著人走進來。不等秦太太說話,初雪已經行禮下去,秦太太不好拿大,走快幾步扶她起來,初雪站起時候對她笑道:“還請太太借一步說話。”

  99第99章

  秦太太細細瞧了初雪一眼,今日初雪雖依舊衣著素淨,但眉間眼梢都有喜色,秦太太的手並沒從初雪的手臂上放開,只是輕笑著道:“還沒恭喜萬太太呢。”莫語見她們倆站在那裡說話,上前道:“阿彌陀佛,兩位太太還請往裡面去,站在這裡豈不擋了來上香的人?”

  秦太太不由一笑,她身後的丫鬟已開口道:“師太這話沒得讓人笑話,您有了這麼大的幾位施主,還怕少了幾個香火錢?”莫語和秦太太的丫鬟也是熟的,笑著又要說話,秦太太已經對初雪做個請的手勢:“這麼一路來我也乏了,先歇歇腳也好。”

  兩人進了靜室,莫語帶著小尼姑上了茶,又端上點心,莫語在中間說了兩句閒話就退了出去。她一出門初雪就走到秦太太跟前端正行禮,秦太太這次沒攔:“不讓你拜我,你定心裡不舒服,雖說我沒出多少力,可也費了些口舌,這拜就當做是謝禮了。”

  她說話時候,初雪已經行完禮起身,聽秦太太這樣說不由笑道:“太太果然是個慡快大方人,原本還備了份謝禮,只是覺得這些都是俗的,似太太這樣的人哪能像常人看待?”秦太太不由坐直身子:“好伶俐的一張嘴,你也別說那些繞彎子的話了。我不肯讓人知道我從小在揚州長大,也怕的是人來認親戚、攀交情。這做官一任,清清白白卸了任再轉去別任多好。”

  初雪自然老老實實答了:“太太這話有理,我也不敢和太太認親戚、攀交情,只是曉得這知恩定要報答。太太既不肯收我的謝禮,我原本就有心給這廟裡的菩薩妝點金身,到時還請太太也舍幾卷經文供奉,好全了這樁好事。”

  秦太太瞧著初雪,過了許久都沒說話,初雪面上的笑更謙和,坐在那一動不動,秦太太這才點頭道:“還說不是攀交情?你倒會拉長線。”初雪聽她話里沒有什麼惱意,面上笑容沒變:“這並不是攀交情,拉長線的事,太太如此虔誠禮佛,供奉經文也是常事,太太若願意,就拿個名字出來,若不願意,這無名氏盡多,也是常見的事。”

  秦太太的眉一揚,並沒再說話,初雪神色也沒變,不管怎樣,鹽運使這條線不能斷,許久之後秦太太終於開口:“好吧,就依了你的,幾卷經文的事情。”初雪眼裡有喜色閃過,接著又道:“既這樣,等菩薩金身妝好,還請太太來隨喜一二。”

  果然一步步,秦太太瞧著初雪,突然笑了出來:“好個萬太太,做事竟這樣不漏,想來今日我要不就是收了你備下的謝禮,要不就還在這觀音廟裡和你牽扯下去。萬太太,當日的事我已說的清楚明白,不過是了結這段前因罷了,你又何必抓住不放?”

  初雪心裡微松,但話依舊沒變:“太太要做寬容大度不求回報的善人,我卻不能做那知恩不報的小人。”秦太太笑的更開懷:“好,好,若不是你我這樣相識,你這樣的人做一閨中密友是極好的。”終於等到這句話了,初雪漾出笑容:“太太若有心,我也不會推辭,況且那些都是陳年舊事,太太何不就當我們今日才見,談的投機呢?”

  秦太太的手輕輕敲擊著桌子,她也曾見過無數後宅婦人,似初雪這樣的也少,今日初見嗎?秦太太面上露出一個笑:“好,我夫君姓秦、娘家姓羅,敢問這位太太怎麼稱呼?”初雪的心這才落下,起身行禮道:“我夫君姓萬,今日得會秦太太,真是三生有幸。”

  秦太太不好再坐著,起身也行禮下去:“彼此、彼此。”兩人相視一笑,也就出了靜室。丫鬟們已等的不耐煩了,莫語一直擔心,見她們倆出來時候笑容滿面這才把心放下,笑著上前道:“二位太太這敘話也敘的太久,貧尼的素齋都涼了。”

  秦太太一笑:“今日初會萬太太,竟是一見如故,難免說的投機了些。”初會?怎麼就變成初會了?見初雪也是一般說話,莫語哦了聲就道:“是,是,兩位太太今日是初次見面,竟說的這樣投機,也是難得的。”

  稍微用過一點素齋,秦太太先回城,初雪這才帶了香杏回去,方才那句初會的話香杏也聽到了,不由好奇問道:“太太,您和秦太太並不是初會,為何會這樣說?”初雪心裡歡喜,輕敲一下香杏的頭:“以後你都記得,我不過是今日來廟裡進香,偶遇秦太太,和她聊的投機罷了。”香杏恍惚有些明白,點頭不語。

  回去後初雪對萬克己說了這事,又吩咐下人備出一份表禮送到鹽運使的府邸。萬克己明白初雪的苦心,拍一下她的背道:“其實鹽運使三年一任,你……”初雪把備好的禮物看一看,聽到丈夫這話就道:“官場之中,總是有些人情在上面的。這次一事,我才覺得平日這些走動過少,事到臨頭沒有可求的人。”

  初雪終究是妾室扶正,出門時候常有人嚼些閒話,平日來往的人中多是泛泛之交。想到這些初雪又皺眉:“說起來,我扶正也有七八年了,雖然知道那些人愛嚼閒話就由她們去,但在交往時候總是少了幾分真心。現在我明白了,既然不在意她們說閒話,那為何不好好交往幾個值得交往的朋友?這樣遇到什麼難處,也不會像這次一樣,不曉得該去求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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