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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雪既已講出,也就不再瞞著:“秦府那邊還沒有消息,也不知道鹽運使肯不肯出面?”這件事做好了是大功,做不好就是把上上下下的同僚全得罪了,那位秦大人三十多就坐上這個位子,定是那種思慮周詳的人。

  萬老太太把前因後果想明白,垂下眼帘道:“聽天由命吧。”也只得如此,萬老太太示意初雪拿出幾個空箱子,和初雪把金元寶往箱子裡面裝,五千兩黃金連三箱都沒裝滿。放好複壁,床板裝好,再把帳子放下,誰也不知道那帳子後面還存了那麼多的東西。

  萬老太太盯著那些黃金,如今也只有靠它們了,初雪把箱子蓋好,怎麼也不甘心,難道就這樣白白被那個騙子騙走這麼多的金子嗎?門外有人敲門,萬老太太讓初雪去開門:“只怕是你那幾個侄女帶自己的金子來了。”

  門外站著的是萬老太太的丫鬟,她見初雪忙道:“大太太,外面觀音廟的莫語師太來尋您,說有急事。”莫語?初雪那近乎絕望的心裡又升起希望,推開丫鬟就往外走,在院門口還險些撞到了文珍,文珍身子一閃總算沒被撞到,不由抱緊懷裡的荷包奇怪地問:“大伯母這是怎麼了?”

  文珍的丫鬟背著個大包袱,覺得那金子只是瞧起來好瞧,真背在背上差點把人背都壓彎,有些支撐不住地道:“四姑娘,先進去吧,不然奴婢就要累死了。”文珍見初雪已經消失不見,點頭同意。

  初雪幾乎是一陣風似地跑到廳上,莫語剛要打招呼初雪已經讓下人們都下去了,不等坐下就問:“到底如何?”莫語見初雪額頭上全是汗,行動之間已經不見那些自如,咳了一聲才道:“秦太太就說了八個字,事有可為、稍安勿躁。”

  雖然只是短短八個字,初雪卻像聽到聖旨一樣,長長舒了一口氣,莫語又笑著說道:“秦太太還說,萬太太先別忙著換金子,全都換完了,讓人想打幾副金頭面都尋不到去處。”這樣的話更讓初雪放心,她露出個笑容:“多謝師太了,師太先請在舍下用齋,等會兒我讓人尋幾匹料子,好給菩薩做帳幔用。”

  莫語就知道這趟不會白來,笑容滿面應了,初雪讓丫鬟領她下去用齋。這十來日的辛苦奔波又有了一絲曙光。

  萬二老爺回來時候,初雪讓人請進來,和他說了此事,萬二老爺聽聞也展開了眉頭:“能幫忙最好,雖說太尊有令,但已去拜過三府,三府稱別的倒罷了,但要關什麼人進幾號牢房,三府還能做得了這個主。”這更讓初雪吃了定心丸,現在,就等著鹽運使那邊的消息了。

  轉眼二十日已過,那邊沒有收到銀子,話語裡帶有惱意,知府不敢怠慢,忙尋來萬二老爺,話里有了幾分憤怒,萬二老爺人要老實些,除了說在籌銀子這話就再沒別的。知府恨的牙癢,外面已經有人來報:“本省藩台到了。”

  96回家

  本省藩台?知府急忙起身,慌忙問道:“藩台大人在那裡,快些出去迎接。”來報信的人也跑的氣喘吁吁:“藩台大人已快到衙門口了。”知府哪還顧得上和萬二老爺追銀子,急忙喊人來拿公服出來,好換上出門迎接,嘴裡就對萬二老爺道:“藩台大人來了,你先暫時回去,等明兒有空了再來。”

  萬二老爺心裡狐疑,這藩台大人怎麼會突然跑來?但知府既下了逐客令,萬二老爺也只有告辭。一路走出知府衙門,兩邊的人都跑出跑進,一副忙碌樣子。萬二老爺不好去尋相熟的人問,一路走到門外,小廝迎上來,萬二老爺讓他去尋人打聽打聽,瞧到底藩台大人來所為何事。

  小廝領命而去,萬二老爺回頭看了眼知府衙門,不曉得這藩台大人來此,是凶是吉?一路往回走,路上不時遇到官轎過來,看來都是去知府衙門伺候藩台大人的。再過一會兒,合城士紳知道了消息,該紛紛去拜會了吧?

  萬二老爺快走到家門口的時候,迎面來了楊大老爺,他也顧不得行禮就上前抓住自己妹夫的手:“快,藩台大人已經來了揚州,你我去求見,說不定你們大老爺就能被放出來。”萬二老爺擺一擺手:“舅兄,小弟方才才從知府衙門裡出來,太尊只讓我先行回家,說等明日再論,此時若去求見藩台大人,只怕見不到大人。”

  楊大老爺把手放下,眉頭並沒鬆開,只是不知道藩台前來所為何事,近來也沒聽說有誰的官要被壞,再說就算被壞,也動用不到藩台來摘印。這站在街上總是不好,萬二老爺把楊大老爺往宅子裡面請:“舅兄,依小弟之見,藩台大人既來了,全城官員定極忙碌,大哥在牢里也會沒事,旁人藩台大人未必會見,但總商是一定會見的,你我不如去一趟黃家。”

  這也有道理,藩台來此,全城官員和士紳都會去求見,但藩台又見得了幾個?還不是只撿那幾個重要的人家見見,旁的能遞進一張帖子就不錯了。此時去黃家,讓黃老爺代為說情倒比貿然跑去的好。兩人商量定了萬二老爺就坐轎前往黃家,一路上只見車轎紛紛都往知府衙門那裡去。

  萬家小廝眼尖,一眼看見黃家的轎子,忙對萬二老爺說了,萬二老爺急忙停轎,讓小廝去對黃家的人說了,黃老爺坐在轎中,心裡正在打嘀咕,這藩台所來何事?聽到小廝來報萬二老爺在前面等候,雖說要急著去拜藩台,可也不差這一會兒,讓轎子停下走了下來。

  萬二老爺已對黃老爺拱手:“事出忙亂,在下也不多說,還請黃兄見了藩台大人,為我家兄長說幾句好話。”這些日子萬家也來拜會過黃老爺,請黃老爺出面說情,只是那貴人來歷神秘,來頭甚大,黃老爺既沒見過那貴人,也不曉得這是非由何而來,平日又極其謹慎,只是去拜會過太尊,說了幾句見太尊也為難也就回了萬家。

  此時聽到萬二老爺又來懇求,這藩台定是會見自己的,到時見機行事,說兩句話也算不得什麼。黃老爺思慮定了這才道:“萬二老爺你是明白我的,能幫一定會幫,等見到藩台大人,定會趁機說一兩句,只是起不起效就不敢擔保。”

  能得了這句話萬二老爺已心裡歡喜,對黃老爺又打兩個拱:“能如此就好,黃老爺您多費心了。”話既已說完,黃老爺還要趕著去拜會藩台,也就拱手告辭。

  萬二老爺站在這街頭,見這來往之人從身邊經過,也不知為的什麼奔忙,還不曉得自己兄長能不能安然渡過,萬二老爺嘆了一聲,也就坐上轎子回家。

  到家之後那派去打聽消息的小廝已經在等候,見萬二老爺回來忙上前稟報:“小的在知府衙門門前侯了半日,好容易出來一個小的曾見過在書房裡服侍的人,他雖忙還是拉住他問了兩句,才曉得藩台來此後就拉了知府進書房密談,吩咐所有來拜會的人一概擋駕。小的怕老爺在家著急,特地先回來報信。”

  進書房密談,一概擋駕?這藩台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萬二老爺想不出來,讓小廝下去,又遣了人去告訴初雪,說藩台來了,知府忙著接待藩台,來不及理萬克己這邊。

  初雪知道了信,心又被提了起來,藩台來此,是鹽運使說動了呢還是為別的?初雪掛念著丈夫,坐臥哪有半刻安寧?好容易挨到夜黑,外面沒有新的消息傳進來,這白日無事,夜裡也就好過,初雪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自從萬克己出事,哪有一夜好睡?

  此時已是八月下旬,屈指算來,萬克己在牢里已有一月,雖知道他在牢里不會受苦,可聽到窗外風吹過樹葉的聲音,初雪還是抑制不住地想他。

  又輾轉了一個更次,初雪的眼才微微合上,只覺得萬克己站在自己面前,渾身是血,嘴裡一張一合說些自己聽不明白的話,初雪在夢裡一陣心痛,睜眼看時哪有萬克己的影子。

  初雪坐起身,覺得渾身汗淋淋的,上夜的香杏聽到床上有動靜已經掀起帘子:“太太,您被夢魘到了吧?先喝口水,再躺一會兒吧。”初雪接過茶喝了一口,香杏重新扶她躺下,初雪哪裡睡的著,望著床帳道:“香杏,你陪我說說話吧。”

  香杏本以為初雪喝過茶就會去睡,沒想到竟要自己陪她說話,悄悄打了個哈欠才笑著道:“太太要奴婢說什麼呢?”初雪也不知道,過了會兒才開口:“說什麼都行,你家是哪裡的,原來姓什麼,幾歲進的府。”聽到這兒香杏明白了,初雪哪是要和自己說話,只是夜裡寂寞,想了想開口道:“奴婢六歲進府,原來是這揚州城外的人,奴婢的本姓,奴婢自己都忘記了。”

  六歲進府,自己也是六歲進的莊家,唯一不同的是還記得本姓是什麼,香杏瞧一眼初雪,見她眼沒有閉上,繼續說下去:“奴婢能服侍太太也是奴婢的福氣,他們都說太太是個和善人,從來不打罵下人的。”初雪笑一笑,見香杏面上有掩不住的疲憊,把眼閉上,輕聲道:“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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