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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媒婆嘖嘖一聲就道:“太太,這可是難辦,小的不過一個做媒的,哪有這樣路子。”難辦?初雪微微一笑,提一提袖子,露出一對包金玉鐲來,上面還鑲了指頭大的綠寶石,初雪轉著這對鐲子,看著王媒婆:“真的難辦嗎?”

  這裡面的含義王媒婆怎麼不曉得,這樣一對鐲子,起碼也值個三四百兩,自己做媒做了這一世,也沒攢下這麼些錢來。王媒婆臉上的神情初雪怎沒見到?打開桌上的抽屜,從裡面拿出兩個元寶來,拍著元寶道:“你真能想法子送進去,這些元寶就是你的。”

  玉鐲、元寶,晃的王媒婆眼都花了,真要能做成,這些也夠自己下半世了。王媒婆眼裡都要伸出手來,想把這些元寶擁進懷裡,初雪又加上一句:“這些,不過是一半。”

  一半,那這樣算下來不就是上千兩銀子,這要做多少媒,跑多少趟才能賺來這麼些錢?王媒婆的眉頭舒展開了,笑著道:“太太既有吩咐,小的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鍋也要做到,這美人,一定給太太送進去,只是這美人要到哪去尋?”

  初雪聽她應了,臉上露出微笑:“這美人難道還要我教您嗎?”王媒婆急急點頭:“小的知道了,只是這銀子?”初雪瞧著她:“這銀子你放心,絕不會讓你吃虧。”王媒婆這才伸手去拿那兩個元寶,初雪把那對鐲子也取下給她:“拿著吧,送美人進去的衣衫首飾,你儘管去做,別為我心疼錢。”

  王媒婆這下是真的喜笑顏開,到時還好開些花帳,沒想到臨老了還有這麼一筆收成,難怪今年算命的瞎子說自己有財喜,原來是應在萬家了。

  送走王媒婆,初雪有些疲憊地趴在桌上,接下來是該去見那位鹽運使夫人,還要打點見到她該說些什麼,才能打動她的心。

  93羅氏

  庵堂靜室,初雪跪在觀音像前,雙手合十喃喃念誦,本庵庵主莫語輕誦一聲佛號放下雙手道:“萬太太您也別太擔心,秦太太心腸虔誠好佛,心腸最軟,不提萬老爺本沒什麼事情,就算小小衝撞,萬老爺是有名的鹽商,求鹽運使出面這不是理所應當的事?”

  初雪把手放下,昨日一天沒有閒著,讓人去打聽了這鹽運使夫人秦太太素日最愛去哪家寺廟燒香,知道要往觀音廟來,這觀音廟也是初雪平日常去的廟宇,庵主莫語也是初雪熟識的,心又安定一下。

  今兒一大早就出城來到觀音廟,和庵主莫語說了一通話,只說自己丈夫衝撞了個貴人,知府那裡救不出來,想走走秦太太的路子。臨末又放下一百兩銀子做香油錢。

  先不說萬家是平日的施主,光看在這一百兩銀子的份上,莫語就喜眯了一雙眼,嘴裡說著不消,手裡已拿起銀子,還說這種不過是說一句話的事情,哪裡就能拿太太這些銀子,只是太太既虔誠禮佛,就代佛收了。

  安頓好了,初雪才有精神瞧瞧這靜室,見上面供了一尊觀音,自從丈夫出事,還沒到菩薩面前求過,於是淨了手,跪下虔誠禱告起來。此時聽了莫語的這幾句話,初雪臉上擠出一個笑容:“多謝庵主關心,若我家老爺真能解了這個災星,願發願妝點菩薩金身,日日菩薩面前長明燈不滅。”

  長明燈倒罷了,這妝點菩薩金身可是個大手筆,莫語面上做出莊重神色,又念誦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萬太太既有這樣願心,菩薩定能聽到您心裡的話,萬老爺定會平安過的。”

  又喝一盞茶,吃了幾塊點心,小尼姑就來報:“秦太太來了。”莫語出外迎接,初雪也起身走往大殿。大殿之上,菩薩像慈眉善目地望著底下眾生,初雪又跪了下來,這次卻和方才在靜室里的禱告不一樣,而是要吸引秦太太的注意。

  已經能聽到莫語的聲音,秦太太請往這邊走,初雪整個人伏在蒲團之上,聲音都已顫抖:“菩薩保佑,信女丈夫能過的此關,信女願妝點菩薩金身,終生……”秦太太走上大殿見已有人,眉頭不由微微一皺,莫語裝作剛看到初雪的樣子,哎呀一聲叫出來:“萬太太,您怎麼還沒走,方才我就和你說過,秦太太要來進香,她喜歡清靜,不喜人多。”

  初雪抬起頭,聲音裡帶有哽咽:“師太,我只想再為我丈夫祝告一番,不想擾了秦太太,實在抱歉。”初雪穿著雖素淨,但一眼就能瞧出衣料什麼不是一般人家,臉上又全是淚痕,秦太太不由問了一句:“這位太太,看你穿著也不是什麼平常人家,這樣人家遇到事情想來比一般人家要輕易一些,怎會如此慌張?”

  初雪微微垂下眼,輕輕嘆了一聲,莫語恰到好處地開口:“秦太太您不曉得,這位太太的夫家姓萬,前幾日不知怎麼觸怒了一位貴人,無論怎樣求情都放不出來,萬太太沒了法子,這才來求菩薩。”說著莫語還雙手合十對菩薩道:“但願菩薩垂憐,行無邊法力,化解這場災禍。”

  初雪努力控制住眼裡的淚,對秦太太行禮下去:“擾了秦太太實在不好意思,我還要去下面寺廟燒香。”說著初雪舉步要走,莫語見秦太太不問,索性說了出來:“萬太太,容我說句不該說的,您啊,與其去下面寺廟燒香,不如來求求秦太太,她可是位貴人。”

  初雪停步轉身,秦太太身後的婆子已經開口了:“師太,你今日的話未免多了些。”莫語依舊低著頭:“阿彌陀佛,此處乃十方之地,與人方便本就是佛祖教導。”

  初雪對秦太太行禮:“小婦人愚鈍,不知這位太太夫家是哪位官人?”秦太太身後的婆子已經開口:“我家老爺現是這揚州的鹽運使。”初雪面上現出恍然之色,對秦太太重新行禮道:“小婦人的丈夫乃在冊鹽商,還求太太轉告鹽運使大人,救我家老爺一命。”

  初雪已經跪下,秦太太只後退一步並沒去扶她,這裡面透著古怪,莫語的眉皺起,怎麼覺得這位秦太太和平日不一樣?秦太太帶來的下人們也覺得有些奇怪,這樣傳出去還會被人說自家主人大模大樣,全不知禮儀。

  秦太太面上現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來,過了會兒才道:“萬太太請起,你丈夫既是在冊鹽商,於情與理我家老爺也該為他做主一二,只是此事非不為也,實乃不能。”這句話如同一桶冰水一樣,澆的初雪全身冰冷,但她那是這樣輕易就認輸的,剛要再說,莫語已經多了一句:“兩位太太,此處大殿並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請進貧尼靜室,再說幾句如何?”

  初雪聽了莫語這幾句話,已經起身去扶秦太太,眼裡全是央求:“秦太太,老爺是小婦人一生所靠,還求太太能聽小婦人敘說幾句。”秦太太身後的婆子已經打算喝止,秦太太面色終於定了:“好吧,就進去聽你有什麼話說。只是萬太太,金銀之物我並不多放在眼裡的。”

  初雪的心又提了一下,輕聲道:“那些不過是俗物,怎敢用這些污了大人清名。”秦太太的眉一挑,好像十分意外初雪會說出這樣的話。

  只有初雪和秦太太進了靜室,既然懇求不起作用,金銀人家放話不收,就在那短短的路程之中,初雪已經重新有了法子,等秦太太剛坐定,初雪開口就是:“若那位貴人是假的呢?”這下險些讓秦太太端著的茶潑了出去,她面色頓然變了:“你知道你說的是什麼嗎?這話傳出去,死一百次都不夠。”

  初雪已經定了心,眼裡有一種堅定:“就因為如此,所以即便他露出破綻也沒人敢懷疑?即便懷疑了,也要顧著大局不說破,橫豎不是在自己地頭出的事。可是秦太太,若此人真是假冒,那今年沒人說,明年呢,後年呢?到時一旦被翻出來,不成了笑柄?”

  秦太太瞧著初雪,手握成拳,此人自己丈夫曾去拜見,但只見了一面,就被端茶送客了。自己丈夫回來時候曾經說起,總覺得有那麼些不對,但究竟哪裡不對又說不出來。當時那句會不會有人假冒就在嘴邊但沒說出來,只以說不定是貴人脾性與眾不同來敷衍。

  若真是假,秦太太不敢去想這個後果,覺得身上汗淋淋起來,她瞧著初雪:“那又如何,巡撫肯認了他是真的,就是真的,下面這些官員不過是聽從巡撫的命令罷了。”初雪提著的心又往下放一些,瞧著秦太太道:“是,事情真鬧出來,不過是全推到巡撫大人身上,可是那時說不定巡撫已經升官,再一層,即便他不升官被迫致仕,可是巡撫大人這麼幾十年來,門生故交定是極多的。到時這朝中有人的自然不怕,那些根基不甚牢靠的呢?太太,以小婦人之見,此人一路行來,定有露出馬腳之時,只是眾人或不在意,或裝聾作啞矇混過了。自然人人都瞧在巡撫大人的面子上不肯說破,可是能騙得了一時騙不了一世。知府大人已做兩任,況且已過花甲,再升上去是個難事。而鹽運使大人今年方來,聽說方過而立之年,前程正是大好。若等到一兩年後被人揭穿,不定被人當做替死鬼頂了缸,到時豈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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