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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雪見丫鬟頓在那裡,輕聲道:“到底怎麼回事,快說吧。”丫鬟這才張口:“是,外面的人報進來的,說大老爺在街上衝撞了人,然後就被抓走了。”初雪的手不自覺地去扶了下桌子,面上努力平靜一些:“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楊氏倒鬆了口氣:“你這丫頭,怎麼這麼不經事,先去回二老爺,讓武先生拿了帖子去衙門裡把人帶回了就是。”說著楊氏又勸慰初雪:“大嫂,大伯平日出門不愛帶人,又穿的樸素,只怕遇到個臉生的,當他是外來人,想敲他一些銀子這才尋個是非把他抓去衙門也是有的。”

  這種事並不罕見,聽了楊氏這話初雪本該放心,但只覺得心頭突突地跳,覺得這事不像平常那麼簡單。丫鬟聽了楊氏的吩咐,這才道:“二老爺已經知道了,和武先生出去了,又讓奴婢進來告訴太太一聲。”楊氏嗔了一聲:“這丫頭,真是沒經過多少事,這種事平靜說說就是,這樣慌張又這麼大聲,驚動了我們倒罷了,驚動老太太才是大事。”

  丫鬟忙跪下請罪,楊氏又說了她幾句,這才遣走了她,回頭見初雪還站在那裡,楊氏拉著她坐下:“大嫂,武先生在衙門裡是廝熟的,有他去定是沒事,大嫂你先寬寬心。”

  按說本該如此,可是初雪一顆心也是七上八下的,自己的丈夫自己最清楚明白不過,他為人和善,出外應酬也總是很溫文,哪會輕易惹到人呢?見她愁眉不展,楊氏又道:“大嫂,這揚州城的人龍蛇混雜,難免會遇到些不長眼強要湊上來的,況且又有你二叔叔在那,不會有事的。”

  初雪握一下拳頭,接著才鬆開拳頭對楊氏笑道:“二嬸嬸你說的是,倒是我多擔心了。”只是話雖這樣說,哪裡能坐得住,楊氏心裡明白,招呼丫鬟收了東西就往外來。

  一出去初雪就命人去喚跟萬克己的小廝來,要問個究竟,可是丫鬟出去後回來就道:“太太,跟老爺的小廝一個都沒回來,聽說都被抓走了,連信都是外面有人認出是家裡大老爺,這才跑來報信。”

  什麼?初雪有些難以相信,既然有人認出萬克己,那衙門裡來抓的人當時定也知道,怎會依舊把他抓去,難道說衝撞到的人地位極高,連知府都要怕一頭?可是這揚州城裡,來來往往的也就那麼些人。

  難道是過路的官府之人,但過路的官府自然是要去拜的,初雪覺得頭十分疼,想不出什麼辦法,偏偏兒子又小,找不得人去商議。丫鬟又來報萬老太太午睡醒了,要去她面前服侍。

  在萬老太太面前,初雪自然不敢露出半分端倪,和楊氏兩人默默陪伴,楊氏見狀,倒笑著說了幾個笑話,不但萬老太太覺得稀奇,連文珍都問出來:“二伯母今兒和旁的時候不同,竟然會講這麼多的笑話。”楊氏微微笑道:“媳婦侍奉婆婆是應當的,多講幾個笑話,老人家也能多吃幾口。”

  萬老太太輕輕拍一下文珍的背:“你兩個伯母都是孝順人,文珍也要學著。”文珍抬頭去看祖母:“祖母的意思,就是文珍嫁人後要學著像兩位伯母一樣侍奉公婆?”萬老太太不由在臉上劃兩下:“呸,這麼不知羞,才多大呢就說這個?”

  文珍搖頭:“祖母您這就錯了,孫女這話並不是不知羞而是好話,學做兒媳當然要從小學起,哪能出門後才學做?況且這都是自家人在這裡,孫女才這樣說,若多了一個半個外人,孫女怎敢這樣說?”這話說的萬老太太又是一笑,把孫女摟在懷裡:“瞧瞧這張嘴,也不知道和誰學的,就是這樣說話說到人心裡。”

  文珍睜大眼睛:“哎,難道不是祖母平日教孫女的嗎?”屋裡的人都笑了,初雪心裡有事,又怕再多坐一會兒就露出馬腳,託言去外面瞧瞧今兒的晚飯得了沒有就出來。

  此時初雪身邊貼身大丫鬟是一個叫香杏的,見初雪出來忙迎上去,初雪回頭看了眼屋裡,才輕聲道:“我讓你尋人去侯著二老爺,二老爺回來沒有?”香杏服侍初雪走出院子才道:“太太,二老爺還沒回來,不過王媽媽在外面打聽了幾句,說是知府衙門來抓的人,還說老爺衝撞的,是極大的貴人。”

  貴人,而且還是極大的?初雪的眉頭皺起,這揚州城裡什麼時候來了個極大的貴人而眾人不知呢?見此處離萬老太太院子還近,初雪又拉著她走了數步才停下:“這事等二老爺回來再問個明白,你叮囑好了,不許露半點風聲在老太太和孩子們耳里。”

  香杏忙應是,初雪又想一想:“連服侍老太太的人,也不許知道點風聲,知道了,難免有嘴快的。”香杏一一應是退下。初雪覺得臉上有些冰冷,用手摸一摸,不曉得什麼時候有淚,急忙用帕子拭掉,用手揉揉臉讓臉上笑容和平日看起來一樣,這才往萬老太太院裡迴轉,不管怎麼說,先要把這家安撫好了,千萬不能亂。

  萬二老爺回來的時候,初雪和楊氏正在服侍萬老太太用飯,孫女們陪著、媳婦們伺候著,萬老太太的晚飯自然進的香,聽到丫鬟來報說萬二老爺進來給她請安,萬老太太還笑著說了句玩笑話:“只怕老二是要藉機來接媳婦。”

  初雪扯出一絲笑容,楊氏嗔怪地道:“婆婆,媳婦和老爺,也是半輩子夫妻,快四十的人了。”萬老太太似有所感:“夫妻夫妻,必要親熱些才好。”說笑中收了碗筷,請萬二老爺進來。

  萬二老爺例行問安,起身後又道:“今兒還有件事,是關於大哥的。”初雪不由有些緊張,難道萬二老爺要直說出來?楊氏用帕子遮住嘴輕咳了一聲,萬二老爺抬頭看一眼自己的妻子,這才道:“蘇州那邊有筆生意,大哥要趕去,說來不及和娘辭行。”

  萬老太太哦了一聲:“生意上的事要緊,辭行不辭行的,也沒什麼,只是要去幾天?”萬二老爺遲疑一下:“這筆生意有些棘手,總要幾個月,只怕連年都趕不回來。”此時離過年還有五個月,這話說的初雪一陣揪心,極大的貴人,到底是什麼樣的貴人才能讓萬克己在牢里多待些日子?當著萬老太太,初雪又不敢表現出來,只有緊緊抓住帕子。

  萬老太太這下有了不滿:“生意再要緊,哪能連年都來不及過,況且蘇州又不遠,等過些日子你給他去信,說中秋倒罷了,年一定要趕回來。”萬二老爺應是,又說幾句也就退下。

  初雪尋了個由頭也告退,剛出房門香杏就道:“太太,二老爺在前面等您呢。”這事還儘量不能驚動人,初雪扶著香杏快步往前走,萬二老爺就在前面一個路口,旁邊站的遠的是他的小廝。

  初雪這才敢把真實情緒表現出來:“二叔,你大哥他得罪的究竟是什麼樣人,為何連年都趕不及回來過?”萬二老爺的眉頭這時才敢皺一皺:“大嫂,原本我聽他們來報,也以為不過是小事,誰知去到知府衙門,連帖子都遞不進去。武先生去尋平日相熟的師爺捕快,竟一個都不招架。”

  得罪的究竟是誰?初雪手裡的帕子都掉在地上:“二叔,聽說是個極大的貴人,到底怎樣的貴人?”萬二老爺點頭:“最後還是尋到個書房裡服侍的小廝,遞了兩百兩銀子給他,才喚來一句話,說對方既不缺銀子,更不缺權勢,大哥得罪了他,就算把全部家當奉上也解不了罪,讓我們等著收屍吧。”

  初雪倒抽一口冷氣,不缺權勢、不缺銀子,細算起來只有一種可能,王公貴族。可是皇帝不論,王爺們又怎麼出的京?萬二老爺說完才道:“話雖這麼說,大嫂你也不要太焦心,天下沒有無緣無故要人性命的事,我再細細打聽,看那人究竟是誰,再不成就遣人去京城,尋幾個同鄉京官,讓他們去找找路子。”

  初雪定一定心,從萬二老爺的話里,得罪的只怕是個王爺,此時也不是細究時候,初雪對萬二老爺拜了下去:“多謝二叔叔,要銀子要錢,二叔叔儘管開口。”萬二老爺忙攙住她:“大嫂休如此多禮,都是自家兄弟,銀錢是個小事,做兄弟的還能拿得出來。”

  初雪拭一把淚,又拜謝了,此時楊氏也已走出,安慰了初雪幾句,兩夫妻也就離開。他們一走,初雪覺得自己的腿都撐不住,香杏忙扶住她,初雪喃喃地道:“竟是我錯了,早曉得會如此,當初我怎會讓他說這樣的話?”

  這話香杏摸不著頭腦:“太太,到底是什麼錯了?”初雪此時已經聽不到她的話,當日那宗地,難道真的對某房不利,不然怎會有這飛來的橫禍?任由香杏扶著往屋裡走,已經能看見屋裡的燈光,初雪吸一口氣,不能讓孩子們看見臉上的淚,再怎樣想辦法,都要救出自己的丈夫。

  雙腿又有了力氣,初雪推開香杏,如平常一樣走進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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